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内外
“什么跟什么，什么美女？在哪里？”李君夏故意装糊涂。
“别装了。少年慕色，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看后队的小子们都羡慕得紧哩。只是你自己要搞清楚对方什么来历，我们李氏是缺女子，但也不是什么女子都要，你爹那里对这事，可不是那么好说话。”
李君夏讪讪一笑道：“好了，我心里有数。五叔你还是快说找我是什么事吧？”
“嗯，有数就好。我找你是问你，王权和韩重现在是不是很看好你？”
“应该是吧。怎么了？”
“前几天王权找我聊天，说到晋阳事了，他打算推荐你到晋阳来担任负责商道护卫的主事。让你直接留在晋阳，专责晋阳往三家坞的商队护卫。”
“哦，那是几天前说的吧，我看情况可能有变化了。”
“怎么？他变卦了？”
“不是，是这样的，五叔你听着就好。”
李君夏捡了些关于征召的事跟李济说了起来，也是想征求下五叔的意见，关于晋阳，他自己也很是有些想法，真不好对王权和韩重谈及，毕竟那二人是有一定职权的，他不想给二人留下利用他们的印象。李济不一样，同是一房的亲叔叔，讲讲自己的心事，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
“你是说，你想趁齐主征召的时候，主动应召从军？你几时有这狗胆掺和在这种大事里面了？”李济有点谈不上生气但是又有些不爽的道。
“唉，这种事，五叔你觉得就算我不主动，就能躲得过？不是侄子大言不惭，而是你看我现在这身份，坞堡要是出兵，我能不被派出去？与其被动，还不如我主动站出来，也算是有个好名声。”
“哈，你以前名声臭？要靠这个洗白？我也不想多说别的，毕竟三家坞的子弟却是不能贪生怕死，你要上阵，也没什么，说得难听些，坞堡子弟的生死，只有天做主，怕也没有用。我只是提醒你，你不要太过出头，这事毕竟现在宗老会执事堂那边都没有定论，你跳得太高，容易被误以为这事是你个小辈折腾出来的，那就误会大了。”
“那怎么可能。五叔，我都跟你们说过，光守着坞堡不行了，还是要出去搏一把。我不妨告诉你，那位于娘子，其实是关中逆魏那边的人，我估计也是很有料的，她这次来河东也是带着任务而来。”
“你意思是你还跟关中搭上线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算搭上线，但是这天下，多一点选择总好过待在坞堡里，没有选择。”
李济一阵沉默，毕竟他是四房里算是出外最多的那个，外面的情势他何尝不知道。但是事情就那么巧？他李济出来混那么多次，怎么就没有遇到这种好事？这个侄子第一次走那么远，关中河北的人就主动拉拢他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毕竟是自家亲侄子，有些话不能这么说。何况，他内心也觉得，李君夏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唉，能主动去找一条路，不管成不成，总好过一代又一代的窝在坞堡里面，活得真的跟狗一样！
“好吧，你也是个汉子了，我自然也不会去管你这些。但是，总之，必须，你要保住你的小命，我们李氏，已经好多年没有出众的人物了，其他各房什么料，你也知道。我说这种话，并不只是站在四房的立场，而是告诉你，最后要跳出四房，李氏，三家坞，河东这些局限，但是又不能忘了这些才是我们的根本，否则就算你站在高处，可脚下却没有一块你可以放心踏上去的基石，最后会怎么死，你应该会明白。”李济有些感慨的拍拍李君夏的手，又递过来酒囊继续道：“来几口吧，我有种预感，以后我们叔侄可能很难在一起喝酒了，喝一口是一口吧。”
李君夏有些无语，前路茫茫，难道他就能知未来事？但五叔这种话真叫人丧气。
“话说，就算是你完了，我们四房还算是有些后辈可以继续指望的，虽然可能还是重复你的道路。唉，我当年其实也算是出去看得多了，但是那时候外面真是黒黑的，没一点指望。但是我也相信，时势造英雄，乱了这么久，应该有些改变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支持你，虽然这种支持其实不见得有什么用，权当口头鼓励吧！乃木的，混个管事，也就只能吃这些风鸡了，王权那家伙可是每餐一碗汤哩！”
“额，让你说得我都想喝蜜水了。”
