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怅然若失
第33章
算起来, 汪佑诚拜入孟宁宁门下也快两个月了。
他性情虽然疏阔，但骨子里有一分韧劲儿，对孟宁宁言听计从, 修炼上更是钻研刻苦，从不打折扣。
自从建立了气感之后，汪佑诚便依照孟宁宁的指引，认全了奇经八脉，每晚入定打坐，运转大小周天, 可谓是勤修不辍。
在孟宁宁这种开了挂的师父拉拔下，哪怕他资质一般，如今也是脱胎换骨。
像这样轻身借力, 上个树摘个果啥的，于他而言都是小把戏了。
当然, 汪佑诚这种信手拈来的展示，对欧婉华来说，却着实是击碎三观的一幕。
华国人对武侠小说的偏爱可以说是深植骨髓的。孩童时期，谁没做过仗剑江湖, 武功盖世的痴想呢？
直到年长以后, 才被现实一点点扒掉了内心对侠义的向往。
欧婉华也不例外。
本来汪佑诚在“醉梦轩”里的及时出手, 就让欧婉华对他十分有好感。
这会儿更是滤镜爆涨，欧婉华看向汪佑诚的眼神里, 全是仰慕的小星星, 整个人兴奋得不行，什么娱乐圈经纪公司老总的身份都抛开了，彻底化身小迷妹，围着石榴树连连嚷着：
“这就是轻功吗？”
“天呐, 都是真的吧！”
“你学的这是什么功夫？”
“宁宁教你的就是这个吗？我能不能学！？”
听见欧婉华的声音，孟宁宁也从正房里迈步出来。
刚好瞧见汪佑诚从树上跃下，正在把摘的一个石榴掰了开来，递给满脸震惊和拜服的欧婉华。
他嘴里还在小得意、小嘚瑟地吹嘘着：“你就当是功夫吧，我师父教的，厉害吧？”
欧婉华双眼放光，捧场极了：“哇，超厉害——”
孟宁宁：“……”
她眨了眨眼，心里暗道有趣。
在修真界的那些年里，孟宁宁也是见多了门下弟子之间的情情爱爱。
汪佑诚这个三十四岁的大龄男青年，面对欧婉华
时的故作姿态，自然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此时晨光正好，枝繁叶茂的石榴树下，这对正在萌发着情愫的男女，让原本冷冽的秋风，都吹出了一丝暖意。
孟宁宁负着手，站在门边，静静瞧着，突然有些怅然。
在修真界的百年间，她见识过许多人的爱情。
青梅竹马相依相守者有之，一见钟情生死相许者有之，识人不清终成怨偶者亦有之。
甚至与她擦肩而过的感情，也不止一段。
不是没有向往，不是没有动心。
只是在系统的威逼下，一切终究都是错过……
昨晚终于境界突破的孟宁宁，原本心情正好。
未曾想，此情此景，忽然让她想起一些故旧和往事，目光不由得一片空茫。
回想当初在修真界时的样子，自己那条命始终被系统攥在手里。
哪怕系统一路上，帮助她提升境界、规避危险，像最好的老师一样，对她循循善诱，悉心引导。
可是每一条任务最后，都少不了冷冰冰的完成倒计时，和那句——
[计时结束若未完成任务，扣除宿主生命x年。]
系统就像绑在她灵魂里的定时炸弹，让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甚至不敢回应任何人对自己释放的情意。
是的……面对那些真挚的爱意，她不敢，也……
不配。
在修真界的那一百年，孟宁宁在人前风光无限，是飞速蹿升的修道天才，是剑宗上下的瑰宝，是无数人渴望得到却无法触及的高岭之花。
当她仗剑登上天梯，为了苍生，与伪天道一决生死时，是那样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可是谁能知道，她内里其实只是个被命运绑架的工具人。
是一个，哪怕要用生命和全部修为做代价，也不得不完成任务的可怜虫。
即使是现在，系统终于履约离开。
孟宁宁还是觉得自己由内而外，很难彻底放松下来。
哪怕是已经顺利筑基，在现代这样的末法时代里，除了不能腾云驾雾，她
已经与半仙无疑。
她还是……
隐隐，有一些放不开。
汪佑诚正被欧婉华夸得不好意思，一抬头，瞧见孟宁宁出来了，连忙身子一正，问候道：“师父早！”
孟宁宁正蹙眉沉思，被汪佑诚的问候打断了思绪，立时清醒了过来。
不想引起汪欧两人的注意，孟宁宁缓缓松开眉心，露出一抹笑意回应道：“早。”
顿了顿又问候欧婉华，“欧姐怎么这么早过来？”
欧婉华一边向孟宁宁说明来意，一边心里暗暗惊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今天的孟宁宁，似乎比昨天又美了三分。
这种美感不在骨肉皮相，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
相比之前格外吸睛的惊艳，孟宁宁如今的气质，却让欧婉华有一些不敢直视。
站在仿古青瓦墙前的少女姿态闲适，肌肤白得发光，眼波流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仙气。
那种出尘脱俗的感觉，让欧婉华从孟宁宁身上第一次领悟到“遗世独立”这个词的含义。
——她仅仅只需要站在那里微笑，就已经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
