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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气壮山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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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青听他此说,心中略起好感,青蝠已收笑道:“少年人,你可知道秦老鬼这手诡计真毒极啦,只要你杀了岳飞,天下人便只知是你岳芷青下的手,而你岳芷青却以为是我青蝠迫你干的,嘿嘿,那老鬼却在一边笑。”

    芷青不暇念他,急道:“那么在下的两个兄弟呢——”

    青幅剑客在笑道:“便是你爹爹我青蝠也不放在眼里,岂会为难你们小辈,那必是秦老鬼玩的花样罢了。”

    芷青怒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敢把家父不放在眼内!”

    青蝠叱然道:“武林七奇没得虚名,压根儿不够资格领袖武林!”

    芷青热血上涌,顿忘一切,冲口叫道:“那么依阁下之意是谁方够资格?”

    青蝠双目一闭,不理不应。

    芷青哼然道:“只怕阁下也无法举出胜过七奇之人。”

    青蝠剑客忽然双目一睁,沉声道:“就是区区在下!”

    昔青惊极反呆,暗道:“那石室中光头老人口口声声:“上天下天,唯我独尊’,我只道是个狂绝天下的人了,那知这青蝠竟当面自称武林领袖,真是……”

    那青蝠剑客身体微仰,喃喃而语,也不知是说给芷青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要用剑法胜过胡笠,在掌上击败班卓程最然,用暗器打败岳多谦,轻功超过秦允和姜慈航,然后以内力取胜艾长一,嘿嘿,天下还有谁敢不服。”

    芷青听得无以复加,一时反倒说不出话来,天下若论狂妄两字,要以眼前这人为最了。

    青蝠剑客蒙巾上的双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光彩,他重覆地干笑。

    “嘿嘿,天下有谁敢不服?有谁敢不服?”

    芷青捏紧了拳头,挺了挺胸膛,冷冷地道:“岳家三环的滋味如何?”

    这句话令青蝠剑客笑声顿止,额上青筋一跳——

    当年铁马岳多谦被青蝠剑客逼着施出平生第一次用的“岳家三环”,在第二环击中了青蝠剑客,芷青的话象是一把利刃刺进青蝠的心!

    但是随即青蝠剑客长声冷笑道:“我说过,我要在暗器上胜过岳铁马!’”

    芷青紧接着也冷笑道:“可惜——家父的三环绝技并不是一种暗器手法!”

    要知岳多谦的三环绝技贯是旷古无双的精微绝学,三环出手之后,依然控制自如,已成了一种最上乘的气功手法,芷青此言乍听不通,其实是丝毫不错!

    青蝠剑客闻言似乎一怔,但随即哼了一声道:“不管怎样,今天咱们全让秦允这奸厮鸟给耍了,不错,你那两个兄弟是我点了穴道暂时请他们在我这屋里过一夜,我走了后可让秦允利用上啦,他冒充老夫的模样儿把你吓唬一阵,要借你手去杀人,而借老夫的名和你结这根梁子,嘿嘿姓秦的。你也想得太妙了……”

    芷青听得冷汗直冒,暗道:“好险,我差点儿中计铸成大错。”

    青蝠剑客走到石屋旁,运劲把石门拉开,上前解了一方卓方的穴道,一方卓方虽被点穴禁固一夜,这时运气之下,竟然丝毫无损,暗奇这青蝠剑客的独门点穴法,当真的是闻所未闻。

    芷青见一方卓方走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昨夜一番天人交战,这时真有相逢隔世之感,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蝠剑客狂笑一声道:“从此刻起,我暂向武林七奇挑战,三位归告令尊,说昔日故人青蝠剑客在一年之内必趋拜访——”

    话声方落,也不见他蹲腿借劲,身形笔直向后拔起,一跃数丈,如飞而去。

    芷青猛然想起大喝道:“届时散手神拳的帐家父必然一并结算。”

    晨风中传送来青蝠剑客的声音:“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要替姓范的报仇的只管冲着我来!”

    浑厚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不已。

    芷青望了望朝阳,紧握住一方卓方的手,轻声道:“一方,卓方——”

    一方和卓方低喊道:“大哥——”

    神秘的水底之宫,岳君青随着铁脚仙陆倚官从另一个山口走了出来正在谈论“正反阴阳”的绝学时,忽然树上一个冷哼传下——

    刷一声,跳下一个人来。君青吃了一惊,连忙一看只见来人竟是个不满五尺的童子。

    铁脚仙咦了一声,那童子立刻热络万分地大叫道:“喂,光脚板,咱们有几年不见啦?”

