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途中奇遇
少年点头，不再说话。
“莺儿，小姐不行了，快来啊，怎么办好！”
少年慌得扔下弓箭，跑了过去。
另外几个少年持刀上前，接替了莺儿位置。
前方传来哭声一片，持刀的几个少年也不停掉眼泪。
陈步营紧张地踮着脚尖张望。
陈步云有点不耐烦，嘟囔道：“一群小屁孩，在这荒山野岭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不久，莺儿过来，流着泪对陈步营说：“小姐请你过去。”
陈步云要跟着去，又被拦了下来，气得直跺脚。
陈步营走上前去，在一草丛旁，躺着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脸色发青，气喘吁吁，话不成音，旁边一条二指大的银包铁蛇被劈成了几戳。
看到那么大的银包铁，陈步营倒吸一口凉气。银包铁又叫五步蛇，意即被咬后，走五步即死。
小姐脸色转成暗青，眼睛一翻，昏迷过去。陈步营检查那位小姐，没有发现伤口，疑惑地看向莺儿，莺儿羞红了脸，指指小姐屁股，一跺脚，跑开了。
其他小姑娘也转过脸去，陈步营立即明白，这淘气的小姐内急跑草丛里被蛇偷袭了。
师傅曾经说过，医者父母心，事急从权，人命关天，不必固执于男女之防。
陈步营毫不犹豫地解开小姐裤子。
五步蛇毒性刚烈，穿肠爆肚，止血为第一步，陈步营给小姐喂了一剂安静药，将体内血流由急转缓，再将瘀血连毒一起吸出，敷上药粉，最后灌上一剂中和药，为防止病人在昏迷中窒息，陈步营不停微微摇晃病人，轻柔地说一些安慰的话，像一位慈母。
幸好小姐被咬的地方离心脏较远，且没有大的血管经过，姑娘体质又好，不久就苏醒过来，全身无力，连话也说不出，怔怔地看着陈步营。
陈步营没有留意小姐醒来了，兀自喃喃细语，一转头，发现小姐盯着自己看，“诶呀”一声，满脸通红，将小姐扔在地上，跑开了。
小姑娘们围拢过来，由悲转喜，帮小姐整理衣服。
陈步营赶紧逃离现场，陈步云跟在后面，不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才走几分钟，莺儿骑马赶上他们，翻身下马，跪地就拜，说：“大恩不言谢，莺儿代小姐问过二位恩公尊姓大名、仙居何处？”
陈步营直摆手，不肯说。
陈步云大笑，说，我叫盛武，他叫盛文，我们是盛家医馆的。
兄弟俩下得山来，山下是峰谷县县东，道路通畅，道路两边马尾松青葱浓密，在风中呼呼作响，依依多情。
华丽马车络绎不绝，车过处，留下一路芳香，让人陶醉幻想，想入非非。
商贩用车推着各种货物，农夫肩膀挑着菜蔬，匆匆赶路。时不时就看到路边树林里酒旗招展，好不热闹。
陈步营兄弟打听，才知道山下村庄叫谢家庄，盛家庄还要往前走几里路。
午时已到，在谢家庄路口，村外大道上，陈步营兄弟看到五六十个衣衫褴褛的人排成一队，等待施粥，施粥处搭着一个竹棚，竹棚上写立一副对联：“天生人天养人生养不息，善传心善承心传承不止。”
排队的都是一是老人小孩，有跛脚的，有眼瞎的，有手残的，偶尔也参杂一些面黄肌瘦的大人，面容憔悴。
一个大嫂穿着素色格子衫，戴着头套，扎着围裙，形象干爽，指挥着两个男人三个女人，一边干活，一边和难民们说笑。
“大黄狗，几天没来，跑去哪里浪去了？”
“前几天在盛家庄找了个短工，顶了几天，前天又没活干了，这不，又投靠七嫂你来了。”一个男人接话说。
“癞头八，带你那几个兄弟排好队，今天粥多，够分。”
“七嫂，我们饿，一天没吃饭了。”几个大毛孩快怜巴巴地说。
“癞头八，这几天没出动？我昨天都看见你带人去摸顾嫂地里黄瓜。”一老婆子笑着说。
“老妖婆，污蔑人，小心我撕烂你嘴！”
施粥的受粥的一看都是些老熟人。
众人看到陈步营兄弟肩上的麋鹿和野鸡野兔，个个瞪大了眼睛，口水直流。
七嫂问兄弟俩：“客官好身材，外地来的？”
陈步营上前搭礼，作揖道：“小子初来善地，戴孝投亲来的。七嫂多担待。”
七嫂看见陈步营兄弟农家孩子打扮，披麻戴孝，却如此懂礼，微微一愣，眩即笑道：“谁家那么大福气，有那么威猛的亲戚？”
陈步营微微一笑，说：“我兄弟俩卑微，他处无法容身，走投无路，故来投靠盛家医馆，让七嫂见笑了。”
七嫂点头，说：“也只有盛家医馆还配得上。”
癞头八带着几个小孩吃了稀粥，过来围观陈步营兄弟，对着麋鹿眼里发绿光，好像一辈子没见过肉似的。
七嫂说：“癞头八，吃了饭，赶紧找活干去，后天才有粥施。鹿肉富人才吃得起，别做梦了。”
陈步营看着这群十余岁乞丐一样的小孩，有点心酸，问癞头八：“想吃肉？”
几个小孩拼命点头。
陈步营又问七嫂：“灶头可借一用？”
七嫂有点震惊：“你确定？”
陈步营点头。
七嫂说：“好吧。随便用。”一头麋鹿值十多两银子呢，这两个是什么人啊，七嫂看不透。
陈步云把麋鹿放地上，招呼小猴子们上前帮忙，癞头八半天才醒过神来，赶紧上前，有搭架烧火的，有打水清洗的，有剥皮的，有拔毛的。
很快就将麋鹿野鸡野兔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七嫂搬出铁锅，兄弟俩摆摆手，说等等再用。
竞拿起刀子，挑起些肉，放火上烤，小猴子纷纷学样，肉放在火上烤，油渍四溅，嗞嗞作响，一时香气扑鼻。
小猴子们没等烤熟，就往嘴里送，被烫得咧嘴大叫。
陈步营兄弟吃了几块就不吃了，这没什么稀奇的，在死亡谷，兄弟俩天天吃这个。
老人们也围过来吃，七嫂又指挥他们排好队，轮流上前，陈步营兄弟耐心为老人烤肉。
小猴子们吃得差不多，七嫂就不让他们吃了，要留给老人们，小猴子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七嫂平时就服众。
吃完了肉，还剩一个骨架子，七嫂让把骨架子同伴放大锅里熬烫，半小时后，锅里就透出一股浓香，渗人心肺，吃得众人汗流满面，癞头八带的几个小孩子喝完汤，竞偷偷流起泪来，他们自小以来从没吃过一顿象样的，这一顿让他们有了做人的感觉。
这些难民，本来就只剩半条命，其他地方没有人把他们当人看，能吃上稀粥已经是极大的恩施，不想今天能吃肉喝汤，个个感激，几个老人当众给陈步营兄弟扣头，让兄弟俩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