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悲观的乐观主义者
程知屿被宁垣的人传人这句话逗得嘴角忍不住往上勾:“那你要多和我出来,我把我的好运气都传给你。”
宁垣撇撇嘴:“你可是大忙人,我们过完年到现在,快有小一个月没见面了吧。”
她想知道程知屿到底是什么想法。
程知屿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抱歉,我一出差就忘了时间,但是可能每天都和你在微信联系,所以完全不觉得已经这么久没见面了。”
“在你的概念里,一句早安,一句晚安,就算每天都联系了?”宁垣当场愣住,过了两秒,才瞪圆双眸问道。
程知屿的耳朵倏地红了,迟疑问道:“不算么?我除了工作,每天保持联系的人就只有你了。我知道你最近刚开学挺忙的,也不敢太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宁垣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想到,程知屿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她那微妙发酵的小情绪。
这是真直男,鉴定完毕。
之后的几天,宁垣发现程知屿像突然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下了班就会马上微信告诉她。
但他的下班时间实在太不固定。
有一次,已经晚上十一点,宁垣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程知屿突然发消息过来【我刚下班,要不出来吃点夜宵?】
宁垣连忙拒绝【nonono,我在减肥,不吃夜宵。】
【那出来走走好不好?据说今晚有难得一见的超级月亮。】程知屿打完字后,立刻截图了一张关于超级月亮的新闻。
那……确实值得看看。
宁垣一直很喜欢浩渺的星空。大学的时候,把卡尔·萨根的《宇宙》看了很多遍,读书笔记都做了满满十几页。
想到这里,她在睡衣外套了件厚外套就出了门。
江安虽然是南方城市,但立春不久的深夜依然寒风瑟瑟。宁垣裹紧外套,一路小跑到小区外两人约定的路口。
今晚的月亮的确和平常不同,又圆又明亮。
程知屿站在月色下,干净修长的身影被镶嵌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正低着头打电话,因为头发长了一点的缘故,额头前的碎发盖住了眉毛。等他抬起头,柔软的头发和似笑的面庞定格在了宁垣心里。
宁垣放慢了脚步,走到离程知屿还有四五步距离的位置,听到他对电话那头说:“明天上班我们再碰一下,赶紧休息吧。”就挂断了电话。
“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好看?”程知屿看着头顶的月亮,问宁垣。
宁垣也看向天空:“很美,你看旁边,还有一闪一闪的星星。”
程知屿低头看了一眼宁垣,循着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夜空:“真的是。你之前微博分享过一本书里的话,说‘我们深爱星辰,乃至不惧夜的黑’,我很喜欢。”
这句话是《宇宙》这本书里的。虽然宁垣早就知道程知屿在看自己的微博,但完全没想到几年前发的话他都记得。
“你不会是我的唯粉吧,怎么把我微博里的内容记这么清楚?”宁垣装作一脸惊讶问道。
程知屿眼神里闪过一次疑惑,慢吞吞地问:“唯粉是什么?”
宁垣挑了挑眉,猛然发现这个词用在程知屿身上并不一定适合,就说:“就是你很在意我一言一行的意思。”
“那我确实是你的唯粉。这几年我每天都看你的微博,你不更新的时候我就会想你最近在做什么,有点不安。”程知屿回答得很坦然。
宁垣咕哝道:“不安了怎么办?你也不会联系我……”
程知屿偏过头不再看宁垣,不好意思地轻声说:“我会找老曲聊天,把话题带到闫梦晗身上,然后他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提到你的近况。”
宁垣暗叹,程知屿这小脑袋瓜还真聪明。
“对了,你知道老曲……喜欢晗晗么?”宁垣突然想起这件事,想从程知屿这边了解了解曲泽朗的真实想法。
程知屿点点头:“知道,他没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应该很久了。”
宁垣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觉得他俩有可能在一起么?”
程知屿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随着宁垣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作为老曲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他能得偿所愿,但感情是需要双向流动的,闫梦晗那边是怎么想的呢?”程知屿问。
宁垣如实相告:“她现在考虑更多的是现实问题,对老曲的追求倒是不反感。”
“那咱们就静候佳音。”程知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两人一边散着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宁垣脑海里浮现出《宇宙》这本书里的另外两句话。
一句是“我们由星辰所铸,如今眺望群星。”’
还有一句是“宇宙既不仁慈,也不恶毒,只是对我们这样的小东西漠不关心。”
她把这两句话说给程知屿听,程知屿边听边抬头望着远处如白玉盘一般明亮的月亮和围绕在四周散发微弱光芒的星星,转头低声说:“宁垣,你真的很特别。”
宁垣快速转头:“此话怎讲?”顺便看了一眼程知屿的脸。
他的眉眼自带一股冷感,鼻梁高挺,下颌弧度清晰可见,但表情总是淡淡的,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这股气质像他的底色,和十八岁时没有两样。
程知屿把揣在衣服兜的手取出来,刚抬到宁垣的头顶,宁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抓住了程知屿的手腕。
“没洗头,不许摸!”宁垣义正言辞地拒绝。
程知屿的眉眼柔和了几分,深褐色的眸子里闪出一丝惊讶:“反应可真快。”
“你话还没说完呢,我哪里特别了?”宁垣把程知屿的手腕从头顶放下来,追问道。
程知屿答:“很多人看星空、月亮会觉得很浪漫,你却想起了和宇宙星辰相比我们非常渺小的话。”
宁垣笑着回:“是啊,我总觉得站在上帝视角,人类实在太过平凡渺小,有太多的不得已,所以短短几十年生命历程里,所有‘得到’都是意外之喜。”
“你很像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凡事先看到的是它残酷的一面,然后让自己在残酷的世界里寻找生机。”程知屿的语调懒懒的,用词却一针见血。
宁垣眼睛一亮:“没错,只要最糟糕的结果没有发生,哪怕只比我预想的好一分,那我也认为是赚了,既悲观又乐观。以前我觉得这样很拧巴,但是这几年慢慢接纳了这样的自己。不过应该很多人这样吧,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