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决赛
一转眼就到了林嘉决赛的时候了，老师全程陪同林嘉一同前去b市。
在坐上飞机的时候，林嘉看着窗边厚重的云层透出金色的霞光，心中激荡。
那厚厚的云层像是刚打好的棉胎，加上阳光的加持，看上去暖洋洋软乎乎的，看得林嘉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晕乎了。
这并不是林嘉第一次坐飞机，但是却是她第一次去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林嘉第一次感觉这么激动，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心脏砰砰砰的跳着，震鼓雷鸣的仿佛就要冲破胸膛。
恍惚的看着窗外壮丽的景色，林嘉才觉得心安了一些，却还是有些许躁动，想让自己静下心来，觉发现无事可做，想睡觉也睡不着。
同行的老师笑着对林嘉指了指她的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又指了指窗外。
林嘉这才暗叹一声自己真是痴人一个，白费了这大好光景。
林嘉举起相机将这万米高空的风景记录下来，留作她日后的一点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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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泡泡球是怎么做的，还挺好看的，可惜没做完，不然一定是个奇观。”
常欣对林嘉露出好奇的神色，面上有些调侃。
林嘉哪能不知道常欣这个小表情底下的意思，‘可惜没做完’不就是在笑自己手笨嘛，这‘奇观’可不就是拐弯抹角的说她最后做出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吗~
林嘉早就将常欣的潜台词摸得一清二楚了，就算这几年不在一起，林嘉也知道她的脾气。
对着常欣啧了一声，大骂常欣这人不地道，回回拐着弯骂人，等着看人笑话。
常欣只笑笑，耸耸肩说：“嚯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什么也没说。”常欣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不错不错~我相信你这戒指穿针的手艺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哈哈哈。”
林嘉翻了个白眼，真是给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常欣是不是都不认识谁才是掌握着绝对力量的人了，装模作样的吼了一声，握起拳头，欺身上去就要痛扁常欣。
话说回来，前两年林嘉生日在国外没办法回来，看着异国他乡遍地银装素裹，不用怎么点缀，门外的枫树就已经美丽得不可方物了。
邻家的外国小女孩闪着蓝色的瞳孔正在雪地里打雪仗，累了，便笑呵呵堆作一团扑通一下倒在雪堆上。
霎时间，林嘉脑海中突然浮现几年前在南方家乡，一个不会下雪的地方，她见过同样的景色。
便想在自己生日那天用泡泡做棵圣诞树来着，照着网上的做法，林嘉将屋外一小片的雪地都染成了绿色，用泡泡水在雪地上吹泡泡。
一如视频中那些落地成冰的泡泡冰球，林嘉吹出的那些泡泡落在雪地里也很快就结冰了，变成了一个个绿色的冰珠子，上面飘荡着形状各异雪花纹理。
画面是美丽的，但是过程是艰辛的，林嘉几乎是吹一个压到另一个，反反复复。
很快林嘉就没有耐心了，鼓起一大口气最后吹了了个大的就进屋了，随手拍了照给远在南国的朋友们发了过去。
却忘了将照片修一修，里头小冰球的残骸零零落落的出了镜，看起来好不凄凉。
林嘉刚在群里臭屁的发了句厉害吧，那头常欣早已经急不可耐的在手机上敲着字，先发个图热热身，之后便开始一长串文字性默哀。
林嘉没想到常欣这家伙居然还记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叹还是哀悼自己交了这么个损友。
陪自己疯陪自己闹，第一个护着自己的是她，每回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的问题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也是她。
林嘉伸手一揽，将钟谷和常欣揽进了怀里，紧紧勾着两人的脖子。
“冬天的时候我们回家里看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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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不似南方那般温暖，风也不如南方温柔。
刚下飞机，林嘉便体会到什么是寒风刺骨了，十二月的b市大雪纷飞，大风刮过沙子般的雪嗒嗒的砸向脸上，冰冷的雪花触到温暖的肌肤被风一吹一下子像蛛网般四处融化蔓延开来，在林嘉鼻尖处的围巾化成温暖湿润的水珠。
林嘉提前了一天抵达b市，住在组委会安排的旅店里。
临近比赛，说不紧张是假，但是老师嘱咐她好好休息，她也明白这可不是能临时赶赶就能出成效的，在房间里拿起画笔也没什么头绪，便下楼吃了点东西，准备休息休息。
楼下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赛选手，他们聚在旅店的小餐厅一起吃饭聊天，谈笑风生。
北方的阳光是和南方不太一样的，南方的太阳是那种暖暖的灼人的，就算是傍晚的夕阳都能感受到它存留在地面上的余温。
而北方冬天的太阳却不是这样的，即使站在下面许久，也还是不觉得有什么温度，但你却从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北方，只要太阳一出现，它光芒必然普照大地，像是给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衣，荣光加身，整个天空都是一片湛蓝，柔软蓬松的云朵变换着模样缓缓飘动。
而此刻林嘉觉得来自全国各地，像她一样来参赛的选手们浑身上下都镀着一层光芒，不单单是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形成的恍惚，更是林嘉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个闪耀的发光体，浑身散发着自信耀眼的光。
那一刻，林嘉突然有了自惭形愧的感觉。
从前别人如何说自己没有天赋，说自己学画画是在浪费时间金钱，林嘉都无所谓。
所有人都说她不配，说她是被放在了半山腰的人，可她也是花了十年的时间一步一步才登上了山腰啊……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林嘉是真的感到内心沉重，感到那种被优秀的人包围的深深的压迫感。
林嘉原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但是今天看到那些比她有天赋得多的人浑身都散发着光彩而且也很努力，不断在进步向着山巅前进的时候。