    铁脚仙呵呵大笑道:“于不朽,你真是愈活愈年轻了。”

    那童子见着铁脚仙,似乎喜不自胜,不时手舞足蹈,乐不可支,君青见了心中好笑,但随即一想,暗道:“是了,这貌如童子的必是那在水底与司徒宫主以啸声相抗的‘风火哪咤’了,听他和司徒青松称兄道弟,至少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形貌却完全与孩童无二,难道天下真有这等怪人?”

    却听铁脚仙笑道:“当年你们‘崂山二怪’赏我那一掌,可真差点儿要了我的老命,幸亏老天爷瞧着我这臭光脚不顺眼不肯让我就此一命归西,所以我才后到现在啦嘿嘿,这笔帐总得算算的。”

    那童子摇了摇大脑袋,居然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光脚板,凭良心说我那时第一眼见着你。就觉得十分顺眼,偏偏别人要把我和老水鬼扯在一块儿,说什么‘崂山双怪’,其实我瞧着老水怪就一肚子气,不过为了‘崂山双怪’的名头,我只好和你动手啦。”

    君青听他一番解说不禁暗暗称奇,他隐约猜到三人之间必有一段极复杂的恩怨。

    铁脚仙双眼翻天,淡笑道:“承你‘风火哪咤’瞧得起我,那一掌冲着你于兄也就算我自挨了,只是“崂山双怪!那一身绝学我光脚板还是要领教一下的。”

    “风火哪咤”尖声道:“光脚板,我可不是怕你报仇才跟你说这些话的,说实话,我是诚心想结上你这份交情,咱们打归打,交情归交值——”

    铁脚他道:“于兄美意着实可感,咱们倒是先较量完了再说。”

    那童子似乎颇为丧气,恨声道:“妈的,光脚板你真不够意思我老儿低声下气了半天,你觉还不罢休——”

    正在这时洞口内一声大笑传出,接着司徒青松的声音道:“陆兄别来无恙,我司徒青松委实雀跃不己,还有于兄也快请进来一叙。”

    “风火哪咤”大叫道:“老水怪你别耍虚伪了,你怕光脚板找你晦气,又想使什么花枪把我一齐扯上,告诉你大可不必啦,卅年前我姓于的既然干得出,今天姓于的自然担得起,绝不让你一个人挨打就是啦。”

    洞内只传来司徒青松一阵狂笑,却没有答话。

    铁脚仙转首向君青道:“咱们要找个地方了结了结昔日旧事,岳公子请便吧——”

    他说时连使眼色,君青知他是要自己快逃,免得司徒青松发现之后,那就麻烦了。

    那“风火哪咤”一听“岳公子”三字,问道:“什么岳公子?”

    铁脚仙道:“岳铁马的公子。”

    “风火哪咤”惊呼一声立刻向君青大叫道:“原来是岳铁马的儿子,哈,你老子那手暗器功夫真称得上天下无双,嘿嘿,那年光脚板被我和老水怪联手伤了之后,老水怪要下毒手,忽然之间,岳铁马出现啦——”

    这风火哪咤是个直肚肠的人,冲着君青一聊,竟然忘却一切,直说得口沫横飞起来。

    “嘿,岳铁马一声不响,只叫光脚板走就是,老水怪才想动手岳铁马拾起一片树皮飞了过来,嘿,你道怎么?”

    他也不待别人回答,立刻迫不及待地接下去:“树皮飞到老水怪眼前,突然自动拍的一声炸开了。这一来,老水鬼连听都没有听到过这等神妙功夫。那就别说避脱了。哈哈……”

    他越说越得意,倒象是在叙说自己的英雄事迹一般,君青听他说爸爸厉害,心中不禁大为好感,暗奇道:“这风火哪咤既然这般讨厌司徒青松,却又何以要联手打伤铁脚仙呢?”

