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抱大腿五十天
女子馨香柔软的身体就贴在自己身前,让郁非晚有些意乱。
他其实并不喜欢他人的靠近与触碰,然而慕桑桑却是特别。他很喜欢触摸她的发丝,喜欢抱着变成猫儿的她入睡,喜欢将她揽进怀中。
但慕桑桑从未对这些触碰做出回应,他一开始也不甚在意。但逐渐的,他生出了一些别的想法。
若是她能抱一抱自己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日复一日地期待着。
偶尔,慕桑桑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尽管他知道她都是虚情假意,但还是忍不住会高兴。
就比如此刻,他的心仿佛被抛上了云端,陷入一片柔软之中。于是他收起了虚伪的试探,问道:“什么噩梦?”
“我梦到玉瑾师姐是假的。”慕桑桑的眼睫因为恐惧轻轻颤抖着,“她其实是逐英剑中的邪魔,她使琼玉人自相残杀,琼玉血流成河,死尸遍野。”
这个也能算是噩梦么?
就像慕桑桑猜测的那样,郁非晚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
“所以呢?”郁非晚眯起眼睛,学着慕桑桑的动作,贴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声音仿佛钟鼓敲响,让慕桑桑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慕桑桑感觉到耳畔肌肤有些痒,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姿势多么不妥。她尴尬地直起身子,和郁非晚拉开距离,“我之前在梦境中看到了过去,所以我想,这个噩梦会不会是未来。”
她觑着郁非晚的神色,他此时的反应至关重要。若她真是先知,他若否认自己的话,就一定会心虚。他若肯定,她便会继续追问下去,问他为何相信自己能做预知梦。
郁非晚神色淡然,不带情绪道:“或许吧。”
慕桑桑:?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复,真不愧是你,郁非晚!
这一下把她的追问堵死,她知晓自己是从郁非晚这边问不到自己的家世了,索性走到桌子旁坐下,“你也觉得玉瑾是假的?”
郁非晚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我能感受到这个玉瑾的魔气,和之前她的气质截然不同。所以要么这个玉瑾是假的,要么之前那个沾染了魔气变成了邪魔。”
“你有办法对付她么?”慕桑桑期待地看向他,“假玉瑾似乎很怕你。”
“我为何要对付她?”郁非晚觉得可笑,但还是耐着性子和慕桑桑解释,“我也是魔,并且是千万魔族之主。让人族自相残杀,不是魔族天经地义该做的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随意自然,就像是人类说自己喜欢吃酒一样,但话中每个字却让人遍体生寒。
慕桑桑愣住了,她见惯了郁非晚的温柔和予取予求,便忘记了他本质的恶劣与残忍。
不知为何,她感觉心中有些堵。
“可若是放任不管,她或许会伤害我。”
郁非晚轻笑一声,“她伤害不了你。你有护身符,亦有”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但慕桑桑并未捕捉到他的细微情绪。
“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不会给她伤害你的机会当然,如果真的被她找到了空子伤了你,我不会放过她。”
慕桑桑咬了咬嘴唇,心知再说下去也是没有结果。只是,她明知道郁非晚不会帮忙,但还是不死心地想试一试。
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觉得若是他答应了,他们之间会很不一样。但郁非晚虽然对她有真心,亦有坚持的原则。那些用厮杀鲜血锤炼出的冷血又残忍的原则。
罢了,她决定靠自己。风竹和玉瑾对她很好,她也有能力,便兼济天下。
“我打算造一个梦境,在梦中告诉风竹真相和未来。”慕桑桑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郁非晚皱起眉,“桑桑,不要多管闲事。”
慕桑桑站起来,向着床榻走去,她要给自己找一个舒服的造梦环境,“对你来说,或许是闲事但风竹是我的师兄,玉瑾是我的师姐,他们很关照我。琼玉人善良热情,又刚刚看到摆脱命运的希望,我想拯救他们。”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同。慕桑桑生长在现代,受现代文明教育,本质善良、乐于助人。而郁非晚有不幸的童年青年,肆意自由,阴晴不定,本质冷漠残忍。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一个是生于温室的花朵,风吹雨打仍坚守本心,向阳而生。一个是生于幽暗之地的毒藤,饱受欺凌摧残,千疮百孔,从来都只有他毒伤别人的份,又怎会去关心别人?
郁非晚脸色阴沉,看着慕桑桑闭眼躺到了他的塌上,心中异常烦躁。
他不理解慕桑桑的所作所为,但他也没有选择阻止慕桑桑。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想法,他不想强迫慕桑桑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他喜欢她的鲜活生动,喜欢她的善良阳光,也不愿她坠入泥潭,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他冷着脸坐到了床下的脚踏上,盯着床上的慕桑桑看了许久。但看着看着,他紧绷的脸色放松下来,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睡梦中的慕桑桑恬淡乖巧,像是猫咪一般温顺。他忍不住将手放到了慕桑桑的头上,像给猫咪顺毛,揉了揉她的头发。
摸着摸着,他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重,余光中,慕桑桑手腕的玉镯闪烁着诡异而微弱的光芒。
郁非晚的意识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坠入了梦境。眼前是一片遮蔽视野的白色雾气,他沉默着等了片刻,果然看见了云雾散开,露出了梦境的全貌。
他站在一条幽暗的小巷中,高高的院墙将月光分割,他一半肩膀浸润在月光下,另一半则被囚禁在浓重的夜色中。
小巷尽头的光亮处,站着一对男女。他们靠得很近,月光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低低的女声隔了很远传来,他听到女子唤了一声“师兄”,而后女子挽住了男子的手臂,将男子向自己方向一扯,男子便靠在了女子身上,他们之间再无缝隙。
郁非晚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这是慕桑桑专门为风竹造的梦,他是意外被拉入,慕桑桑不知道他的存在。
知道他不在梦中,所以他们便可以如此亲密么?
