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来吧
阚南洲给了卓寻一把他找了好几家都没买到的雨伞。
雨伞很普通,黑色的,但再普通的雨伞都能挡雨不是吗?
卓寻抿了抿下唇,点开手机偷偷地看了下队长给他发的照片,看着像阚南洲的证件照,蓝底是他没见过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点了保存键。
目光悄悄地看向身旁,大概是两国倒时差的缘故阚南洲已经闭眼睡着了,金色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阚南洲的妈妈是德国人所以他的五官从小就格外优异,一头金发,在上学时大家都羡慕他。
当然也爱慕他。
出租车停下,卓寻伸手轻轻触碰了两下身旁半睡的人,阚南洲缓缓睁眼,轻咳了一声,沙哑着声音问:“到了是吗?”
“嗯。”卓寻点头应声,推开车门迎着外面的细雨拿出两人的行李箱。
阚南洲的箱子并不重,应该是没带多少东西,摸到自己箱子时,卓寻怔了一下,使了把劲才拽动箱子,里面放着几件衣服跟从德国给基地朋友带回来的礼物。里面还有一个从黄牛那买来的晴天娃娃,普通透明玻璃做的,欧元折换成人民币大概是一万多——上面有阚南洲的签名。
卓寻怕被磕碎了卸箱子的动作很小心,但人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臂力,箱子猛地下沉,险些落地,还好身后一个结实的臂膀快速伸了过来帮他扶住。
“拿不动吗?”阚南洲问,“我来吧。”
软绵的细雨把卓寻有点长的头发打的潮湿,心里更是,他点了点头,缓缓放开了手,“谢谢。”
“能轻点吗?”卓寻仰头看他,声音比落下的棉雨还轻,“里面有东西很脆。”
要不是两人离得近,阚南洲可能都听不到他的话,“好,知道了。”
拿下行李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基地的方向走去,短短地几步路卓寻却像走在稻田里一样——艰难,他总是忍不住的想扭头看一眼阚南洲。
这还是卓寻第一次走在阚南洲的前面,没办法他要带路。
大概是紧张的心理作祟行李箱轱辘在地上滚动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卓寻觉得不太真实,扭头看了眼身后的alpha,很可笑的询问,“你还在吗?”
黑影跟着他停下了脚步,阚南洲不明的轻笑,反问卓寻:“怎么,怕我半路跑了?”
“没。”卓寻摇了摇头,继续握着金属拉杆往里走去。
很奇怪今天基地的灯一个都没开,连前台也是,卓寻伸手推开玻璃门,巨大的动作带动着门上的风铃,他又看向身后,手撑着门示意阚南洲先进去。
阚南洲也没跟他客气,玻璃门关上,风铃的声音还没落下,一声巨响的礼炮轰了过来。
像开场的舞台,整个地方也随之亮了起来,“ein herzliches willkommen!”
——热烈欢迎!
五彩的亮片崩了两人一头,卓寻被吓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比起卓寻的惊恐阚南洲像是见怪不怪的站在原地对着欢迎他的人轻轻微笑,感谢。
队长上前拿过阚南洲的行李,夸张地说:“好重的行李,看来带的东西不少啊,一看就是注重生活又精致的人!”
卓寻不停从头上抓下亮片,讷讷的说:“樊哥那是我的行李。”
卜樊“啊”了一声,立刻上前去拿过卓寻手里的行李,“好好地怎么还换箱子我说怎么那么眼熟。”他拿过属于阚南洲的行李顿了一下,硬夸:“行李很轻啊,一看就是随和好相处的人!”
高升的氛围就这么低了下去,阚南洲笑着点头,“谢谢。”
一队的上前承情挤开卜樊,眼中泛着星星抓起阚南洲的手,“偶像!偶像能给个签名吗,您的专辑海报写真我按箱囤!”
“可以。”阚南洲说。
随之七八个人一同挤来,卓寻看着阚南洲眨了两下眼,他忽然很想睡觉,脑子很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后颈从卜樊手里拿回行李想快点回房间拿药剂。
“小寻等会要给新成员办欢迎会,出去吃定好餐馆了你放好行李赶紧下来。”卜樊说。
卓寻已经开始感到皮肤刺痛了,“我不太舒服,”说着他扭头看向阚南洲,对着他小声说:“抱歉。”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但卓寻不能在等了一路靠意志在走,临近房间时他都是扶着墙缓步挪过去的。
推开房间进去,俯身蹲在床头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抑制剂,指尖拨开挡住腺体的头发,卓寻微微偏头,将尖锐的针管扎进了皮肉,针头拔出,他没有犹豫的拿起第二支,动作利落的扎进了还在冒血珠的地方。
卓寻低垂下头,又摸出了第三支在拔开注射器盖时动作忽然停住了,看着手里的蓝色针剂开始呆滞放空,紊乱的呼吸缓缓平静了下去,他神色疲乏的眨了下眼。
少时,他将针剂放了回去,抓了两下头发,一手的亮片,不能直接往床躺了,卓寻手撑着床边站起,眼前猛的一黑,差点跪地上,磨蹭了很久才挪进了浴室。
卓寻是个omega,但名义上不算,他的发情期比普通omega更难熬,再加上他身体从小就不好,更痛苦了。
他的身份证上目前显示的性别还是未知/不明。他对外也大多以beta身份自居,方便点,虽然也没方便到哪去。
他的腺体在发育到一半时就停止生长了,亿分之一的概率,全国目前也就少数的几例,医生给出的方法是找到一个匹配度高于95的alpha靠他的信息素催化第二次生长。
但找一个匹配度过95的简直跟做梦一样,现在谁还看匹配度,都在追寻自由恋爱,甚至跨物种恋爱,有爱塑料袋的,有爱胡萝卜的。无所谓真爱至上。
卓寻洗完澡出来只觉头重脚轻,手脚发冷,他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透明的晴天娃娃,虽然缠了一层东西保护,但上面还是无可避免的被磕出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还好,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卓寻这样安慰自己。随后又拿起一旁豚鼠玩偶上了床。
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光源了,这个点阚南洲他们应该已经在吃饭了吧。
卓寻打开手机看了几条队长最新发来的信息。
从队长口中卓寻得知,阚南洲是因为工作需要来基地玩的会呆很久,也会参与线下vr娱乐等等活动,好歹是代言人但基本没碰过游戏,说出去闹笑话,就来职业部“历练”。
阚南洲的哥哥就是《欲火之森》这款游戏的设计者之一,卓寻一早就知道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卓寻生出好奇下载了游戏。
阚南洲对游戏没什么兴趣,是一个消消乐都没玩过的人,毕业后是去做了歌手,变得更闪耀,有更多的人爱慕,开过很多场演唱会,卓寻这次去德国就专门去听演唱会的。
他坐在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上静静地看着,听着,舞台上光怪陆离的霓虹灯落进眼眸,卓寻闭了闭眼,在睁开时他似乎跟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对上了视线。
不过也只是一瞬,阚南洲可能看的也不是他。
周围尖锐刺耳的欢呼声不断,比起听歌,听的尖叫跟路人的歌喉占比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