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长右
玉如烟没有再飞行,一步步的从一个地方,走向另一个地方。因为不舍得用蒋老丈给她的那些银两,渴了,就喝泉水,饿了,就吃山里的花花草草。路上若能采到药草,便换一些东西。 几日后,她路过一地,刚刚换好东西,准备离开之时,忽见远处白浪掀天,顷刻间吞噬掉无数房屋,卷击着无辜的百姓,奔袭至面前。面对这样的自然风暴,人类显得无比的弱小。玉如烟飞身捞起几个小孩儿,急急后退,眼见着所过之处的屋舍瞬间被洪水掩埋。串行数里,巨浪依旧紧追不舍,似是永不会停歇,要吞没世间万物。忽然头顶有数道光芒飞过,下一刻,滔天巨浪骤然停止了向前。待玉如烟落地之时,但见巨浪足有三人之高,依旧在翻滚着,怒吼着,却被一排光柱阻拦着,无法再向前。 玉如烟心知有高人在此,将几个小孩放到最近的城中后,又急飞回去,想要多救一些人出来。忽见海天相接处,一名白衣男子正踏浪而行。他手中显出一尾洁白的羽毛,羽毛落水化作一艘巨型羽舟。他几番施法,水中的百姓一个个自水里飞起,落入巨舟之中。哭嚎之声此起彼伏,狂风怒浪尤未停歇,他动作丝毫不乱。当所有人都进入巨舟后,他再度施法,想要将巨舟送走。就在这时,又一股巨浪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面水墙,一步步前移,跃跃欲试的要拍向巨舟,将其颠覆。巨浪水墙后走出一个怪物,貌似猿猴,体型浑圆,赤面,棕毛,长着四只耳朵,尾巴极短。它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身将军的盔甲,穿在了自己身上,手里拿着一柄一指厚的似锥似剑的兵刃,样子滑稽异常。他轮着锥剑砸向浪尖上的男子。若是顾了巨舟,就会被水怪所伤,若回击水怪,巨舟必将倾覆。男子腾空而起,巨舟也随着他飞入高空。他手中长剑划破长空,迎击水怪的锥剑。失了控制的巨浪流泄而下,空中的巨舟落在其上,随之起伏飘动。男子顾不了许多,单手向后一挥,羽舟向后划出数里远。水怪脸上带着怪异戏谑的笑,轻轻一剁脚,巨舟开始在水面快速旋转。无数百姓再次被甩落水中。白衣男子若要去救百姓,它便攻击他,若是还击,它又兴风作浪。两个人战的越久,水怪的神情越兴奋,水浪也愈发猛烈。就在巨舟即将被巨浪倾覆之时,玉如烟双手稳稳接住了巨舟,高声道:“专心御敌,他们交给我。” 冯阿牛来不及回头,挥剑回击水怪。刹那间,怒浪咆哮,排山倒海般袭向冯阿牛。 几个村落都已被大水淹没,玉如烟超控着羽舟向前,沿途又救了许多百姓,最终将巨舟停靠在阻截住浪涛的一根光柱旁。玉如烟施法送所有人上岸后,又超控着羽舟在整片水域上往返数次,确定没有幸存者了,才收了羽舟。 那水怪异常狡猾,几番激斗,僵持不下。最后,他似乎有些厌倦了,潜入水中,消失不见。水怪遁去,水势随之有所减缓,退后数十里,露出满目疮痍的房屋街道和遍地的尸体,有些已经泡的肿胀异常。人们开始四处奔走,找寻自己幸存的亲人,找寻自己的家,却发现已无安身之处。玉如烟将幸免于难的人聚到了一起,确一筹莫展,不知要如何安置他们。 过不多时,冯阿牛又带回了十几个幸存的百姓,拱手道:“在下冯阿牛,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玉如烟转身看向他。但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瘦高身材,面容俊朗,双目神采奕奕,笑容似骄似阳,让人觉得格外的亲厚。他看到玉如烟之时,脸上露出无比喜悦之情,刚要说话,一位老者带着一众灾民跪了下来。老者道:“多谢两位仙人出手相救。” 冯阿牛立刻将老人扶起来,其他难民也跟着站了起来。 冯阿牛又看向玉如烟,见她身上似乎没有伤,遂道:“姑娘可否再帮在下一个忙?” “请讲。” “我怕那水怪再作乱,可否劳烦姑娘将这些百姓带去下一个县,让县令开城门,接济这些难民。” 玉如烟为难道:“莫若我去寻水怪,少侠去同县令交涉,如何?” “那水怪狡猾的很,我不愿姑娘涉险。” 玉如烟眨了眨眼,她还未学会如何同人类打交道,宁愿去战水怪。见她不语,冯阿牛又看向那位老者道:“老人家,我见您气度不凡,必不是普通人。我这里脱不开身,您能带着大家去到下一个县吗?” “路,老夫是识得的,只是如今四处水患,灾民过众,怕是他不肯开门放我等进去。” “你拿着这枚令牌,那县令定不敢为难你们。