    铁脚仙似已不耐,当下大踏步向洞内走去,风火哪咤急道:“岳……岳娃儿,你不要走,我还没有说完……”

    说着一把抓着君青就往洞内跑,君青待要喊叫,已自不及,被他一阵风般拖进洞内。

    “嘿,老天有眼,咱们三个老兄弟总算又碰头啦——”

    是司徒青松的声音,他瞥了君青一眼,脸上毫无惊意,似乎早已知道君青逃出的事,倒是他身后的司徒姑娘瞪着一双大眼,似嗔似怨地望着君青,令他心中大不自在。

    铁脚仙陆倚官呵呵笑道:“好个老天有眼,司徒大宫主,陆某这厢有礼了。”

    风火哪咤怪叫道:“铁脚仙要寻崂山双怪的晦气,我于不朽绝不袖手,不过我可不是为着你这老水怪……”

    司徒青松笑容可掬地道:“便是于兄想置身袖手,只怕别人也不答应。”

    君青暗赞这司徒青松好生厉害,一句话就把于不朽和铁脚仙扣牢了。

    铁脚仙陆倚官仰天大笑,豪气凌人地道:“虚文尽免,在下这就动手了——”

    只见他双掌一左一右,双攻司徒青松和风火哪咤于不朽,司徒青松一晃身之间,左手虚发三拳,右手却连施杀手,招式之奇,见所未见。

    风火哪咤于不朽身材不满五尺,竟然舍下攻上,和铁脚仙一触而收。

    匆匆十招过后,陆倚官大显神威,只见他左掌圆守,右掌方攻,已自施出,“正反阴阳”的绝学,霎时满天都是他的掌风掌影。

    司徒青松一面动手,一面口中不停,看来似轻松,其实手底招术一招比一招奇,拳风也一式比一式重。

    风火哪咤似乎对司徒青松厌恶已极,司徒青松每说一句,他那双眉就皱一次。

    君青忘却逃走,只随着场中一招一式心动不已,“定阳真经”中一些高深的拳理——流过心中,顿时大收融汇贯通之益——

    蓦然,铁脚仙陆倚官沉哼一声,右腿光脚飞起,左脚却在地面一挫,霎时异声大作,他那自创奇绝武林的铁脚猛然扫出!

    司徒青松长啸一声,宛如怒水长流,向后硬生生拔退两步,而风火哪咤一声长啸则如裂焰腾空,也是上攻下退,避开此招。

    陆倚官运气如飞,阴阳相辅之下,威力暴增,只见他光脚连飞,布鞋横挫,势如猛虎出匣,威不可挡。

    司徒青松硬接一招后,大叫道:“好铁脚仙,此招威力较当年前增进三倍有余!”

    陆倚官却是大惊不已,他这一招硬碰,满心为司徒青松必将不敌,那知对方竟硬接硬拦,毫不在乎。他不禁暗急道:“看来司徒老怪功力也猛飞突进,今日之事,只怕凶多吉少……”

    铁脚倒一急之下,更是着着贯足全力,司徒青松和于不朽也是怪啸连起,运足内力,这两人一水一火,相济之下另有一番威力。

    渐渐陆倚官感到体力不济,招式也逐渐慢了下来,幸而那于不朽似乎心存偏见,狠毒招式尽收不用,于是陆倚官开始左守右攻对准司徒青松连施杀手。

    司徒青松何等聪明,立刻边战以言辞激那风火哪咤,望他快出全力,那知风火哪咤每听他激一句,肩头一皱,手下反更放松一分,司徒青松激了几句,眼见愈更不象话了,当下大怒道:“姓于的你看墙上!”

    君青随声一望,只见墙上挂着一幅对联是:

    “大丈夫一诺千金,死则死耳,何惧之有?”

    下联是:

    “李将军单箭双雕,败诚败矣,岂妄论无?”

    字迹笔走龙蛇,想是司徒青松亲笔,司徒青松指着下联,乃是激于不朽之意,那知于不朽一见字迹暴声吼:“原来是你!”

    反手就是一掌,直向司徒青松打,司徒青松虽然对于不朽的“放水”大感不满,但是做梦也料不到他会来这一手,当下再也躲不开,砰一声被打个结结实实

    事出太过突然,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司徒丹惊喊一声,扑上去哭道:“爹……你……”

    司徒青松推开女儿,摇幌着身形,跄然倒退了三步,指着风火哪咤道:“好……你……”

    “哇”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司徒丹一急大叫,司徒青松挣扎着挺直了身躯,努力试着调匀呼吸,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死一般的空气中起落。

    好半天他才吸满一口气,他的脸苍白中泛出一种异样的神色,他斜仰起头,望着墙上,一字一字艰涩地吟道:“……败诚败矣,岂妄论无?”

