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除了着人将外衣送出去,另外还加了件斗篷。蒋煜没有去管这姑娘大半夜的生气跑出去的事。
第二天早上照常去请安,下午照常去骑马。空余的时间不是在院子里简单运动运动,就是照常的祸害新采买来的粗细布匹。
叶飞也没气多久。第三天晚饭时节就直接过来了,披着头发,发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蒋煜见了赶紧让她进屋,拿了干布仔细给她擦干,又轻巧的拿了梳子给她梳顺。又嘱咐小厮们让厨房熬姜汤。
“秋风已经这么凉,披着湿头发走来,小心生病。生我的气也不要拿着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叶飞丧着脸,听着蒋煜数落她,别扭道:“明明是你生我的气。暗地里不知道怎么恼呢。以后你要恼我你明说。”
蒋煜才说了一句:“我没有恼……”见她冷哼一声脑袋一扭,手里梳子上扯下了几根头发,只好抿着嘴笑,又给她吹吹头皮。
如今蒋煜也会梳头了,与她挽了个灵蛇髻,前头籫了仙人骑龙鲤鱼戏波的金簪,后头贴脑插了四力士降牛的银篦。发髻尖儿上缀了一枚大珠。又利落又俏皮。
看着她饮了姜汤,这才出去吃饭。两人自此和好了,叶飞依旧每两天才过来一次,却不再是半夜三更了。
到了九月底,终于收拾了车马前往宿岛山秋猎。那位十一皇姐早十日前已经回京,叶飞的姆父连同孙氏、几个侍奴儿,没有一个要同他们去凑热闹的。
所以最后要去秋猎的人选,就是叶飞带着三五个手下五六十个侍卫,叶十二叶十三带了十来个侍卫,以及蒋煜连同他的四个小厮儿。
一共收拾了七八辆结结实实满满当当的小车。除了蒋煜座着一辆,给叶飞空着一辆,其余都拉满了帐篷家什粮食。据说这都是因着蒋煜要去。往常他们多是一人三骑,其中两骑驮马。最多给叶飞带一辆车。
宿岛山在付梓城东北,日行夜宿两天半,第三天将近傍晚,才到了地方。
下了车,站在将近半人高的草丛旁边,看着近处如同波涛起伏的深深的草甸,以及以及,苍翠带着枯黄的草甸上浮出来的十来座大大小小的窝头一样的山包,蒋雨总算明白了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叫宿岛山?不正像是一堆小小的山包,在这柔软的草甸中聚众休息吗。
停留的地方就是最近的一座小山包,这个小山包形状好像一个馒头,靠近山脚的地方,希稀疏疏的长着一些大树,再往上却是乱石丛生,有一些低矮的松树,大部分是灌木,有的地方能看见裸露出来的石块。
侍卫们有的斩草挖沟,平整宿营场地;有的的唿哨来去,四面八方派出了探马;有的驾锅埋灶,很快就烧来了热汤热茶;还有一队侍卫,两骑一组分成四组,拖着碾木,大木爬,按某个固定路线向远处扫荡。原来草长的太深,把旧路都给掩埋了,他们是在把往深处的路清理出来。
蒋煜在山脚下某一堆乱石旁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先喝了一碗盐茶面子,又喝了一碗浓浓的酽茶,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腿带和皮靴。那边叶飞从小山上下来,冲他一摆手说:“这边草长得浅一点,跟我来,我带你去跑一圈。”
蒋煜高兴的上了自己的小母马,叶飞骑着自己的大黑马,给他牵着缰绳,轻轻地带着他往那边小跑而去,只有四五个侍卫远远的跟着他们。
西面除了有两座小山其他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北面和东边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峦。南边就是刚才他们过来的长虫岭、龟背山。一条大河宛如玉带,蜿蜒过青绿带黄的草甸,有些地方会分成几股,乃至于十几股。
夕阳照在在叶飞的身上脸上,给她度上了一层金红的光芒,叶飞几乎一直转脸看着蒋煜,脸上毛茸茸的,尤其是眼眉睫毛,略略一闪就眨碎了无数细碎光芒,说笑间露出那雪白的贝齿。
蒋煜指着远处:“看哪!那有一群鹿!”
叶飞微笑说:“那是一群黄羊,我们跑近一点,你来射一只。”
蒋煜听说,忙取下自己挎着的软弓。不过学射的时候叶九说,他目前能拉开的这个软弓,最多能射个山鸡,还得在十几步内。这能射黄羊吗?