待我和这位仙子将那水怪除去后,再去看望诸位。” 老者接过令牌一看,普通就跪了下来道:“是,是钦差大人,快快叩见钦差大人。” 冯阿牛无奈道:“老丈,这是我捡来的,你看我哪里像个钦差?” 老者看了看冯阿牛,想到他刚刚施展的那些神通,笑道:“老朽知道了,这定是仙人的障眼法。仙人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乡亲父老的。” 冯阿牛和玉如烟不约而同的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了老者,老者带着大家再度谢了二人后离开。 冯阿牛又看了看玉如烟,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道:“姑娘身上似有旧疾。” “已无大碍。长右早已绝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姑娘好见识。虽说上古神兽俱灭,可又有谁知道呢?或许在什么地方还残存一二。又或许是他们的后代。” “长右耳力极佳,狡猾异常。你我都不擅水战,你可有良策?”
“如今我们两个在一起,它一定是不会现身的。可它躲在水中,依旧可以兴风作浪,着实难应对。” “它对你似乎有些亲厚?” 冯阿牛无奈道:“我为了追他,已离家多日。日日追他,他却似乎以为我在同他玩耍,说不好还以为我是他同类。可若放开手脚打斗,激怒了他,怕是更多临县也会遭殃。” “它长得像个猿猴,会不会也喜欢吃瓜果?” 玉如烟手中出现一堆瓜果,正是她此前用药草换的,本来是要留作路上吃的。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冯阿牛哈哈的笑了起来,自如的从她手里拿过一个果子,一边吃,一边踏着浪花向前行。吃完一个,他又从玉如烟怀里拿过来一个,扔进了水中。果子在水面打转,并没有下沉。两个人默默的注视着水面。许久,水面出现了个小漩涡,果子突然如炮弹般射向水下,落入一个毛茸茸的爪子中。 长右刚咬了一口,还来不及嚼,冯阿牛已经来到他面前。它身前立刻凝结出无数拳头大小的水球,扑头盖脸锤向冯阿牛。随即,它狡黠一笑,咬着果子沉向水底,刚刚好躲过身后玉如烟的袭击。在水里,它更加如鱼得水,肆无忌惮,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出现在玉如烟身旁,脸上带着怪异的笑,长长的手臂揽向玉如烟的腰。冯阿牛笑骂道:“竟还是个好色的妖怪。” 它的皮毛坚韧无比,玉如烟的剑砍在它的手臂,就如砍在厚厚的棉被之上。数条水龙呼啸着游向二人,长右在其后悠哉乐哉的啃果子吃。水龙将至面前,玉如烟单手握龙角,水龙从龙角开始一段段化为冰龙,被剑砍成数段。紧接着又有数条水龙缠绕而来,玉如烟拖住水龙,冯阿牛趁机去追长右。 长右不但耳力奇佳,在水里的动作更是比二人快了太多,后发先至,几次堪堪破了冯阿牛的杀招。玉如烟灭掉所有水龙后,旋身来到长右身后,二人开始前后夹击长右。长右抓着二人的剑,如同抓着树枝般,顽皮的旋转跳跃了一圈,又划向更深的水底。它若就这样跑掉了,怕是一时半刻再难诱它出来。 玉如烟立刻扔出一枚青果,青果的香味在水底也不能被掩盖,丝丝缕缕传入长右鼻中,这香味可实非普通果子能比拟的,立刻令它食指大动,口水直留。长右动作迟滞,犹豫着要不要去抓那枚青果之时,手已经快过大脑,抓向青果。冯阿牛手中的剑甩脱,正刺在它手臂上。他掌中飞出一张网,瞬间裹住他全身。手臂挨了一剑的长右一声尖利的惨叫,如婴孩的啼哭,确无论如何挣脱不了蛛网的束缚。它狂怒之下,又化出无数水龙涌向二人。与此同时,它体内开始冒出无处的水花,越来越多,且身体渐渐被水花包裹,顷刻间消失不见。原来他仅靠意念便能操纵水,若它不逃,二人在水下怕也难打赢他。 两个人解决掉水龙后,玉如烟废了些时间,才将青果寻回。 冯阿牛道:“这果子很特别?” “不但清冽好吃,还可抵凡间百味良药。我也只有这一枚了,送给你吧。” “只有一枚了,给了我,岂不是浪费?” 玉如烟未收回手,冯阿牛便不客气的接过来,牛嚼牡丹般吃了起来。 “还真是唇齿留香。” “你伤了它,怕是它更难露面了。” “听说海府里有避水珠,若是能偷一两粒就好办的多。”