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坦白局
宁垣对此时程知屿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只知道在她的怒目直视下，程知屿乖乖坐到了对面。
还冲服务员阿姨送上微笑服务，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字：谢谢夸奖。
重庆火锅都是牛油锅底，麻辣鲜香非常入味，宁垣这种吃辣狂魔都忍不住边吃边吸溜，对面的程知屿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刚开始还跟着宁垣的步伐用蒜泥香油料碗吃菜，后来跑去找了空碗倒好白开水，涮一口吃一口，可即使这么操作依然吃到满头大汗。
宁垣有点不好意思，刚才锅已经上来了，她才想起来曲泽朗说过程知屿大学做兼职累到胃出血过，一直胃不好。
但转念一想，上次去她家蹭饭也是吃的火锅，可能已经康复不需要忌口了。
只是没想到这家火锅实在太辣了……
宁垣放下筷子，一脸歉意地看着对面已经辣到满脸通红的程知屿：“安小蓓说这家是特别正宗的重庆火锅，我以为是商家的噱头，没想到这么辣……”
“你是不是不太能吃辣？抱歉，我没想到辣度会这么高。”宁垣低头不好意思地说。
程知屿也放下筷子，吸着气猛灌几口凉茶：“没事，我吃辣水平确实不太好，但是看你吃的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宁垣被程知屿的直球打到不知道怎么接话。
咬着筷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问：“程知屿，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程知屿放下手里的凉茶，突然坐直了身体，肩宽背挺，姿态挺拔，在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他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和周围各个桌上食客热闹的聊天声，宁垣感觉眼前的程知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有，我想问你，你现在是单身么？”程知屿抬眼盯着宁垣的眼睛，声音低沉，像细碎的砂石在宁垣的心头轻轻碾压磨过。
宁垣一时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四处乱瞟了好一会，才让自己的目光重新回到程知屿身上。
她很诚实地点点头，挤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是单身啊，怎么了？程总有合适的资源要介绍给我哦，我妈天天催呢。”
程知屿一下放松了肩膀，整个人向后靠着椅背，调整到最舒服的姿态：“没问题，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做媒的潜质，今天结婚的同事，婚事就是我间接促成的。”
宁垣一下来了兴趣，整个人倾向程知屿的方向，双手托腮，满眼都是求知欲：“怎么间接促成的？”
程知屿说：“我同事的太太也是我们公司同事，刚入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每天都被我骂的狗血淋头，我同事就觉得人家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遇上我这种魔鬼上司真是太惨了，很同情，就偷偷帮忙解决工作上的问题。”
“然后呢？”宁垣追问。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们在一起了，以后对他女朋友小声一点。”程知屿挑眉笑道。
宁垣不由地扶额，原来是这种间接……
“宁老师，说说你的要求，我帮你留意留意。”程知屿又有了食欲，拿起筷子涮起了千层肚。
宁垣摇摇头：“我没什么要求，我现在觉得，感情和学习、考试不一样，不是努力了就会有满意的结果，都是缘分，着急是没用的，所以我目前还是更想多向内求索，让自己过得更自洽。”
宁垣的话像一枚石子，投入了程知屿原本无比平静的波心，让他忍不住继续追逐背后的答案；“可以具体讲讲么？”
宁垣单手托着腮，仔细想了片刻才张口：“我的前十八年，都是父母规划好了路，大学和读研的路也是遵从身边大多数人的意见。”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另一半。不过这两年有点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我慢慢知道了自己适合什么，想要什么，也明确知道这样的生活，只有靠我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
“爱情这件事，对目前的我来说，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因为最冷的时候都自己扛过去了，以后的路不论平坦还是崎岖，我也可以自己好好走完。”
说完这些话，宁垣惊讶地发现，自己不论是在七年前还是现在，在程知屿面前总是会不自觉地掏心掏肺，一点隐瞒也做不到。
她不知道，程知屿因为她这句“因为最冷的时候都自己扛过去了”心疼了很久。
他也很惊讶，过去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会被她说话的语气、表情和内容吸引。
程知屿继续追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宁垣圆圆的眼珠向右转了一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平凡而普通的生活，能够自由地、开阔地享受生命，体验美与爱，当然如果还能做一点有益于他人的事就更好了。”
程知屿被宁垣的小表情可爱到，认真说：“这一点都不平凡普通，很珍贵，也很难得。”
宁垣摆摆手：“别一直采访我了，听说你也单身呢，这是怎么回事，你这种黄金单身汉在婚恋市场应该很受欢迎才对啊？”
程知屿被逗笑：“我只是单身，哪里黄金了？”
宁垣一脸鄙夷地摇摇头：“程知屿，你真诚一点好不好，都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段买房了，还不够黄金么？
“那只是我运气好，赶上了行业风口，遇到了好上司。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程知屿一脸坦然。
“比如呢？”这回轮到宁垣穷追不舍。
程知屿无声地笑了，笑容温柔，他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手指的骨节更显分明：“宁垣，今天是坦白局么？”
“切，你这人总是神神秘秘，不想说就不说了，吃得差不多咱就撤吧？”宁垣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拆开后取出一张递给了程知屿。
程知屿拿着纸巾好半天没动，半晌后问：“宁垣，我们现在算朋友吧？”
宁垣翻了个大白眼：“程知屿，你是不是最近五行缺朋友，为什么天天问我能不能做朋友。”
程知屿眉头微蹙，同时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宁垣走到前台准备买单，胖乎乎的男老板说：“你男朋友已经买过单了。”说完指了指跟在身后的程知屿。
宁垣心想，一定是今晚夜色太浓，火锅店的老板和服务员们都被蒙住了双眼。
程知屿想还想问问宁垣和乔远舟相亲的事情，但此时宁垣正满脸怨念地问他为什么偷偷提前买单，就重新咽回了肚里。
宁垣掏出手机要给他转账，程知屿赶忙拦住：“说好了我请客，下次换你好不好？”
“上次吃烧烤你就说欠我一顿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完全不记得？”宁垣放下手机，抱着双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