等到李君夏和李济喝完那酒囊里的酒水，没事人一样离开走向营地的时候，营帐都已经拆掉了，放回李君玄的大车上。李君夏晃晃脑袋，想了想，似乎李泽交待照顾李君玄的事情，他一直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很惭愧。于是他走到车队那边，看着李君玄正在指挥人装车，突然觉得，李君玄并不是那么没用，怕死么，人之常情，但是这一路下来，李君玄可也没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该他管的，他一直都做到位，不该他管的，好像他也从来不过问。额，这算是一个干后勤的好材料，但是以后要不要带他一起呢？
李君夏还在沉思当中，李君玄却回头看见了他。便走过来道：“十六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是存水差不多没了，再没有补充，就不够一夜扎营用度了。”
“嗯，不用了，启程之后就直接去晋阳了，不过进城之前，会有城外的客栈之类，你还是要把水补足，用不用得上无所谓，但是有备无患，至于食物，进城采买吧，毕竟打水可要比买食物费时多了。”
“嗯，那我就准备出发了，还得先走，免得影响后队行程。”
“嗯，走吧，路上我们再聊。”
所有人都收拾好之后，还是以王概这些人为先导，整个庞大的队伍开始了行动，有点难受的是冯济那边，李君玄腾出来两辆马车，几具尸体摆在上面很是拥挤，幸好盖着白布，看着没有那么凄惨，于飞燕的那些阵亡的扈从车夫，冯济已经按于飞燕的指示就地找了个高处埋了，这也是无奈，总不可能一起送回三家坞吧。
韩重策马跑到后队，又转回前队，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纵马跑到李君夏身边，低声道：“行了，我跟王权讨论过了，如果大将军府那边催得急，就答应下来，再通报坞堡那边。”
“好的啊，我就怕请示来不及误事。”
“没办法了，我都说了，跟他一起扛了。唉，可能你说得对，世事已经无法让我们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办了。先辈也曾比我们还苟延残喘，那这点事又有什么不能扛的。”韩重认真道。
“嗯，放心吧，我选择相信杜云飞的能力，毕竟谁会闲得没事做，来撩我们这些地方土豪。”
“走吧，希望你的判断是对的，虽然就算不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哈！狗世道！”
就在三家坞商队逼近晋阳城的时候，晋阳城内的大将军府门外。
杜云飞举着一块小牌子，对门口一群戒备起来的守卫道：“把这块牌子递进去给大将军长史，就说邺城来的，他自然知道。快些！”
说着他把牌子递给了一个看着像小军官的一人。
那人也是见过场面的，也不多问，先拿过来看了一下，便道：“请稍等。”便转身亲自拿着牌子进了府门。
长史余温，嗯，就是这个名字。正在自己的签事房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跟大将军府里的几个执事谈着天。余温已经四十多了，面相也算是四平八稳，标准的官相，就算是他那个事事看不顺眼的夫人，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丈夫一句狗啊猪的骂词，毕竟当初也就是这副面相骗了她的当初。余温刚到晋阳接任不过十天，前任刘琛也刚被转成并州刺史。
“禀告长史大人，镇北军本部的半年钱粮用度还差些许，属下已经让晋阳周边十余县再行催促了，务必在半月内入仓。”一个负责钱粮的执事道。
“哼，你可是要抓紧，我可直言了，大将军这次来之前可是与陛下保证了的，其他军队不管，但是镇北军的钱粮必能在来年正月前筹集。这都年底了，还有多少日子，能不能做到，你们心里有数，别到时被斩首，才想到我这番话。收不上来的县令们，你们要在大将军府的例会上主动提，让大将军杀了便是。你们别以为收了这些县令的好处，就能扛起来，那是不是傻？这是什么时候？陛下的旨意，大将军侧身一滑，死得还不是这些县令，那他们曾经与你们一起分钱财，最后他们却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举报你们？”
“是是是，下吏必定全力催促，必不误事。”那执事被吓得脸都青了。
“嗯，其他人还有其他事么？”
“属下有事禀报。”
“直说啊！”
“三家坞送来晋阳的铁料，据报已经今天就要到晋阳城外，请长史示下，该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