冯阿牛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借用,借用一下。” “我在来时的路上,路过一座山,山势险恶,寸草不生。我直觉,那里应该是他暂居的地方。” “我们去看看。” 玉如烟带路,两个人飞到无尽水域中央的一座秃山之上。正如玉如烟所言,寸草不生,怪石嶙峋。两个人在附近搜寻一阵之后,没有任何发现,便来到在山顶歇息。冯阿牛入水捉了几条鱼。玉如烟熟练的清理干净,撒了些药草在上边,架在火上烤。 冯阿牛笑道:“我同姑娘还真是默契,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颜如玉。” “嗯,这名字不好,不若我送姑娘一个。” 玉如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曾见过初次见面就要送人名字的人。 “阿花,怎么样?” 玉如烟将“太难听”三个字憋了回去,又有些不甘心,转而道:“长右之事一了,我就会离开,这名字你还是留给其他姑娘吧。” “这世上只有你配得上这名字,笑颜如花,貌若桃花,如花似玉……” 玉如烟皱眉,觉得这人脸皮太厚,说话不着边际,确又实在讨厌不起来。她拿了一条鱼,自靠在角落里的一块巨石下,不去理他。 “阿花,可否让我切切你的脉,看你的伤是否痊愈。” “我懂一些医理,不劳烦少侠。” “你孤身一人上路,是要去哪里?” “还没想好。” 冯阿牛将火堆烧的更旺一些。 “你睡一会儿吧,我来守夜。” 玉如烟靠在石头上,闭上了眼睛。这一路都是噩梦连连,难得睡得如此香甜,竟没有再被噩梦惊醒。等她睁开眼时,愕然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冯阿牛的肩上。她慌忙坐直身体,看着这个即陌生,又让人无端觉得亲切可靠之人,脸上满是惶惑与警惕。冯阿牛立刻也醒过来了,看她神情有异,便问道:“又做噩梦了?” “没有……你何时……坐到了我身旁……” 玉如烟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却还是有些气恼。他竟趁自己睡着了,靠近自己,不然她绝不会枕在他肩上。她又气又尴尬,手中拨弄火的力度不免有些大,火花迸
射开来。 冯阿牛无声笑道:“你先时一直在说梦话,我有些担心,就走过来看看。阿花,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玉如烟圆整双目,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冯阿牛继续道:“我坐在一旁没多久,你突然就扑进了我怀里,还说了,说了许多柔情蜜意的话,我安抚了好久,你才又安然睡去。那巨石后没有风,我连日苦战长右,实在疲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为何,肩膀竟然有些酸……” 玉如烟一脸的不可能,又无力反驳。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梦中把他当成了佘宁,脸上一时红,一时白,阴晴不定。忽然,她提剑刺向他,大声道:“你是那妖树?” 冯阿牛也不躲,双手举起来,大笑道:“阿花,你不要生气,我逗你玩的,你就是借了我肩膀一下而已……我发誓,我若对姑娘有过分之举,就让雷电……” 他还没说完,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玉如烟气恼的转过身去,听到他埋怨雷电来的不是时候,不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阵惊雷过后,雨仍旧没有落下来,天气闷闷的。 “阿花,我去弄些吃的,你小心些。” 冯阿牛不多时,弄了些吃的回来。吃完东西后,他在山上山下,方圆几里的海域跑了数圈,发出各种声响,各种挑衅的言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山上。折腾了一上午,长右终于不请自来,出现在山顶。他一哩哇啦说了一堆,语气有些急迫,声音也越说越激昂。