第14章 你抽烟吗？
“希望谭若以后，每一年，都能拍一部大火的电影，然后邀请凌初瑾女士去参加首映礼！”
那一刻，孩童的小奶音似乎与十八年前那道清丽的女声重叠。
那一刻，多年前在校园顶楼的画面再次浮现。
凌初瑾的手都在抖，她听见自己用游丝般恍惚的声音问怀里的孩子：
“若若……你以后要去当演员吗？”
“是啊！所以妈妈，你要不要当我的粉丝啊？当若若的第一个粉丝！”
……
“那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粉丝了，是我谭若第一个粉丝哦~”
……
听着女儿稚嫩的话语，看着她那双和自己记忆中那人一样的眼眸，凌初瑾仿佛一瞬间被拉回到那一年。
那一年，她十七岁，父亲忙着开学术研讨会，忙着给学生上课，母亲忙着全世界的巡回演奏。
她一个人，背着一把小提琴，挣扎在各个比赛中。
她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但……却总拿不到第一。
老师说：“初瑾，你的功利心太重了，所以你的音乐没法让人沉浸其中。”
评委说：“这位选手，你的技巧性是全场最佳，但你的琴音却死气沉沉。”
爸爸说：“你的学习成绩已经一塌糊涂了，起码要有一项能让我拿得出手吧？
你这样我在外面开讲座都担心别人问我，你的孩子有什么成就？”
妈妈说：“你既然不快乐，为什么要学？
我教不了你，我不明白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为什么每天一脸丧气。”
于是，在又一次比赛失利、父母失望、茫然无助时，她去了实验楼的天台。
爬上低矮的围墙时，她给在家的父母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电话里，她十分诚恳地向父母道歉：
“对不起啊爸爸妈妈，我又让你们丢脸了。”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丢脸了，
今天过后，就没有人知道你们有一个这么糟糕的女儿了。”
而后，她在父母焦急的询问下，轻轻地问道：
“爸爸妈妈，你们能最后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你们祝我生日快乐了……我今天……过生日呢……”
那是她头一次听见父母的哭腔，他们让她回家，或者告诉他们自己在哪里。
他们说，想当面给自己说这句祝福。
也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爸爸妈妈似乎也是在意自己的……
但没关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忘记自己了。
他们以后可能会再有一个小孩，希望下一个ta是个优秀的、能让他们骄傲的孩子。
于是她说：
“算了，我不要这句‘生日快乐’了，我许个愿吧！
希望我的爸爸妈妈，以后能够开开心心的，希望你们会有一个聪明的小孩……”
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便将手机丢下楼。
彼时已是傍晚，实验楼里的学生早已陆陆续续离开。
她听见手机自高空坠落后发出的破碎音。
心里想着，待会儿自己这么跳下去，应该声音会更大一点吧？
希望不要砸到人……
她将小提琴放在安全的地方。
似是希望这个小提琴能有一个新的主人。
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它的上一任主人这么窝囊地死了，估计没人愿意再用它了。
真是可怜啊，居然被自己选中了。
抱歉啊，连累你了……
最后摸了摸小提琴的弦，她缓缓跨过低矮的围墙。
晚间的风透着丝丝凉意，她似乎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那个……”
忽地，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也是来跳楼的吗？”
……
也？
已经跨坐在围墙上的女孩顿了顿，疑惑地扭头。
不远处，站着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她的衣服有些脏，似乎在地上滚过。
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青一道紫一道的，脸颊上还有几条斑驳的手指印。
此刻，眼眶泛着红，声音却没有一丝哭意。
“是、是啊，怎么了？”
凌初瑾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怕吓到对方。
“那你能等等我吗？”女孩问。
“为什么？”她有些疑惑。
还是第一次碰见让跳楼的人等一等的。
等什么？
等着待会儿一起手拉手跳楼？
“我怕你跳得太快，待会儿别人发现了肯定要围上去的，那样一来，我要是再跳，就很容易砸到人了。”
凌初瑾沉默了，对方真是和自己一样心地善良呢。
“那你快点？”
说完，凌初瑾便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这怎么跟上学时去朋友楼下喊她快点似的？
“哎！好的好的！”
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反而加快了动作。
下一秒，凌初瑾看见她将那根弯弯曲曲的蜡烛往蛋糕上面一插。
接着开始翻起了自己的口袋。
……
“那个，你抽烟吗？有没有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