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屠村2
跟随老十八的剩余村民发疯地冲向黑衣人,猛砍猛杀。
须臾,作坊里的哀嚎声渐渐平息,作坊外喊杀声也渐渐平息。
五当家喃喃自语,疯了,疯了,其他土匪黑沉着脸,一声不哼。
二公在碉楼上远远看到这边战斗,不禁老泪纵横。
今天的战斗,陈家沟村民个个如战狼,宁死不屈,如果祖宗有灵,当为这些南迁的子孙骄傲,如果祖宗有灵,不会让陈家沟人绝种,二公目光望向冼太庙。
碉楼外面围了二百多黑衣人,二公用箭压阵,黑衣人不断中箭。
大当家决定围而不攻,分兵清理外围,并发出命令,全力搜查,不留死脚,但不要杀光村民,抓一批活的。
厮杀一夜,黑衣人死伤过半,剩下的也极度疲劳,村民的战斗基本停止,喊杀声已经平息,在搜查的过程中,疲惫的黑衣人又被手持菜刀的村妇杀死几个。
除碉楼外,陈家沟活着的只有几十人,大都是些小孩子,只有少数老人和妇女,被关在禾堂的议事厅里。
天色微亮,村中到处是尸体,很多是村民和黑衣人抱在一起,手掰不开。
大当家看看残余的队伍,看看六当家八当家僵硬的尸体,再看到二当家、三当家、五当家的满身伤痕,大当家悲从中来,恨从中来,恶从中来。
木工作坊的火早已熄灭,三当家把落在门口的黑金弯刀捡了起来,拿在手上把玩,突然见到地下还有一块佩玉,脸色微变。
三当家把弯刀和玉佩交给大当家,说:“大哥,龙大的弯刀和老九的玉佩!”
大当家吐了一口唾沫,骂:“两个畜牲,死就死了,还拉上那么多兄弟陪葬!造孽!”
天已大亮,大当家命令黑衣人再搜查全村一遍,三个黑衣人走进东山脚下老十八的院子,发现水井里浮着一具女人尸体。
柴房旁边蹲着一只凶恶大狗,守在一间狗屋前,黑衣人刚想上前搜查。
大狗抖了一下身子,站了起来,呲牙咧齿,随时准备扑上来。
黑衣人战斗一夜,疲惫至极,已经无力再战,况且狗屋也藏不了人,黑衣人运走所有粮食,怕大狗报复,火也不敢放,撤出了大院。
天亮时,躺在冼太庙厢房房顶上面要放烟花的小十八终于醒了过来,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空旷的屋顶,茫然失措,不知身在何处,许久才猛然醒悟,自己是跑来放烟花的,一摸身边,烟花好好的。
小十八一屁股坐了起来,顿时惊呆了,他看到了地狱一般的情景,整个村子烟雾弥漫,横七竖八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暗红的血块,一些黑衣人正在用车装载同伙僵硬的尸体,村民的尸体被遗弃在地上,很多身首分离,母亲的尸体不远,就是小孩的尸体,更多的是抱着死在一起。
有几个黑衣人在搜查冼太庙,叽叽喳喳。
“这个村子太惨了,听说是为了小海!至于吗?”
“不止是为了小海,三当家找到黑蛇了,龙大可能就死在这里,这些村民太猛了,九龙山惨啊,从没吃过这样的败仗。”
“火堆旁发现九当家的玉佩,估计也是被这些南迁人杀死了。”
小十八泪流满面,躺在木板上,拼命地掐自己的大腿,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在做梦,快醒来!
黑衣人重新集中起来,把陈家沟抓起来的老幼带到了碉楼前,大当家对着碉楼大喊:“给我听好了,不想这些人死,马上出来投降。”二公痛苦地闭上双眼,蹲坐在墙下。
黑衣人从人群里提起十个孩子,孩子们哭喊了一夜,已经声嘶力竭,在黑衣人手里挣扎,被重重扔在地上,排成一列,三当家手持黑金弯刀,手起刀落,脑袋垂直落下,鲜血喷出两米多远。
村民们嘶哑着哭泣。二公没有看,还是痛苦地蹲在墙下,无论降与不降,今天陈家沟在场的人都难逃一死,南迁人整村被屠,在嶂南地区已经是平常事了,二公想不明白的是,陈家沟人已经躲进了深山老林,还是躲不过被屠灭,他有些不甘。
他希望那个躲在冼太庙庙顶的小十八能保存下来,他希望陈家沟村民能趁夜黑逃出几个,为陈家沟保留火种。碉楼上只剩几个能战的村民,根本顶不住黑衣人的一轮强攻,土匪没有进攻,不过就为了慢慢折磨泄愤。
当黑衣人杀到第三批小孩,几个女人从碉楼楼顶上跳了下去,摔成肉酱。
二公手持朴刀走出了碉楼,面部没有一丝表情,二公走到碉楼前,对着北面拜了三拜,对着祖庙拜了三拜,最后对着碉楼里的老少拜了三拜,提刀往脖子上一抹,侧身倒在地下。碉楼里的老少纷纷从楼顶跳下。
三当家脸上抽搐了几下,手上的黑蛇刀尖上不断有血滴下。五当家闭上双眼,转过头去。黑衣人把剩余的小孩全杀了,冲进碉楼,里面的人已经死去大半,大多是撞墙死的,没死的,黑衣人一一补刀。
黑衣人把死去的土匪,抢来的粮食,装载上船,从沟里撤去,大部分人依旧爬山从旧路返回。天黑来临前,陈家沟终于安静了下来。
月亮在云里终于露出了半张脸,一个白首虎身的怪物从鬼哭潭跳下,向陈家沟缓缓走来,村里的景象让怪物周身一颤,呕吐起来,除了几条狗,村中似乎没有其他活物。
白首怪物走到村东,突然听到一个院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循声找去,见院子里一条黑狗对着狗屋呜呜的叫,小孩的哭声是从狗屋里传出来的,黑狗看到怪物狂吠两声,转头看看狗屋,又呜呜地叫了起来,怪物从狗屋里抱起了兄弟俩。
小十八白天哭了一场,昏昏睡去,恶梦不断,一时梦见父亲在摆弄木头,母亲在门口洗菜,突然冲进一头老虎,把人咬得澌巴烂,鲜血直流;一时梦见老十八在教自己刀法,双胞胎在咯咯地笑,一头野狼叼起双胞胎就走,小十八起身要追,老十八说,不用追,让他去吧!一时看见十二哥拿刀来还,身上黑黑的,嘿嘿地笑,十八叔,刀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可不能赖账,转眼又不见了。
半梦半醒之间,小十八看见二公在抚摸着自己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边摸边说,小十八,快点长大,长大二祖带你进山打老虎,儿时的记忆这时候却异常清楚,看着二公的双眼,小十八竟一下子坐了起来,醒了过来,眼眶里满是泪水。
泪眼朦胧中,小十八看见一个白首虎身的怪物,抱着陈步云陈步营兄弟俩,从庙前走过,双胞胎似乎在看着他,又在咯咯地笑。大狗老黑紧紧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