虽然有些意外插曲，欧婉华还是顺利按照计划的时间，接上了孟宁宁。
汪佑诚没有同行。
一上车，欧婉华就扔给孟宁宁一沓打印好的资料，叮嘱道：“你没看过《裂风》原著，这一点有些吃亏。咱们路上抓紧时间，哪里看不懂，你就随时问我。”
结果。
孟宁宁只简单翻了一下，就又把资料合好了：“欧姐，如果还是昨晚发我的那些，那我都已经记住了，不用再看了。”
“……”
欧婉华瞥了一眼神态安然的少女，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劝导：“宁宁，作为你的经纪人，你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讲的。可能你不太理解，在娱乐圈里，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关系是最紧密的，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更何况，我还承诺过，会为你全力以赴。如果你觉得累，不想
看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帮你总结成几个要点……”
“欧姐。”
欧婉华掏心挖肺的话，却被孟宁宁打断了。
孟宁宁靠坐在路虎的椅背上，胳膊撑在车窗处，右手托着下巴，嘴角边衔着一抹笑，慵懒地说：“其实，我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
听到孟宁宁这句话，欧婉华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吧！
但是随后，她立刻意识到，正如她和孟宁宁说的那样，两个人之间这样的关系，孟宁宁应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
欧婉华的背脊不由得挺直了，严肃地追问：“真的吗？”
“真的。”孟宁宁点了点手里的资料，“要考我一下吗？”
孟宁宁自然没说谎。
昨晚欧婉华发来的剧本和资料，在回家的路上，已经被她当小说看完了。
“不用！我信你！”
欧婉华觉得如果不是手上还握着方向盘，她都快要飘起来了。
自己这是捡了块什么宝贝回来！
激动过后，欧婉华又难以抑制好奇地问：“那……汪佑诚的功夫真的是你教的？你们这是什么隐秘在市井的门派吗？”
嗯……这个嘛……
考虑到以后大约也瞒不住这位姐姐，孟宁宁便不假思索地顺嘴编道：“是我教的。算是家传武学吧……门派……叫上陵剑宗。”
她在修真界住的洞府就叫上陵，这么起名也算合适。
有汪佑诚做实例，欧婉华几乎秒信。
她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简直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里话：“向你学功夫有条件吗？你看我能学吗？”
欧婉华激动的声音，让孟宁宁的嘴角不受控地翘了起来。
“咳，”她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回道，“学这个要看资质。你真的不行。”
欧婉华失望极了：“啊……这样啊……”
叹息过后，又精神抖擞地笑道，“哈哈，其实想一想，哪怕我有这个资质，可能也没时间学。华辰我是放不下的，这是我爸的心血，我绝
对不会让它倒下。”
既然孟宁宁已经把该看的都看了，欧婉华也放心了。
接下来的路程里，俩人随口闲聊着，孟宁宁听了一耳朵的圈内八卦，间或送上几句金句，言辞之成熟完全不似十七岁的孩子。欧婉华越聊越放松的同时，两人话题也深入了起来。
到后来，欧婉华甚至聊起了自己和程里的恩恩怨怨。
“那个忘恩负义的狗男人！当初我为了给他争取演‘凤鸣’的机会，真的是跑断了腿，求遍了人，没想到他联合鹏鸿一起，给我挖了好大一个坑。”说到这，欧婉华就一肚子气，咬牙切齿道，“不过现在看，老话说得有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程里去演‘凤鸣’就是个低配，老娘要让全世界看看，你才是能给‘凤鸣’注入灵魂的那个人！”
欧婉华说完这句话，简直像掐着秒表一样，车子刚好“吱嘎”停在了一栋湖边的独栋别墅门前。
熄火拔钥匙开车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染成栗棕色的渣女大波浪一甩，刚好拦住沿河慢跑过来的一位花甲老者。
此时的欧婉华已经秒换上了一幅商务面孔，巧笑倩兮地殷勤问候道：
“嗨，黎导，好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欧婉华：社会人社会魂，奥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