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运筹帷幄
“全都死了！”
王敬的话，让章青一阵眩晕，那些因为无可言说，而多日积压的情绪，汇集成一记重锤，重重打在了章青的心口，痛的让他喘不过气，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一片血红，这心里的痛，比之前身体上的伤痛，更要痛上十倍、百倍。
李长风看似严厉，实则更严厉，每日盯着他们习武，把自己在战场用血肉换来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们；
菜头对他们几个的悉心照顾，是每天絮絮叨叨的各种提醒，是白天碗里多出的一块肉，是晚上起夜帮他们掖好的被角；
刀疤和王乐，虽然表面上他们几个不冷不热，却会在他们训练受伤时，扔来过一包自己精心配置的伤药，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还有石磊、大江、游马队的所有兄弟。
都没了？都没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章青的声音中听不到一丝波动，却冷的犹如从九幽吹来的寒风。
王敬有些担心的看了章青一眼：“你听说过“扫地”吗？”
“听说过，之前李队正和伙长都说过，每次大的战役之前，游马队都会全体出动，扫清战场周围的敌军探马。”章青好像明白了。
“嗯，那日你们送回消息之后，我和李将军便决定，要对城外的三人契丹大军，进行大规模的用兵，李长风带着游马队全部的游马，出城扫清敌方大营周围的契丹探马。”
“他们扫清了城外敌军探马，保证了主力军团的作战不受干扰，也给耿旭、菜头和所有死去的游马队兄弟报了仇…”
…
之后的几天，章青没有再来找过王敬，有人看到，章青和云雀在校场上对练，双方下手犹如生死仇敌一般，有人看到，敢死营新军的那些少年，包括马休在内，被章青打的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还有人看到，章青、云雀、还有裹得粽子一般的林木、风狗，去了已经空掉游马队营房，在那里，他们四个跪了整整一天。
王敬和李陵则在忙于战事，他们虽然有心找敌人决战，奈何对面的契丹人并不接招，一直把战斗控制在可控的强度内，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到，真要是让李陵回来守城，王敬率军退走，大家又不甘心。
于是众人再次坐到一起，商量对策，燕京城还被契丹大军围困着，要是一直耗在这云定城，就真中了敌人的计策了。
燕京军的将领们，还是想要尽快回援燕京城，振武军的将领们，虽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城下的契丹军，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们也理解燕京军众人想要回援的心情，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肃静。
王敬看了一眼还在研究地图的洛书远，心中升起一丝期待:“书远，你今日怎么一言不发，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洛书远抬起头，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前两天跟章青兄弟聊天，听他说起了他们村子以前打猎的事情，给了我些启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可惜有些冒险，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陵先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章青一眼，然后开口说道：“无妨，打仗哪有不冒险的，你先说说看，咱们大伙一起商量一下。”
洛书远指着地图说道：“我刚才在看咱们身后梁军埋伏的地方，那里的地形真不错，适合大军包围伏击。”
王敬有些疑惑：“咱们既然知道梁军已经在那了，就用不着过多担心，你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洛书远说道：“王将军，这几天我一直在城上观察，这些契丹人应该也是收到了消息，知道咱们现在急着想要回援燕京军，所以才一直粘着咱们打，既不决战，又不撤退，就是不想放我们回去。”
王敬还是不明白：“这件事之前你不就说过了嘛，城下的这些契丹人这次用兵，一直就是这一个样子。”
洛书远摇了摇头：“不一样了，时机不一样了，局面不一样了，他们的心态，也不一样了。”
李陵有些焦急的说道：“书远，你别跟我们在这兜圈子了，直接说说你的想法吧。”
洛书远看着李陵说道：“李将军，不是我兜圈子，如果敌人的心态没有这种变化，那我这条计策也就无法施展了。”
“如果是之前，他们还不知道契丹大军已经包围了燕京城的时候，一旦选择我们撤退，敌军的行事就会比较谨慎，一定会先占稳云定城，等查清楚局势后再做打算。”
“可是现在，他们知道了契丹大军已经包围了燕军城，那么我们一旦撤退，他们一定只会留下少量人马守云定城，然后集中主力人马来追击我们，力求不让我们顺利赶回燕京城，因为到了现在，云定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重要了？”
李陵听的有些迷糊：“书远，契丹大军哪有机会追击你们啊，燕京军撤了，可我振武军还在啊，啊！不对，你是说…”
洛书远笑着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燕京城和太原城被围，云定城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既然我们主动进攻，他们不想打，那我们干脆就全都撤退，看他们到底打不打!”
王敬这下终于听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说有些冒险，依着我们之前想法，不管是打是退，振武军都是要留下防守云定城的。
李陵跟着说道：“对，云定城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我们这六万大军全部撤退，做出回援燕京城的样子，敌军一定在后面咬住我们，不让我们顺利的回到燕京城。”
洛书远点了点头：“如果他们追过来，我们完全可以提前设下埋伏，至于梁军那两万人马，既然过来了，也要把他们引过来，等他们和契丹人也碰上面，我方加起来有近八万人，敌方不到三万，到时打不打，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你说是不是，章青兄弟。”
章青没想到洛书远会问到他，稍稍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补充道：“嗯，如果一切顺利，那些契丹人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李将军这边便可以顺势夺回云定城，燕京军也可以不受任何干扰，回援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