冯阿牛也不知道它在说什么,胡乱猜测着,答道:“你是个猴子,哪里来的地盘?” “你是个灵猴,我不想伤你性命,你从哪里来,便回到哪里去,你走到哪儿,都会给人带来灾祸。” 长右又是哇啦啦说了一大串。 “竟如此嚣张,我劝你乖乖的投降,不然我打扁你。” 长右表情越发凶狠,手中锥剑划过地面,发出刺啦啦难听的声音,猛然砸向冯阿牛。两个人吸取了教训,绝不可让它入水。冯阿牛同他打斗之时,玉如烟施法将山顶封住,站立一旁观战,防止它逃跑。长右本只是擅弄水,并不善打斗,靠着皮糙肉厚,兼之耳力了得,才硬撑了几百回合。它被困在结界之内,无法调动水系,近距离拳脚功夫让它吃尽了苦头。最终,他被冯阿牛打翻在地,满心的不甘愿,发出婴孩般的惨叫和怒吼声。 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击打在结界之上。冯阿牛叹了口气,不知要如何处置它。他看了看同样一脸不忍的玉如烟。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长右朝着冯阿牛的面部重重锤了一拳。它双手猛击地面,一声怒吼,从石缝隙里喷出几股细弱的水柱,不过是石缝间的积水,在它的操控下竟似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而结界外的雨水受到了召唤一般,一同卷击着结界。不过眨眼间,内外夹击下,玉如烟的术法屏障被破。紧接着环形水墙从山底直飞而上,冲向山顶。两个人被水浪拍击的无暇顾及其他,重伤的长右循着水流又落入水中。 如今它被彻底激怒,再相遇,它必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两人在水下搜寻几次,也没有发现它。 冯阿牛自言自语道:“你说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山体里或许有山洞。” “我再下水去看看,阿花,你小心点。” 冯阿牛捡起地上几根长右的毛,又跳进了水里。在水下的山体附件找寻许久,靠着那几根毛发追踪而去,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处水草遮盖的狭小入口。冯阿牛复又叫上玉如烟,两个人从水底进入山体,在山体里兜兜转转许久,转到了一条死路上,来时的洞口也消失了。上不得,下不得。 冯阿牛手中多了把小匕首,在石壁上敲敲打打,抠抠砖砖。紧接着,他又拿出一面法器,四处试探,转而又掏出另外一个法器,弄得叮叮当当作响。玉如烟忍不住就笑了。 “阿花,你笑什么?” “你经常被困住吗?” “告诉你个小秘密,我醉心机关阵法,偷了好多门派的宝物,现在他们都在追杀我,确又不知道我是谁。” 他玩笑的说着,手一刻也未停,双掌忽然猛击一处。石墙一分为二,缓缓打开,其后是一幕水帘,两个人穿过水帘,进入一间小小的石室。石室满是花花草草,布置的温馨舒适,实在不像是那长右应该住的地方。两个人在石室里四处走动之时,从天而降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三两下爬到了玉如烟肩上,搂住了她的脖子,乖巧异常。玉如烟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个小猴子后,温柔的抚了抚他的头,正要将它抱入怀里,冯阿牛一把将小猴子从玉如烟肩头抓了过来,道:“小心它伤到你。” 玉如烟看着那小东西,不尽然想到了自己未见面的孩子,心里不免难过,柔声道:“它还那么小,如何会伤人?” “你不觉得它和那水猴子有点像吗,小心些好。” 玉如烟同小猴子四目相望,小家伙又挣扎着爬到了玉如烟怀里,两个人异常的亲密。 “阿花,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玉如烟没好气道:“说再多,你终归也是下不了手。” 玉如烟说着就将小猴子递向冯阿牛,倒要看看他要如何处置。冯阿牛挠了挠头,没有去接。让他斩杀这么可爱个小东西,他还真是下不了手。冯阿牛故意砸烂了石室里的几件东西,发出各种响动,还模仿长右的声音,大喊大叫,终于再次引出了长右。它看到小猴子在玉如烟怀里,双目瞬间赤红,脸上满是暴怒凶狠的表情,却不敢有所行动。 冯阿牛见状,道:“
