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难改
“我爸当时在做生意，被最好的朋友坑了，亏了很多钱，多到他变卖家产也还不完，他大概是害怕吧，直接跳河了。”
程知屿说到这里，嘴角挤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我爸是不是很没用？遇到问题只顾自己，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给妻儿留下的烂摊子有多可怕。”
穿越时间的尘埃，宁垣好像看到了刚刚成年的程知屿，在那个棘手又困窘的境况下，依然努力笑着祝她生日快乐。
她完全不知道笑容下的程知屿，是多么的绝望破碎。
想到这里，宁垣感觉自己眼眶酸胀，眼泪不自控地从眼眶流了出来。
程知屿没想到只讲了一点开头，宁垣就已经受到了这么大震动。
没忍住摸了摸宁垣的头：“都过去了，别哭了兔兔。”
说完急忙抽了张纸递到宁垣手中。
宁垣一边拿着纸巾擦眼泪，一边轻声啜泣。
程知屿满眼心疼：“早知道就不说这么细节了，对不起，都过去了，别哭了好不好？”
程知屿的语气无比温软，宁垣感觉快溺晕在这迷人的声线里。
她吸了吸鼻子想停止眼泪的分泌，可是宁垣的泪腺天生发达，并不容易停止。
小时候她跟梁老师一起看电视剧，看到男女主角受尽磨难还不能在一起会哭，最后大团圆了也会哭。
当程知屿用无比平淡地语气说出这一切，宁垣心里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中，又痛又苦涩。
程知屿看着难过的宁垣，伸手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宁垣终于平静了下来，抬手擦干眼泪，又拿手背摸了摸程知屿的额头。
“还是挺烫的，你去床上躺着吧，拿水银温度计再测一下温度，更准确一点。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宁垣把水银温度计递到程知屿手里，就走去厨房找热水。
程知屿的厨房看得出来很少用，没有热水器，烧水壶都是全新的。
打开冰箱，除了饮用水和饮料、啤酒，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
宁垣自己也不是很会做饭，怕毒害了发烧中的病人，就打开手机点了小米粥和馄饨外卖。
走进卧室，程知屿已经半合着眼躺在被窝里，嘴里叼着温度计，脸色发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宁垣又去卫生间，用冷水打湿了一条新毛巾，敷在程知屿头上时，他睁开眼含糊地说了一句：“谢谢。”
宁垣轻声说：“别说话了，好好睡会。”
因为是独生女，爸爸妈妈身体也还算健康，所以宁垣很少有照顾病人的机会。
这次她完全是回忆着爸爸妈妈平时照顾她生病的样子照猫画虎，动作生疏，甚至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程知屿有没有吃退烧药。
直到程知屿从口里取出温度计，看到温度还停在三十八度四，宁垣恍然想起：“你家里有退烧药么？”
程知屿看着宁垣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你来之前我吃过退烧药了，休息会吧。”
说完，就拉着宁垣的手腕，让她坐在了离自己不到半米距离的床边。
宁垣好像没注意到程知屿的笑，又摸了摸敷在程知屿额头的毛巾：“我去换一下毛巾。”
看宁垣完全坐不住，程知屿无奈地点点头：“好，换完毛巾就别忙活了。”
宁垣进了卫生间后，摸着自己发红的脸，忍不住用手使劲拍拍。
怎么回事？程知屿只要离自己近一点就忍不住脸红，人家生病了，你别满脑子想些有的没的！
宁垣在心里说。
不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程知屿对她而言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他出现，她的眼神就会忍不住驻留在他身上，近距离接触更是会非常紧张紧张。
太难改。
也不想改了。
照顾完程知屿的第二天，宁垣上午忙完工作，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开程知屿的头像打字【今天感觉怎么样？】
程知屿拍了一张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的照片，说【完全退烧了，刚开完会，谢谢你昨晚的照顾。】
宁垣感叹，这人怕不是个卷王，上学的时候在学习上卷别人，工作了依旧很拼命，昨晚还在发烧，今天就已经去公司开会了。
宁垣还没打字，程知屿又补了一句【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们公司就在江大附近。】
宁垣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痒的喉咙，马上打字【等你完全好了再吃吧，感冒会传染的】。
点了发送，加了一个小朋友偷笑的表情。
宁垣从小被闫梦晗和钟煜揶揄的一件事，就是她特别惜命，有损身体健康的事，都绝对不碰。
所以哪怕是程知屿邀约，她也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坦诚到都不再另外想一个理由推托。
程知屿哑然，心想：这丫头是怕我传染她，那就过几天再吃吧，反正人已经在眼前，飞不走了。
拒绝了程知屿的邀约，宁垣和安小蓓中午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回来还吃了感冒药，想把病毒扼杀在摇篮里。
下午四点多，宁垣接到了乔远舟的电话。
“宁垣，晚上有时间吗？”乔远舟的声音很温和。
“怎么了，学长？”宁垣一边在键盘上敲打一边回。
乔远舟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同事给我两张试吃券，你有时间的话，晚上我们一起去试试？”
安小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宁垣身后，显然已经听到了所有对话。
她悄悄在宁垣的另一只耳朵旁低语：“去啊，上次见面不是聊得挺好？”
宁垣僵直着背，愣了好一会，说：“学长，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请客，下次我请你吃好吃的。”
乔远舟语气依旧沉稳：“说下次好像是推辞的客套话呢，还是今晚确实有事儿？”
宁垣一向不会说谎，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拒绝，乔远舟马上拿出了新方案：“这顿饭本来就是免费的，要不吃完饭你请我喝杯咖啡？”
宁垣感叹，乔远舟也是位人精，这个安排简直无可辩驳，既一起吃了饭，又不会让她觉得欠了人情。
安小蓓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宁垣心想，那就去吧，正好和乔远舟说清楚。
她还没有放下程知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