    蓦然,他奋力向后一纵,身形如箭一般倒穿出洞口,虽然跄踉,但却迅速无比地飞奔而去——

    众人惊得呆了一呆,司徒丹一声哭喊冲将出去时,司徒青松已跑得只剩下一点黑影霎时消失无踪。

    司徒丹只觉万雷轰顶,脚上如同拖上千斤巨练,再也走不动一步,脑海中只是一片空白,也了知过了多久,铁脚仙和风火哪咤的离去他也不知道,师兄祁若寒在纠集部众料理善后的响声她也不知道,她只感到自己渐渐弱软,软弱……终于双脚一抖,瘫软下去……

    但是,她并没有跌倒在地上,她跌在君青的怀里。

    君青抱着晕迷过去的司徒丹,心中倒一阵迷糊,他大踏步走上一块高石,冷风冷拂过来。他要让脑筋清醒一下。

    他弯腰拾起一把锈旧的长剑,望了望怀中的佳人,耳边忽然传来祁若寒率领部众出洞的声响,也不知他们是去追寻主人还是来追捕自己,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走”

    夕阳西坠天边晚霞辉丽,山林景物淡淡地闪着金色光茫。

    凉风袭袭,从前面那条小道,远远地出现一对少年男女,并肩疲乏的拖着沉重脚步,向这林子走来,金光洒在他们身上,真象一双金人儿。

    这对少年,正是岳君青和司徒丹两人。

    司徒丹忽然停下来理了理吹散的秀发,呶呶小嘴示意岳君青休息一会,君青似乎心不在焉,只是望着西边将落到山后的太阳发呆。

    司徒丹无奈,只有一个人坐在路旁大石上喘息。

    晚风又吹乱了她刚理好的秀发,于是她的心也被吹乱了,她不由自主的又惦念着生死未卜的爹爹,自从她有知觉以来,就没有见过爹爹快活过。

    “爹爹是一个热情的人,这是我知道的,好几次我装着睡着了,爹爹偷偷跑到床边来用手温柔的抚摸我的脸,亲我脸颊,那时候,我想他心中定然充满了慈爱,可是他为什么要把感情埋在那终日冷森森的面孔内呢?”

    司徒丹手撑着颊,心中不解的想着,偷眼一瞧岳君青,只见他临风而立,不但长得白晰俊秀,更有一种书卷气息,高度的智慧,从他眼神流露出来,司徒丹心中充满了爱恋,而且也充满了敬意,她自己一向自负的美丽,娇生惯养的脾气,在身旁这个少年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正是千千万万初恋男女的心情,在相爱人儿的面前,一切的矜持,一切的做作都是多余的了。

    岳君青此时心情也很紊乱,他一方面为爹爹铁马岳多谦和剑神决斗的胜负担忧,一方面,又想到妈妈和哥哥们为自己失踪,不知是多么焦急啊!

    妈妈慈祥的笑脸,似乎又从眼前露出,妈妈温柔的手似乎又按在他肩上,君青想到终南山下,那茅屋,那小溪,不知怎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强抑着,心中不停的叫道:“君青,你已是一个大人了,至少要象大哥那样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千万不能再流泪啦!”

    他忽然看到手指上的伤痕,那是他为护卫母亲而被天豹帮砍伤的,一刻之间,君青豪气陡增,想起当时自己对于武功一窍不通,犹能挺身而出,保护母亲脱险,现在虽然不见得高明,可是那几招剑式可真管用,他下意识摸摸身后的锈剑,笑意慢慢现出,他心里说:“我还有剑哩,这就赶快先寻爹爹去。”

    他看了看坐在石上的司徒丹,便催促她道:“快走啊,否则天黑了,还走不到宿头。又得在山洞中歇啦!”

    司徒丹笑道:“宿在野外也不打紧,岳哥哥我累得紧,再休息一会好吗?”

    温柔轻快的语声在君青耳畔飘荡,君青只觉得一阵异样的感觉,心里受用的紧,他一向脸嫩,当下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讪讪凑近坐下。

    司徒丹知他心中有点不愿,便笑道:“岳哥哥,你看那边多好看,我们一边谈天,一边欣赏落日,等休息好了再赶路,我担保明天能够赶到陕西去,岳哥哥,明天我们不吃中饭,连赶四五个时辰,还怕走不了二百多里路吗?”