阿花,把小猴子给我。” 他抓过小猴子,作势要掐死它,小猴子手脚乱动,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去。长右急的啊啊大叫,不停的摆手,竟是满脸的哀求之色。 冯阿牛故作凶狠道:“若不想它死,就乖乖回答我问题。你可听得懂我说话?” 长右眼睛转了几转,点了点头。 “你为何来这里?” 长右比比划划许久,一会儿指小长右,一会儿指石床。 玉如烟道:“万年妖兽,如何不会人语?” “并非所有妖兽都通人语,他显然是来到尘世时日尚短,通人语也只是时间问题。” 长右又比划了半天,冯阿牛皱眉道:“阿花,你看懂了吗?” 玉如烟道:“他不会是在找小家伙的娘亲吧?” 长右一声尖利的鸣叫,不住的点头。 “还有一只长右?难怪最近四处水灾连连。” 长右比划半天,大概是说其他处的水灾与他无关。 “不找到你娘子,你就不肯离开是吗?” 长右点点头。 “你娘子可曾伤过人。” 长右连连摆手。 “上哪儿去找一个雌长右呢?” 一直在和小长右玩耍的玉如烟忽然道:“冯少侠,若小猴子真是它的娃娃,确只长了两个耳朵,毛色也不太一样。你说,它娘亲会不会就只是普通的猿猴?” 长右又是一阵欢呼,冲着玉如烟鼓掌。 冯阿牛似乎想到了什么,沉思片刻道:“我如果不走,你就不能去找你的娘子。我放你离开,保不准你又要害人。不如这样,你回到你来的地方,我帮你去找她,可好?” 长右看了他许久,眼珠转来转去,显然又在盘算着什么。 冯阿牛向前一步,颇具威压道:“即便在水中,我也可以打死你,我只是不想洪水泛滥到更远的地方,死更多的人。念你这次只是毁了房屋,伤亡不多,我便看在小猴子的份上饶你性命。将你的妖元交给我,带着小猴子离开此地。我定会尽力帮你找到她,并归还你的妖元。” 长右迟疑片刻,激动的说了许多,似是不肯相信二人。 “我若对你心软,就会有更多生灵受苦。” 长右眼圈泛红,脸上又出现愤怒的表情。 玉如烟道:“你若不肯交出妖元,便让我们封了你的妖力如何?” 长右依旧不肯点头,冯阿牛再度将小猴子攥在了手中。 “你应该知道,你没有选择?若你娘子被天师抓去,你这样为祸人间惹来的只有杀身之祸,并不能救了她。若她还活着,我确可以救出她。” 长右犹豫再三,立刻点了点头。三人再度来到山顶,长右舞水,倒流的海水再次收了回来,显露出满目疮痍的残桓断壁。在冯阿牛封了他法力之前,他将自己娘子的画像打入二人脑中。 冯阿牛神情晦暗,正色道:“如今你没了妖力,却依旧可以遁水而去,尽快回去吧。若再被我遇到你为祸人间,我便不再姑息。” 小长右依依不舍的搂了搂玉如烟的头,随着老长右离开。 玉如烟道:“没想到你会放他这样离开。” 冯阿牛叹气道:“几日前,有一只猿猴偷红薯,被村民们错当成妖怪打死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小猴子若真是它和那母猴所生,那它在此盘桓许久,确并没有害过百姓,直到没了母猴的踪迹,才顺流而下,闹了个天翻地覆,或许他也知道他的娘子不会再回来,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我亦不知,阿花,我这样放走她,对是不对?” 玉如烟没有回答他,若是她,怕也会做同冯牛一样的决定。她亦是不确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他妖力被封,若无人帮忙,也没有能力再作乱。只是,我到底辜负了他的信任。” “若告诉他真相,他必然又要大闹一场,万事岂能都有万全之策。” “希望时间能让他淡忘掉她的娘子。” 玉如烟怅然若思道:“时间能淡忘一切吗?” “阿花,你想忘掉谁?” 玉如烟皱眉,果然这人正经超不过一刻钟。来而不往非礼也,玉如烟回敬道:“冯少侠忘了谁?” 冯阿牛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转而道:“无论如何,都要谢谢阿花相助,我还要去看看那些难民的情况,你可愿意同我一同前往?” “不愿意。” 玉如烟莫名的觉得若不尽早离开,怕是很难甩掉他,二话不说就飞走了。冯阿牛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怅然若失许久,才又飞往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