林嘉就在想她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的努力刻苦，也只是所有渴望被别人发现，渴望证明自己的人的标配，而且自己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吗？
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林嘉的心头。
林嘉在一旁看了一会后，默默的拿了点东西便回了房间。
林嘉躺在床上，脑海里挥之不去楼下那些少年谈笑的身影，暗暗叹息，开始担心起明天的比赛来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比自己要优秀得多。
林嘉开始想伯父伯母是不是真的给自己开了后门，被自己剥夺了机会的同学里，有多少是像厅前的少年一样才华横溢，却无端被自己夺走了这么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自己该感到羞愧，林嘉想。
但是要做到不辜负这个被自己抢来的机会，她不是应该拼尽全力，发挥自己最好的状态，而不是在这里空想，瞎紧张么……
林嘉的脑子里现在像是在开一场辩论赛，一方在收集她无法胜任这个机会的凭证，一方默默争辩她是可以做到的。
林嘉知道有空想这些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但是有些念头一旦发芽就会如同野草疯长。
林嘉在旅店的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跳起来想找到在隔壁休息的老师，和老师说说自己的烦恼，却又觉得无从开口，手悬在门把手上，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
林嘉将头埋在枕头上，差点没将自己憋死过去，突然挺尸大口将新鲜的空气吸到肺里。
终于想到可以给钟谷打了视频电话，五六点钟的光景，c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然而b市的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林嘉跑到户外，站在路灯下将飘下的雪花映进屏幕。
“谷子你看下雪了！”
林嘉用手接住雪花，满脸开心。
“傻不傻。”
钟谷看着林嘉在雪地里搞怪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
林嘉伸出舌头接了口雪，“嗯~”眉飞色舞很是惊喜的样子。
“好吃吗？”钟谷对着林嘉打趣。
“不错不错~”
林嘉现在舌头还是凉的，哼哼唧唧表示对于雪花冰淇淋很是满意。
林嘉在雪地里站了不过五分钟，帽子上就积上了雪，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整个人不停的打哆嗦，嘴里哈着热气。
钟谷让她赶紧回屋里暖和暖和，林嘉回到屋里就开始了傻笑模式，钟谷怀疑是不是外面风太大给她吹傻了。
林嘉就和钟谷聊了一小会，在和钟谷分享自己初到b市的所见所闻。
夜半的时候，林嘉又打了个电话，这时钟谷刚好躺倒床上。
“睡了吗？”
“快了，你身边有人？声音这么小。”
“没，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睡了。”
“嗯~我还真要睡了。”钟谷躺在床上笑了起来，忍不住逗起林嘉。
林嘉砸吧嘴，遗憾道：“啊……那好吧，晚安，你早点休息……”
“说吧什么事。”
“啊？没……没事啊。”
钟谷不信，没事会大雪天跑到外边傻站着傻里傻气的说些傻话，然后现在大半夜又给自己打电话？
林嘉一惊，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林嘉其实就是想和钟谷聊聊的，但是一听到钟谷的声音，林嘉就安心下来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和她说说自己在这里的所见所闻。
就仿佛钟谷的声音是她的镇定剂一样，林嘉想到这个比喻忍不住笑了笑。
随后想到这是她的小二货以后要待着的城市，林嘉就一瞬间激动起来，好像她现在就和钟谷待在一起似的。
现在打电话则是因为想听听钟谷的声音，这让她觉得安心。
却没发觉钟谷居然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同。
林嘉只恹恹地说自己睡不着，估计是有点水土不服。
钟谷顿了一会：“紧张了？”
林嘉咕哝了一下，倒在床上，“……嗯，有一点。”
林嘉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向钟谷坦言自己很不争气的紧张了，甚至有临阵退缩的想法了。
好一会之后，林嘉听到那头吃吃的低笑起来，顿时有了点小情绪。
刚才林嘉还心想自己只当钟谷是开窍了，来安慰人的，哪想到她居然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内心呱唧一阵立马又安排了一出戏，远隔万里，连着手机就想敲锣打鼓对着那头的钟谷唱起来。
“呜呜呜我……”
“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想送给你。”钟谷突然道。
林嘉唰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来了精神：“真的吗？爱你！”
“先别高兴太早。”
那头的钟谷心道林嘉这转变也太快了，急忙叫停，“前提是你得好好参赛，不然我只给你一个生日礼物，这个就不给你了。”
“得嘞得嘞……好嘞好嘞……”林嘉觉得无比满意，能让钟谷送出礼物，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林嘉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上去了，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浓密的睫毛下忽闪着亮光。
“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嘿嘿。”
听着林嘉傻里傻气的话，钟谷几乎想着林嘉是不是在那边站了起来敬了个礼，捏着手机离远了点捂着嘴笑完了才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比赛。”
“九点！”
“那不早了……你还不休息？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你赶我嚯！”
明知道钟谷看不到，林嘉还是忍不住扁起了嘴，装作委屈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是我打扰你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就好哼嗯……”
林嘉哼哼唧唧的声音传了过来，然而钟谷早在她开腔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来了，笑着看向了窗外渐渐归于静寂的街道。
“好啊，今晚我就不睡了，陪你聊一个晚上，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