    岳君青听地喊得亲热,感到很不好意思,脸一红,也不说什么,心内却道:“瞧你满口花言巧语,明天嚷着累哟要休息哟,一定又是你呀!”

    司徒丹忽道:“你刚才站在那里,呆呆的想些什么呀?”

    君青答道:“我在想爹爹会不会打胜剑神胡笠?”

    司徒丹道:“岳老伯伯从前威名大得紧,我爹爹的功夫你是见过的了,听说早年就败在岳老伯伯手下。我想一定没有问题的。”

    君青道:“难怪你爹爹要捉我,那剑神胡笠威震关中垂四十载,手下底定然有真才实学,所以我才会担忧。啊!对了,告诉你,我爹爹一点也不老。”

    司徒丹听他正在担忧父亲安危,居然还有心思辩论父亲老不老,真是孩子气得紧,当下笑道:“是哟,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说错。”

    君青道:“爹爹走起路来比谁都快,而且非常轻松,连大哥那样高手,也还差得远哩!”

    司徒丹问道:“你大哥武功比你高么?”

    君青道:“岂止比我高,我瞧江湖上能和大哥芷青并驾齐驱的,除了老一辈武林七奇外,只怕少有对手,象你我这种身手,十个,八个他也不会放在眼内,就是你……就是你爹爹……”

    他说到此,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十七岁了,还这样幼稚地向一个女孩吹自己父亲和兄长,如何如何了不起,真是十分羞愧的事,便住口不说了。

    司徒丹漫口答道:“哟,真厉害,你大哥本事真的这么高吗?”

    君青见她心不在焉,心中更是羞愧,甚至有点恼怒了。司徒丹忽然一长身,向前窜去,口中叫道:“岳哥哥,快向右边赶,咱们来捉那头狸猫。”

    岳君青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在注视林里的小兽,是以没有注意自己说话。他当下立刻依言向右纵去,只见一只遍体黑色,毛如蜀缎的小小狸猫,正忙着在上树逃亡,君青看得好玩心里一乐,解下头巾,便欲纵身上去捕捉。

    正在这时,司徒丹气急败坏的从左边跑过来,原来她以为追丢了,看到岳君青正屏住气息,跃跃欲试,便也连忙放轻脚步,站在后方。

    岳君青瞧得仔细,一纵身直拔起来,轻飘飘的落在狸猫近处,伸手便想用头巾去罩,那狸猫十分乖巧,作势向右一窜,君青连忙张开头巾,那知那狸猫是虚招,向左边树上跑去。

    君青童心大起,紧追不舍,呼呼呼从一棵树追至另一棵树,不一会已到林中央,司徒丹也兴致致的在地下跟着跑。

    那黑狸逃了半天,力量渐渐消耗尽,睁着一对求怜的眼光,不停地看看君青,又看看司徒丹,司徒丹柔声道:“黑狸,黑狸,我们不会害你的,你别再逃了,乖乖的跟我们走吧。”

    君青乘他说话之际,突然纵向黑狸停身之处,人尚未到,头巾巳把四周罩住,这招正是“虬缦缦兮”脱化而出,其势有如紫云突合,天色顿暗,那黑狸如何逃得开,司徒丹欢叫一声,也纵上树来,口中连道:“岳哥哥,快给我。”

    君青微微一笑,打开头巾抓住黑狸的颈皮对司徒丹道:“司徒姑娘,要抓这儿它才逃不掉。”

    司徒丹听他姑娘姑娘的喊得生分,心中不乐,但她实在爱黑狸可爱的模样,便不计较那么多,照着君青的话,抓住黑狸的颈皮,抱在怀中。

    那黑狸知道逃不掉,便很驯服的躺在司徒丹怀中,司徒丹大喜道:“岳哥哥,你真是内行,你瞧抓住它这儿,它一动也不动哩!”

    君青道:“我妈妈养了一头大花猫,名叫阿花,比这黑狸还要大些,我从小就和他一块玩。自然知道如何抓它了。”

    司徒丹道:“我们就把它带着赶路可好?”

    君青心想这也没什么不好,忽然想到一事,便笑问道:“你不是说累了吗,怎么刚才跑得那样快,简直比狸猫还快一点。”

    司徒丹很不好意思,依着头摸着黑狸遮羞,君青十分得意,暗忖:“这样你总再没有借口停着不走了吧,只要找着爹爹,天下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吗?”