魔域的情报上说,慕桑桑在来魔域前,一直痴恋着自己的师兄风竹,为了嫁给风竹,无所不用其极。但和他在一起时,她没有表现出丝毫对风竹的情意。
他本以为搜集情报的人被骗了,可现在看来,一直蒙在鼓里竟是他自己!
心中怒意翻滚,浓烈的杀气化作杀人的罡风,疯狂而猛烈地接近了风竹。
但就在罡风靠近风竹之前,慕桑桑突然将风竹扛到了背上。原本冲风竹而去的杀人罡风,现在改成了冲着慕桑桑而去。
猛然掀起另一场风暴,将罡风化解。郁非晚缓缓放下手,平息着心中的杀意与燥郁。
不对,慕桑桑断然不会背着他和风竹在一起。
她即便真喜欢风竹,看到风竹和玉瑾在一起后,以她的性子也绝不会纠缠。方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郁非晚的黑眸幽暗深邃,里面倒映着紧紧依靠在一起的男女。
慕桑桑似乎被吓到了,她左右看了两眼,而后扛着风竹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立刻抬步跟了上去。
他现在状态不对,仿佛理智全都被留在了梦境外,进入梦境的他易怒,缺乏判断力。
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他便明白这是因为慕桑桑对造梦之术掌握不熟练,并未将人的神识全部拉入梦境,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慕桑桑欲哭无泪地扛着风竹一路奔跑,她使用法术时出了岔子,拉进来的只是一具风竹的空壳。方才她叫了风竹好几声都没见风竹有反应,刚起了疑心,就看到一个暗器袭来。
情急之下,她拉了风竹一把,风竹便直直倒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她便感受到被人盯上了,高墙后,屋顶上,阴影中,到处都是想杀了他们分食尸体的人。
她为了达到震慑风竹的效果,特意将原著内容复现了完全,发现风竹状况不对后,她本想重新造梦,但造梦需要安静平稳的环境,在被人追杀时,她无法造梦。
于是她只好扛起风竹,准备寻一处安全之地,重新造梦重新拉人。
好在梦中的风竹只是神识,并不重。要不然,她真的会累到吐血。
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上窜下跳跑了好久,她终于寻到了一个空着的商铺。刚想进去藏起来,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她心中骇然,立刻转身防御。但看到来人后,眼中的防备就全都卸下了。
来的人,竟是郁非晚!亲人啊!
慕桑桑犹如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旅人看到了绿洲,想都没想就凑到了郁非晚面前。
但狂喜过后,理智回归,她又皱起了眉头,“我竟然把你也拉进来了。”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失落和愧疚,郁非晚心中一软,本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没关系。可慕桑桑早已转身回到了风竹身边,只干巴巴地留给了他一句,“多谢,我这就重新造梦,不会再把你牵扯进来。”
郁非晚的心无端地被刺痛了,失去理智的情绪翻滚,他强忍着怒气道:“你讨厌我?”
慕桑桑难以理解地看了郁非晚一眼,他不是不想参与这件事吗,为何现在又这样说?她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摇了摇头便开始重新造梦。
郁非晚尽管很生气,但他也知道造梦时不能被打扰,因此板着脸坐到了慕桑桑身边。
许久后,他眼前一黑,重新看见光明时,又看见了熟悉的白色雾气。
而慕桑桑的声音这次就在他身旁,带着哭腔和浓浓的失望,“怎么又失败了?”
上一次是只拉了风竹的一丝神魂,这次干脆连那一丝都没拉来,只拉来了郁非晚。
不过好在,这次的郁非晚理智回归了。
见到女子撇着嘴,垂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郁非晚没忍住笑了两声。
“你笑我?!”慕桑桑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感觉更悲伤了。
冷不防,手腕被郁非晚牵住,他牵着她的手,在梦境空间里画了几个奇异的符号。
那几个符号皆是王子维曾教给她的,她方才造梦时也曾画过,不过画得七扭八歪,想来便是因为画的不标准所以出了岔子。
而郁非晚绘画姿势十分熟练,由他手画出的符号标准又优美,能窥见梦境的梦幻与神秘。
慕桑桑赞美:“你真厉害,竟然连造梦术都会。”
郁非晚嘴角微弯,画完后一时便没放开慕桑桑的手腕。
“是王子维教你的,还是你自己学会的?”慕桑桑好奇问道。
她问完后,郁非晚罕见地沉默了。
她本是随口一问,倒也没多想知道答案,但见郁非晚沉默了许久,便不免有些惴惴然,怕自己让郁非晚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郁非晚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是我母亲教我的。”他手掌微微移动,摸到了慕桑桑手腕上的玉镯,“这个镯子,就是她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