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霍少煊心知他有话要说,点点头,“是,多谢陛下体恤。”
“朕理应如此。”秦修弈淡笑,话锋一转,“再过几日便是猎季,按规矩来说相辅不得缺席,不过爱卿有伤在身,另当别论,朕想了个法子。”
“不如今年就由爱卿来任赏官,坐在阁楼上为头名添彩可好?”秦修弈语气温和地补充道,“朕会单独安排马车,定不会累着爱卿。”
这口吻,当他是娇花么?
霍少煊眯了眯眼,心中略微不爽,不动声色地刺了回去,“陛下多虑了,不过是皮外伤,臣早年习武,身子骨虽不及常年习武之人,但也算强劲,自然没有受累一说。”
他顿了顿,语气担忧,“倒是陛下,前些日子伤势方才痊愈,正是虚弱之时,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日后落下病根,可就难办了。”
霍少煊在“虚”字上加了重音,面上一片恳切之色,仿佛在提点对方要加以重视。
秦修弈眼睛缓慢眨了一下,似笑非笑道, “啊,这就不劳相辅费心了。”
“朕常年习武,此等小伤,倒也并不妨事。”
秦修弈在“并不妨事”上加重了读音。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是虚伪的笑意,都不愿往后退一步,若是在过去,霍少煊今日怎么都不会让这兔崽子得便宜。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总不能让九五之尊跟他低头,霍少煊心中微笑,顺势抬手掩唇轻咳两声,“臣遵旨,只是陛下的伤,当真无妨么?”
猎季并不强求文官如何,可自愿参与,若不愿则与赏官一起坐在阁楼之上,作些相关的诗赋。
习武之人则策马入林捕猎。
渊帝继位期间,秦修弈极少归京,只有一次受渊帝传召入宫参加国宴,往后几年,便都驻守在边关。
但当年秦帝还在时,每年的猎季头名,都是九殿下,年年的彩头都不一样,无非是些奇珍异宝。
秦修弈得了赏赐,每回都兴冲冲地跑过来,避开众人的视线,将好东西悄悄塞给他,笑容灿烂地同他低声解释珍宝的由来。
霍少煊想起渊帝继位后,他们重逢的那次国宴之上,对方冷淡的神情与回避他的姿态,心中微微一抽,立即收了思绪。
秦修弈也并不胡搅蛮缠,顺着台阶下来,给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心中想着猎季事宜,嘴里便没了把门。
“当真无妨,爱卿怎如当初一般聒噪……”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怔。
第31章 猎季
秦修弈面色一僵,心中暗骂自己昏头,状似不曾察觉地继续道,“那此事便暂且敲定了。”
“好。”霍少煊笑着,大大方方道,“过去陛下参与猎季,无一例外皆是头名。”
秦修弈盯着他仿佛毫不在意地脸,轻笑一声,“爱卿过誉了。”
真是沉得住气,若当真不在意,又怎会因他在靖王府的一句“不信”失态呢。
霍少煊自幼便是沉闷之人,如今更是令人难以捉摸,只是不知他藏着的东西,是伺机取他性命的刀,还是如同当年一般随身携带的蜜。
秦修弈目光微闪,换了个话题,“吏部之事,爱卿可还有什么异议?”
霍少煊闻言拧眉思索片刻:“陛下想必也知晓,此事涉及的恐怕不止是苏大人,朝中鱼龙混杂,陛下不如借此机会,清理掉一部分泥沙,为往后的肃清先铺好路。”
“朕正有此意。”秦修弈点到即止,霍少煊是聪明人,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皇叔寻得一柄传世宝剑,方才邀朕去府上一聚,就不多留了。”
霍少煊下意识攥紧了被褥,旋即淡笑着道,“是,臣恭送陛下。”
秦修弈随意一点头,玄色的衣袂翻飞,步伐利落地转身离去。
霍少煊目送他远去,不动声色地拧眉。
——
猎季。
按照以往的惯例,定在了誉山。
此地是玄京的一处荒山,由于野兽出没无常,周边荒无人烟。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霍少煊闭门不出了半月有余,如今终于露面,免不了一些寒暄。
等到人群渐渐散去,谢书年才笑眯眯地凑过来,“哟,坐花轿的滋味不错吧。”
霍少煊似笑非笑:“不知,谢大人有机会坐的话,事后可以悄悄告诉少煊。”
谢书年挑了挑眉:“不愧是相辅大人,口舌之争上令人讨不到半点便宜。”
“谢大人若是不想占便宜,少煊自然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谢书年抬手阻止他:“得嘞,我说不过你……伤势如何?”
“已经痊愈。”霍少煊知晓他什么意思,低声道,“陛下此举不过是个台阶,表明与我冰释前嫌,安抚众人的心罢了。”
“听说陛下还将贤亲王千辛万苦寻来的金疮药给了你,少煊,在下简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霍少煊瞥了他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再灵通,总归也比不过贤亲王的。”谢书年悠悠道,语气深沉。
霍少煊挑了挑眉,声音更低了些,“本就没打算遮掩,迟早要对上的,你最近小心着些,别让人抓到把柄。”
“放心。”谢书年无所谓地勾唇,“在下洁身自好,清廉到一贫如洗,更无复杂的关系,即便他们有心想挫挫我的锐气,也无从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