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立志
“君夏，尽管直言。”杜云飞道。
“我只是想说，其实我也知道天下大势必将是一统，毕竟乱了这么久，终究也要有人来收拾残局，如同当年的始皇帝。但是，我心存疑虑的是，齐国就真的能做到吗？河北我不清楚，但那是齐国发家的根本之地，想来应该还好。河南呢？我只知道当初两魏在那边频繁交兵，争夺不断，应该是早就打成了白地。那么我们河东这里，豪强遍地，乱匪横行，自前魏起就没有人能真正用心收拾整合，我说的是用心，而不是表面顺从那种。那么问题来了，齐主还没有整合河东，河南也还没有恢复，这么急于北征柔然，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万一败了呢？恐怕连河北都乱起来吧。”
“哈哈，君夏说在点子上了。我跟你实话实说吧。陛下对于击灭柔然契丹杂胡，应该是考虑好的。这次北征，我猜，只是猜啊。并不是主力从燕地出发，而是会从河东走代地。嗯，这只是我猜测哈。我甚至怀疑，陛下会到晋阳组织亲征。借亲征之际，顺便整合河东各处势力，威慑豪强寨匪。而且，经过先齐王这些年对塞外各胡的征伐，北胡已经不是当年那么势大，齐国新生，又几乎接过了前魏十之六七的实力，加上从先齐王开始，安民抚商，成就斐然。我敢说，现在的大齐，是天下最强的霸主。所以，这对我和你这种坞堡子弟，既是机会，也是挑战。我们要是不参与，那就只能等着陛下携大胜之师，反过来威压河东，到时候，我们就不是那么容易躲过了。尤其是齐国与逆魏交战，河东必然是前沿，陛下不会容忍河东这个乱局依然如故的。”
“好吧，你说吧，这样的局面，你准备要我怎么做？”
“不是你，是我们。我会找门路，让镇北大将军府发文征召你们三家坞子弟成军，进入此次北征的队伍，同时因为你们是主动向大将军府提请的，所以，大将军府会免征你们三家坞的粮草，并会向陛下推荐你们，以获取官职。而我们以后要做的是，你在军中，我去朝中，相互扶持，争取你在大齐军队里站住脚跟，而我们谋取高位，以图将来！”
“其实我也知道，这次北征，必然是向河东各处征召，确实难以躲过。我也愿意与云飞你一起谋划。但这个事，容我与坞堡那边商议，至少要与两位此行的执事商议才能最终决定。”
“好，我先回晋阳城下的客栈等你。”
李君夏刚走到韩十二身边，正问他伤势如何。却看见数十根火把里，韩重骑马过来了。
“你们死伤怎么样？”韩重也不啰嗦，开口问道。
“他们正在清理战场呢，不过估计伤亡不大，我们是突袭，没有正面硬怼。对了，执事你们怎么上来了？”
“还说呢！你那个急匆匆的样子，把我们都下了一跳。等十二把事情一说，我和王权都觉得不妙，我就先带两百人上来支援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有场面，你们这点人倒是把对方打跑了。我也只是做了个势，把那些人杀散就算了，黑灯瞎火的，追击也容易出事。”
“嗯，确实没想过真的杀光他们，击溃就算了。反正他们的头，我们已经杀了两个。”
“啊？确定是阳山堡的人？你把情况说细些。”
“嗯，两个校尉。一个先带了几十人围攻我的朋友的车队，就是那时候韩十二跑回去请援，然后冯济就来救，也陷进去了，不过终究是拖了时间，等我赶来把敌方杀退了，干掉了一个校尉，那人我见过，所以知道阳山堡的人。这时候那边又来了大队敌人，不是阳山堡的才怪，我这人少，只好埋伏突袭了，又杀了一个领头的校尉。”
“那你准备怎么办？”
“哈哈，执事大人，你来的时候都喊杀乱匪了，那不就是杀乱匪，他们又没亮出旗号，我们为什么要当他们是平北军？对了，王执事那边呢？”
“放心，现在有晋阳的公文，商队要是出了事，平北军也跑不了，再说寒山堡那队人还在呢，他们天亮就往这边来。我刚才已经派人回去报信了，也不用多说，就是告知一声，打退了。明早一起汇合再说吧。对了，李君玄的马车也跟着来了，不然大家可是都要饿一晚。”
“那正好，请执事下令大伙汇合起来，先安顿休息吧。”
韩重招来人，吩咐几句，就和李君夏走到路边直接坐在草地上休息起来。其他人则各自清理战场，清除杂草，平整营地。。。。。。