叶飞却拉着马缓缓地停下来,双马靠近,然后朝着蒋煜伸出了手:“过来!你刚学马,待会儿跑起来我担心你掉下来。”
蒋煜带着点犹豫的被她从马上掇了过去。这姑娘力气大的惊人。还转手把蒋雨的小软弓给挂回了马脖子上,
两人一骑,蒋煜的后背紧紧的贴靠着叶飞的胸膛,还好,并没有什么令人尴尬的,因为叶飞身上硬硬实实的,好像是外袍里面穿了一件硬甲。
叶飞一手拉缰一手圈住了他的腰,纵马轻驰,顺着蜿蜒的河道边一直往西,渐渐靠近了河边那群黄羊。
这些羊儿不怎么怕人,接近的时候一大群被惊扰了一下,稀稀拉拉的跑了几十步,又纷纷乱乱的停下来开始吃草。
叶飞把缰绳掖在鞍上,取了自己的长弓,圈在蒋煜身前拉着他的手搭上利箭,毫不费力的就拉满了弓弦。她下巴就靠在蒋煜的耳朵边,用箭头瞄着:“我们射哪一只?那只怎么样?刚两年的小公羊,肥壮鲜嫩。”
接着嘱咐蒋煜:“一会儿我说放,你速速松手别动。”说着握着他的手松了两分劲道,蒋煜立刻感受到了弓弦的力道,点头说好。
一箭出去,想来是蒋煜手不太干脆,那箭歪歪斜斜却跑到了另一头羊背上,戳的却不太深。那羊惊跳起来,羊群四散。叶飞轻笑一声,迅速弯弓再射,只听见入肉的嗒然轻响,一箭射穿了那只羊的脖子。瞬间鲜血四溢,那只肥羊一头栽倒。先前射在它背上的那一箭振了两振,歪歪的塌在了地上。
等他们拖着黄羊回到营地,夕阳都快要沉没。数十个帐篷已经搭好。篝火熊熊,不少四处哨探的侍卫们都带回了猎物,已经洗剥干净,正架在篝火上烤出了香味。蒋煜看着叶飞亲自动手,利索的将这只黄羊扒了皮,下了两只后腿下来。
两个人一人拿了一只腿子,自己下手腌制,自己架上火去烤。
蒋煜的佐料带的齐全。虽然对篝火不甚熟悉,烤焦了些,味道确实喷香。叶飞那只腿子却除了盐,只略略在最后撒了点大料和孜然,胜在鲜嫩。两人你切一块喂我,我切一块喂你,除了四个小厮儿在旁边给他们递茶倒酒,也没有别人跑过来打扰他们。
说笑间蒋煜甚至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三四杯酒,这才惊觉自己一向是装作酒量很小的。这会子也不好马上就装醉倒下,于是就只是丢开了手中的杯子和肉,脸上酡红的望着叶飞,她说什么都笑。被喂肉就张嘴吃下。
叶飞也是高兴,只顾着说明天再往里头走走,靠近里头的几座山礼物种类要多。喂了他三四次,这才觉出不对,放了东西欠身过来扶他。蒋煜索性装到底,身子一歪,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叶飞一把将他抱起,送进了他们的帐篷。帐篷内大约三米见方,帐篷底下的地面应该是烧火烤去了湿气,又用余烬捂着,铺了干草又垫了棕垫。就在正中放了铺盖。叶飞轻轻将他放下,又叫打了水,亲手给他擦了手脸,脱去外衣,除了鞋袜,掖好了被子,嘱咐四个小厮儿,轮流睡觉,好生看着他,这才出去。
为表尊重,晚上叶飞和蒋煜并不一个帐篷。一夜无话。
蒋煜晚上扎扎实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起来,他甚至还有闲心现场烙了数十个饼子。二十来个类似馕的干饼,他收了七八个在车内,三四十个葱油千层饼,几个亲近的侍卫吃着都说好。叶飞一个人干掉了七八张,蒋煜自己也干掉了四五张。
接下来叶飞他们就要当先开路,进入真正狩猎阶段。而蒋煜这边留了二十个侍卫赶着七八辆车跟在后面。
四个小厮儿都没有睡好。蒋煜赶了两个去那张空车上睡觉,俏舞俏云却怎么也赶不过去。俏舞还爬车外面车辕上坐着,说是自己可以醒醒瞌睡。
蒋煜笑骂着拿了一条腰带,让他把自己和身后的车架子捆好,小心别打着瞌睡掉下去。自己拉着俏云就在车里倒下。说是安安稳稳的再睡一觉,等到了下一个宿营地,那时候才有精神出去爬山射两箭。说不得真能靠自己射个野鸡什么的。
等俏云睡熟了,蒋煜这才静悄悄的起身。车上有一个圆枕头,其实里面密密实实裹得都是蒋煜自己做的那些粗布衣裳。还裹了一双布鞋。另有一个贴身的褡裢,里头装了贴身的换洗衣服几两散碎银子,两串铜钱。此刻蒋煜在里面只留了一套内衣几个手绢,把其余的东西都弄出来塞到垫子下面,换成大饼,贴身系好。又换了一件青粗布外袍。
他偷偷掀开车帘子前后观察着。当头的是空车,他们是在车队的第二辆,车夫认真的赶车,
俏舞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车里俏云睡的很熟。而后车,会因为路程的不同,跟的时远时近。所谓的车道,实际上是昨天侍卫们现开辟的,车道两边都是茂盛的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