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刺纹
翌日
江引刚刚从床上起来，怀里便被扔了一件绯色纱衣。
“穿这件。”
离歌倚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江引低头，紧紧地攥着这件衣衫，手背上青筋毕露，指尖泛白。
这件衣服，仅有一件绯色外衫，
竟然让他穿这件
她一定是故意的!
“怎么了？”
离歌抬起江引的下巴，面露威胁，“引儿今日又不听话了？”
江引费力摆脱她的钳制，将头偏到一边。
“我穿!”
他脱下身上的外衫，抬头却看到离歌还在屋内，不禁咬了咬牙。
“你……你先出去。”
离歌挑起眉梢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角。
随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江引捏着手里的衣服，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换上了它。
绯色纱衣勉强遮住身体，颈下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长长的裙尾拖曳在地上，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
他赤脚站立，眼中风暴迭起，淬出冷意，忽而笑出声来。
衬着这绯红的衣衫，更是显得妖艳而勾人。
不就是男宠吗？
呵。
离歌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这一场景。
男人一袭红衣，半遮半露，眼尾微微泛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真是个会迷人摄魄的妖精。
她走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靠近他耳边低语道，“这身衣服，还真是适合你。”
江引猛地攥紧了手掌，眼里透露出暗色。
他笑得妖艳，“你若穿上，定是比我适合得很。”
离歌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伶牙俐齿。”
她自是懂得他的不忿。
不过，既然他愿意玩，那便陪他玩下去。
离歌转身，走在前面，示意江引在后面跟上。
走出魔宫，外面便是一条偏僻安静的小路。
江引跟在离歌身后，看着周围的景色，颇有一丝新奇。
人间，晴空万里，到处是一片光明。
而魔界，却是一片荒芜，随时可见巨石与峭壁，业火不住地翻腾着。
这里，虽有阳光，可魔气遮天蔽日，漂浮在空中，显得阴冷又可怖。
二人走在小路上，到现在未遇到一个人。
不过，顺着微风，可以听到远处隐隐约约的叫卖声。
小路走到尽头，前方突然一片开阔，四处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过来，震得人有些头疼。
江引微微皱着眉，神情有些恍惚。
宽阔的平台上，有各色各样的摊贩们不住地吆喝着，若不是他们都是魔族的样子和形态，江引还以为这是凡间。
“走吧。”
离歌的声音打断了江引的思绪。
他迅速地整理好情绪，默默地跟了上去。
穿过热闹的广场与街巷，不远处便是一个石屋。
这是一处僻静的地方，不同于魔宫的威严，也不同于广场的热闹。
石屋后种了几丛竹子，透露出一股幽静的氛围。
突然，石屋内部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震耳欲聋。
江引止住步子，抬头看着眼前房门紧闭的石屋，抿了抿唇。
这时，走在前头的离歌突然转过身来。
“去敲门。”
她看向他，眼神有些戏谑。
江引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往前走。
他知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要他自愿地接受她的折辱。
到了门前，江引敲了几声，便能够听到房里的人前来开门。
门开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看到门外的江引，似乎愣了一愣。
待看到江引身后一袭蓝衣的离歌，又恭敬地笑了笑。
“主上怎么来了，请进。”
三人一同进入石屋。
靠窗处，两只半人半魔的男女相拥在一起。
“我好疼……”
少年头顶双角，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靠在旁边少女的怀里。
“乖，没事了，我们之后再也不来这里了，别哭。”少女替他轻轻擦去脸上的泪。
二人深情对望，似乎下一刻便要吻在一起。
江引有些尴尬，看向之前开门的店家。
只见他一脸如常，察觉到江引看向他，似乎才突然醒过神来。
“咳咳”，几声咳嗽声从清秀少年口中传出，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旖旎的氛围。
窗边的两人似乎才回过神来，向着他道了几句谢，便匆忙离开了屋子。
离歌接过店家递来的茶，施施然坐在桌前。
她润了润唇，接着便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江引。
江引心中不忿，却还是走上前。
猝不及防，跌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
江引支起双手便要起身，停了一瞬，终究还是未作动作。
离歌看在眼里，面上不露声色，轻轻抚摸着他的颈侧。
“给他定制一个合适的颈环。”
果然，这句话一说出，江引便挣扎着要起来。
感觉到江引起身的动作，离歌手下默不作声地加大了压力，按住躁动不安的人。
“不然的话，小猫咪总是想着逃跑。”
她微微一笑，看向江引，“你说呢？”
江引只是看向她，并未作声。
“看来，小猫咪学乖了呢。”
离歌抬起头看向店家，又继续说道，“刚才那两人是来做什么的？”
“做刺纹。”
“哦？”她捏起江引的下巴，令他与她对视，“那不如也帮引儿也做一个吧。”
“不知主上的意思是？”店家看向离歌。
“我的名字，”离歌看向江引，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在他的肩膀上纹我的名字。”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店家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瞧过江引一眼。
江引被离歌拥在怀里，似乎是一个透明人。
她一句话就决定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他身体上的任何装饰。
没有人在意他的意愿。
呵，这种感觉，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呢！
“在想什么？”
封离把玩着他垂在额间的一缕发丝，淡淡问道。
当然是想你死！
江引直直地望向地面，眼中是绝情与狠厉。
只是抬头望向封离时，眼中湿润，犹有泪痕，“一定要这样吗？”
“怎么？引儿不愿意吗？”封离撩起他额边的碎发，看向他。
“我……我只是…怕疼。”江引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些。
她这样的人，定是见惯了投怀送抱。
或许，只有妥协，才可以尽快逃离这里。
不一会儿，店家便取来了一些器具。
”公子，请这边坐。”
江引顺从地按照他的指引在桌前坐下，掀开颈侧的衣衫。
银针刺进皮肤，溅出点点血痕。
针上带着一缕魔气，钻入皮肤，进入体内。
以他的身体作战场，魔气与他体内的灵力相互抗衡，两不相让。
江引低头隐忍，脸色逐渐苍白。
待到“封离”二字完成，江引与店家二人均是满头大汗。
店家看向江引的苍白脸色，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人不是魔族之人，身体又有伤，本不适合如此。
而且，接下来，是最脆弱的脖颈，他恐怕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店家手中拿着银质的颈环，看向封离，面色有些迟疑，“主上……”
“继续。”
封离瞥了他一眼，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店家默默称是，将银环镶嵌到江引的脖颈上，启动机关。
二者一经结合，江引便能够感觉到彷佛有千万根银针刺入自己的脖颈，将他体内的灵力吞噬殆尽。
桌上的右手握成拳状，手背的青筋暴起，蜿蜒而狰狞。
唇色苍白，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渐渐地，江引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江引感觉到自己似乎就要昏过去时，那枚项圈才终于被卸了下去。
瞬时之间，那种如同溺水一般模糊的感觉消失了，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岸上，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他晃了晃头，眼前的场景也慢慢清晰起来。
封离就站在他面前。
“这只是用来限制灵力的低级玩意儿，怎么能拿来给引儿使用呢？”
封离抚摸着他略带迷茫的眼睛，细细观赏着。
“今日只是取你的几滴血。”
“几日后，本尊亲自送你个新的，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准确掌握引儿的位置了。”
她俯身靠在江引耳边，轻声道，“无论在哪里，你都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