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原本没觉得哪疼,但一见到霍小公子,就觉得哪哪都疼,哼哼唧唧地凑过去诉苦。
至今他都记得父皇冷眼瞧他的神情。
秦修弈眼底的笑意缓缓淡去,终究黄粱一梦醒。
回忆在夜深人静时瞧见的每一寸景物中肆虐汹涌,如同拍向礁石的巨浪,将人卷入其中。
秦修弈隐在角落,静立良久。
如今眼前的梧桐,再不复枝繁叶茂的模样,烧毁的残枝只余下一半,毫无生机的支棱着,扭曲着向上延伸,朝着月亮的方向,腐朽的气息经久不散,在夜色衬托之下,那枯木变成了阴森的模样,仿佛一双双怨魂化作的血手,拼命的向上抓去,想留在这尽是遗憾的人间。
他闭上眼,仿佛能听见火烧的动静,人群奔走哭喊的声音,还有一声声无助的呛咳。
霍家的那场大火,他未能亲眼所见,只是一路道听途说。
人们用唏嘘的语气相传,那火烧得直冲云霄,连带着周边的府邸都遭了殃,霍家嫡系只余下一个命硬的霍小公子,逃出后跪在漫天大火之前声嘶力竭的哭叫,多次想不管不顾地冲入火中,却被赶来的亲卫死死拦住。
那火救了一夜,霍小公子垂头跪了一夜,而后是赶来的贤亲王于心不忍,将人扶起劝慰,在官场上偶尔照应,据传称得上是位贵人。
自此,那位温文尔雅,性情亲和的霍小公子像是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他凭着狠辣果敢的手段,仅仅三年便从令官,爬到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秦修弈只记得,那年过得仓促慌乱,似乎一夕之间,替他顶着天的人相继离去,他尚且不明白如何顶天立地,就先一步接下了那沉重的担子。
母后被刺杀,父皇突然驾崩,少煊与他割袍断义,林征将军战死沙场。
心中的悲恸与痛苦撕扯着千疮百孔的躯体,东江邺屡次来犯,他未曾来及好好哭嚎一场,便领兵出征,热血浸透了甲胄,眼前血红一片,许是心中过于荒芜,他竟并未觉得伤处疼痛。
林将军战死的那一夜,秦修弈并未失态,只是怔立良久,而后抬手狠狠抹去眼底的悲痛,学着林将军平日的模样,负手而立,背脊挺直,用沉稳却略显青涩的嗓音发号施令。
这一学,就是五年。
他恨自己肆意妄为,没能多陪在父皇母后身边,他恨自己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将军战死,他恨自己懦弱,没能在割袍断义前坦然一切。
可他也知晓,他并非话本中的神明,渡不了万千夙愿,定不了阴晴圆缺。
秦修弈无声一笑,路过枯枝时抬手一点,轻声呢喃,“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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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毫无动静,只有清浅规律的呼吸。
秦修弈仿佛步入自家庭院一般自然,放轻动作后,缓缓立在床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在霍少煊鼻子下方轻晃两下,这里头装着莫婳所制的迷药,防止霍少煊中途醒来。
待到起了药效,秦修弈坐在床边,借着月光仔细去瞧霍少煊的容颜。
似乎比印象中成熟不少,令人分外想瞧瞧他失态的模样。
秦修弈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从对方的鼻翼缓缓划到眼睛,停留了一会儿后,又落在那双润色诱人的薄唇上,平日里霍少煊清醒着,恐怕谁也在这里讨不到好。
秦修弈看了一会儿,摘下蒙面,慢慢俯下身子。
凑近便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酒香。
他像是捕获猎物叼进窝里的野狼,考虑着该从何处下口。
秦修弈用充斥着侵略性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霍少煊,而后垂首,慢慢印上那诱人的薄唇。
仗着对方不会醒来,他先伸出舌尖舔了舔,滋味如那夜一般美好,他无师自通地吮吸研磨,另一只手慢慢攀上霍少煊的脖颈,食指轻轻按着对方的喉结,昏迷中的霍少煊感到不适,下意识嘤咛一声。
秦修弈目光暗沉,抓住机会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而后一路下移,犬牙克制地在霍少煊的勃颈上研磨轻咬,像是能借此攫取对方的呼吸。
霍少煊似乎能感受到被冒犯的滋味,眉头紧紧拧着,秦修弈嘴角挑起笑容,歪头欣赏了一会儿,而后伸出手,顺着对方的胸膛往下。
感受到霍少煊无意识的颤栗与微乱的气息,秦修弈的眼神愈发恶劣,他毫不收敛地继续向下探去,忽而眸光一顿,不敢相信似的垂头看了一眼。
秦修弈摸到一处不同寻常后,愣了片刻,旋即用另一只手轻轻掩住嘴角,没忍住漏了声笑。
而后他俯下身,在霍少煊耳边温声道,“今日错怪你了,真是y荡啊少煊。”
“慢慢习惯我。”他用力按压了一下霍少煊的唇齿,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伸进去一些,“在你惹怒我之前,我会尽量温柔的。”
此地不宜久留。
在确认这位可疑之人安然无恙后,秦修弈体贴地为他理好仪容,而后利落地翻窗而出,朝宫内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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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耳边是家仆温和地喊声。
霍少煊头疼欲烈,捂着额角起身,眉头紧蹙,半天缓不过神来。
许是宿醉,这一夜也并不安生,一连做了好些荒唐滑稽的梦。
一会儿是他将秦修弈拴在树上抽打,谢书年跪在一旁哭泣,护着秦修弈说他不仁不义,一会儿是秦修弈得道成仙,踩着云雾而来,将自己吊在半空折辱,他毫无顾忌的辱骂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