    司徒丹羞愧地道:“好啦,咱们走吧!”

    君青见她很是羞答答的,心中突然有点不忍,便笑道:“到初更赶到吴家集了。”

    忽然一个阴森那声音道:“照哇,山不转路转。岳公子咱们又相逢了。”

    君青听那声音好生熟悉,蓦的想起一人,拉着司徒丹往后便跑,忽然眼前一亮,脸上冷森森的,君青一止步,只见前面站着一个老者,正是天豹帮高手大方剑客吴宗周。

    君青往后一看,身旁不远之处,也立着两个汉子,一个是天豹帮帮主白公哲,另一个是和大哥芷青交过手的高手百手仙翁雷昌年。

    君青暗暗叫苦,心忖如果自己一个人打不过还可以乘机逃掉,目下这司徒姑娘轻身功夫差得远,再怎么样也脱不了今日之围,他想了几条计较都行不通,最后心一横,正待挺身而战,那大方剑客吴宗周似已不耐,冷冷说道:“姓岳的小子,你怕了是不?快快将颈上那颗白莲子乖乖献上,咱们天豹帮看在岳铁马面上,也不来和你这晚辈计较。”

    君青一看司徒丹,但见她神色自若,对于当前情势并不着急,心中暗道:“你都不怕,我难道又怕了,打就打吧。”当下纳气丹田,朗声说道:“小可颈上白莲子是岳家家传之宝,不知各位前辈一再相索,究竟是何原因?大丈夫生于世,立身行事应以信义为先多,这区区玩物是身外之物,原算不了什么?各位前辈如果有正当理由,小可自当双手奉上,如果但凭武力相夺,小可虽则不济,他不能坠我岳家威风。”

    司徒丹听他侃侃而谈,芳心大为佩服,便说道:“岳哥哥,骂得好,这些家伙那知道什么是侠义。”其实岳君青走动江湖才不过几日。只是他喜爱读书,对于史记的游侠列传更是熟读于胸,今番得其所用言谈之间,自然有一种豪侠重义的气派。

    大方剑客大怒道:“女娃儿年纪小小,竟敢对长辈无礼,你家难道没有大人吗?”

    司徒丹反唇答道:“我爹爹教我对正人君子用正大温和的态度,对于村夫粗坯,就因其性格而相机应付。”

    岳君青心想这姑娘口舌真厉,只怕大方剑客忍不住,便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果然吴宗周怒叱一声,剑交左手,右手一伸,五指有若鹰抓,直向司徒丹抓去,君青虽则挡在前面,他好象视若无睹,君青大为勃然大怒,双掌当胸手推而出。

    君青自幼在不知中已经把独步天下的岳家内功练就七、八分,一举手之间,力道自然不凡,大方剑客一惊,倒退半步,五指一伸一曲,竟向君青面门抓来。

    天豹帮主白公哲上前阻止道:“吴老哥且慢,这位岳公子问咱们为何要取这白莲子,在下可以答覆,这白莲子乃是我帮历代帮主信物。”

    司徒丹插口道:“别胡吹,人家岳家的家宝怎么会是你们帮中的,我可不信。”

    大方剑客见君青也是满脸疑惑之色,他脾气本来就暴燥。一挥长剑对白公哲道:“帮主,咱们别跟这些无知小童噜嗦了,另外几位兄弟还在左公祠等哩!”

    百手仙翁突然道:“岳公子,这白莲子确是敝帮信物,公子如果不信,请向令尊铁马岳大侠问问便知。”

    君青见他说得客气,他脸嫩心慈,江湖经验又少,一时之间,沉吟不知所对,司徒丹道:“哟,硬的不行又来软的,岳哥哥,咱们可不吃这一套。”

    百手仙翁雷昌年成名已久,涵养深沉,岂能和一个小女孩家一般见识,笑笑不语,大方剑容再也按耐不住,长剑挥得呜呜作响,不停地在君青和司徒丹面前示威。

    君青心知不能善罢,便昂然拔出了长剑,大方剑客见他也拔出了剑,正合心意,而且见他只有一人,自己正好报败给岳芷青之仇,当下踏中宫,走偏锋,攻了起来。

    君青看看来势凶猛,不住向后倒退,司徒丹大急,正想放下手中黑狸上前助战,突然君青叱了一声,他手中乌黑黑的长剑满天飞舞,已然反攻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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