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第一次来帝都看他。一路上父亲甚至舍不得买坐票，一张站票整整三天两夜才从农村来到帝都。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他。当父亲看到他住在阴暗潮湿狭小的地下室的时候，老父亲沉默了。却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腊肉。然后父子俩一言不发的坐着喝酒吃饭，酒后父亲看着他窘迫的生活，忍不住直接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他一顿。为此年轻气盛的周杰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甚至还放下了狠话，这辈子都不回农村那个家。父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彻底沉默下来。父子俩继续相对无言，喝着闷酒。犹记得送父亲离开的那天，帝都下着鹅毛大雪。父亲的棉袄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破洞，父亲从不让他送别，离开时都会悄悄在他枕头下放上一小叠皱巴巴的钞票。或许在父亲心中更多的是自责，怪自己没用不能给儿子更好的生活。如果自己再有出息些，能赚更多的钱，儿子或许就不用为一点房租而发愁，就不会连电费都要精打细算了。周杰记得，那年他三十岁。刚吃过晚饭的他埋头在电脑前改稿。老父亲忽然给他来了一通电话，一向不善言辞的老父亲第一次祝贺他生日快乐，语气却带着内疚。“儿子生日快乐，我我我没法干活了干不动了。”

    他记得当时父亲语气中充满了落寞，内疚还有一丝征询祈求。那时的周杰事业上终于有了些起色，写了几首脍炙人口的歌，生活也好了起来。三十而立的他已经理解了父亲，笑着说：“不干，咱就不干了！爸早该不干了，您老这年纪都该退休了，放心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养你们。”

    “唉！唉！”

    老父亲语气释然。结果，第二年刚过完年，就在周几盘算着买套房子把父母接过来享福的时候，父亲就查出了绝症。周杰这才知道父亲，他不是老了，不是想退休了，而是真的干不动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只有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才会无奈选择放下生活重担的。后来手术，化疗虽然都很成功，可是父亲却再也没能站起来。有时候周杰恨自己，恨自己成功的速度为什么赶不上父亲老去的速度。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