等到临时营地点起篝火，李君玄那队人开始弄宵夜，众人总算是弄清楚汇集过来。
“冯济呢？”李君夏问王据。
“额，他和韩十二之前一起往后去于娘子那边了，说是要接他们过来。那边可没几个人，万一遇到打散的贼匪就麻烦了。”
“嚯，真是当保镖当上瘾了。”
等到众人去车队那里弄水随便洗洗手，那一圈地上都是血水。除了轮流警戒的人，两边的护卫队都凑在了一起吃东西。
王概边吃别道：“敌方死了多少不好说，太黑了，我们收集起来的有八十多个，包括先前围杀车队的一些，活着的也被补刀之后埋了。我们的人总共死了五个，伤了六七个，主要是冯济那队还有于娘子的护卫死的人。我这队，李瀚那队都没死人，伤也是轻伤。于娘子那些护卫确实战力很强，能扛几十个人的包围这么久。”
“东山七队也没人战死，宗浩他们几个有些小伤，基本不算事。倒是何凯和君佑，射箭太猛，呢，你看那边呢，两个人吃东西都拐着手哩！”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韩重没好气的道：“你们几个兔崽子倒是还笑得出来。我那边来支援的，人没死，马倒是伤了好几匹。”
一说到马，李君夏顿时站起来道：“乃木！马！黑灯瞎火的，马别都跑散了。”
“我们大部分的马都被李瀚那队控制着呢。但是肯定还有很多跑散在草地里，毕竟地方也是有好几十匹马的。”
“嗯，我之前叫几个人在远处控着马，刚才也叫人过去一起往这边带了，应该没事。”李瀚闷声道。
“那就好，马要是都跑散了，那就亏大了。天一亮，大家都去把马收集过来，再搜捡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对了，俘获的马还有兵器，除了补充完我们，就全都给韩执事。”
“先赶快吃完，没事的都睡一下吧，天很快就亮，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在坞外，记得一点，体力才是救命的关键。要搞什么总结，睡好了再说。”韩重道。
天亮的时候，李君夏被韩通叫了起来。揉着眼睛搓着脸，李君夏先去车队那里弄点水洗了洗脸。然后他往马车上一翻，站在车上四处张望。
“乃木！韩通，你也上来看看。”
大约一两里的大路上，残留着昨晚的血迹，还有拖拽尸体留下的痕迹，远处荒野里，还有十几匹马在游荡，近处的荒草里有烧过的草灰。除此之外，就没有看出别的来。
“我现在觉得有些侥幸，如果昨晚荒草烧了起来，我们就狼狈了。”李君夏道。
“那是，这一片荒草地，要是都烧起来，那可就更乱了，我们可能就没那么好打了，毕竟昨晚我们可是突袭。”
众人都陆陆续续爬了起来，昨晚没有多少营帐，只有李君玄车上的那些，尽管尽量挤了，但不少人还是围着火堆在地上睡的，好在扎营时候就把营帐围得紧，算是挡了不少夜风。
韩重大喊道：“都起来啦！车队的人准备早食，护卫队的往大路左边搜捡，前阵护卫队的往右边搜捡，特别是兵器，要注意带回来。三人一组，注意还有没有跑散的敌人，两边各走两百步就可以回来早食了。于浩，你带些人，去把那些马弄回来。”众人纷纷答应而去。
“冯济回来了！”有人喊道。
李君夏急忙迎了上去。只见冯济几个人骑着马，却没见马车跟着，李君夏不由一阵心慌。
“于娘子说，既然这边把敌人打退了，她就不过来了，天亮她就进城，去找些关系把这事摆平。到时我们在晋阳相会。”冯济疲惫的道。
“额，那她还有几个人护卫？”
“她的扈从还有三个，车夫还有两个，小玉和胡大娘都好。韩十二带着原续程勇跟着她一起。我护送她们差不多到晋阳城外，看着有灯火了，才转回头的。”
“你先带人去营帐那边吃些东西，然后进营帐去睡觉。你这队的兄弟伤亡太大了。战死的兄弟，尸体都收集回来了，你先不用管，等后队上来了，我们再商量怎么办。”李君夏拍了拍冯济的手臂道。
冯济确实很给力了，从急速救援，激战过后，又连夜再去护卫于飞燕，这有匆匆回来。李君夏实在很内疚，心里确实也很恼火，一是恼火于飞燕，二是恼火阳山堡。但对于于飞燕的恼火，会很快消失，对阳山堡，甚至平北军的恼火，那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