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汇报
“属下李君夏，参见执事。”
“坐下说，坐下说”李致待李君夏落座后，把一个白瓷茶盏放到李君夏面前，再提起小炉上煮着的茶壶，给李君夏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上。
“君夏，这地方你也是常来的，无须拘束。刚下山吧，看你还没收拾一番就来寻我，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大概是曾经在坞堡外管事，李致说话间也是直来直去。
“是的。我东山七队下山时受到了突袭，击杀对方一人，跑脱对方一人。我队随后追击敌人到西山鹰嘴岩。。。。。。”李君夏简要说着。
“哦？竟有此事？可知对方是何人？活着那人可否抓到？”
“从被击杀那人临死前的口供来看，他们二人是柔然人。能进入坞堡内，是一个叫王翁的人安排的。活着那人却是被西山五队王松助他从鹰嘴岩逃脱了。”
“王翁？西山五队王松？王松现在何处？”
“我已将王松并五队其他人一起带回，正在巡查站外候着。”
“来人！”李致唤进来一个典吏，说道：“你去把大门外东山七队和西山五队的人一并领到问事房那里的小院处，让他们先候着。”
“诺”典吏应声后匆匆而去。
“你先说说王松具体是怎么回事。”李致沉声对李君夏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
一刻钟之后。李致道：“这么说来，王松所为应是受了某人之命，而这人很大可能是那个王翁。而能把两个柔然人带进坞堡，又能安排从西山出去的，其人必然是在坞堡内有着实权之人。”
“君夏只能说，事情想必就是如此。但我不问王松，只因此事已超越我的权限。所以，此事的调查，如何讯问王松，还需执事您亲自安排。”李君夏点点头道。
李致亦点头道：“好，既如此，你东山七队先去签押房交接完毕，然后解散，此事你自是交待清楚，暂不外传。至于西山五队，所有人都暂时留在巡查站，王松则单独羁押，无论如何，这人擅自放敌出坞，已是犯规。我先去找总巡查汇报。你们回到堡中也不要四处走动，若找你们也能及时。那尸体我会交待人放到乙号验尸房。”
“诺！”
李君夏先去签押房交卸了差事，然后转身走往问事房的小院。没想到院门原本只有两个武吏值守，现在却变了六个，想必是李致刚才的安排。
“我是来集合东山七队的人回去解散的。”
“知道，李执事已有交待，进去吧。”巡查站的武吏们其实与各支巡查队的人多数都相互认识，李君夏也不例外。
李君夏也不多说，迈脚进了院门。院内七队和五队的人都在，只不见王松。王据看他进来，第一个站起来，其他人眼看是李君夏，也纷纷围了过来。
“如何执事刚才让人把王松带进了问事房，我们则如何安排？”王据问道。
“我已向执事禀报事情经过。执事吩咐：东山七队全部跟我先回堡，西山五队则暂留巡查站，想必待会执事会安排五队兄弟。”
“啊？为何要要留下我们？”杨颂急声问道。
“你个傻子，我们五队毕竟是放了外人出去，虽说是王松这厮的命令，但事终究也是我们做的，执事大人要调查，自然要讯问我们。这不是正常之事吗？”刘宗成接话道。其他人相互对视一眼，也各自沉思。
“不是啊，我们三个可没有参与啊，凭什么也把我们扣下？”韩十二急道。
“额，十二，你不用担心，你和刘宗成他们不同，但你既是五队的人，执事例行讯问也是应当的，无须紧张。”李君夏安慰道。
“这这这。。。。。。”刘聪和武曲本也有点急，但李君夏这话说得也对。
“对了，夏哥，你来。”韩十二突然拉着李君夏的手往旁边扯着走。李君夏一阵恶寒，却不由得被他拉到一棵小树后。
韩十二左右看了看，从衣襟内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李君夏道：“夏哥，你看看这个，这是之前我们在望溪亭休憩时候，我们几个把那死鬼挪开后，我无意间在道边落叶里踢中的玩意，我顺手捡了起来。”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
“我当时只看了一眼，觉得是块木牌，上面这花纹我却不认识，当时我想，莫非这是那死鬼掉下的东西，我又不想被那几个嫌疑犯知道，所以想到了巡查站再给夏哥你。这不一见你就跟你说哩。”
李君夏点点头道：“你这小子果然还是有点脑子，东西我先拿走琢磨，此事你无须跟别人提起，即使是执事问话，我自会跟他私下汇报。你们三个安心在巡查站待着，放心吧，你们三个肯定没事。”
“好吧，对了，夏哥，这事了结后，我想调去你那队。刘聪武曲也是想的。这西山太邪乎了，又没有夏哥你坐阵，我心里发毛。”
李君夏想了想，道：“行吧，我暂时答应你，主要是我还得跟王据韩通他们几个商量下，你不知道，我们七队向来像进人这种大事都是要公决的，虽然我算两票。另外，你帮我留意下刘宗成和何凯他们私下说什么。”
“好勒！”
李君夏带着七队走出了院子，他摸了摸怀里那块木牌，心中却犹豫着要不要拿去找李致。一想着事，脚步慢了些，王据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君夏，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们还是快回堡吧，然后去沐浴，你闻我这一身都臭完了。”
李君夏被他这一打断，想了想，反正李致还要讯问王松他们，不如我先拿回去琢磨下，李致必然还要再找我，到时再说也就是了。
一行人顺着巡查站到内堡的路走去。三家坞其实内里是两圈，整体来说外圈就是南北坞墙，东西两山。内圈则建有堡墙，叫做内堡。内堡里主要是坞堡三姓共建的议事厅，这个是宗老会开会的地方。还有执事堂，这个是执事们开会办差的地方。演武堂则是坞堡子弟训练武技之处。还有文华堂，那是子弟们上文化课的地方。内堡内还建有仓库，马厩等，沿着内堡墙，则是一圈屋舍，主要是作为需要在堡内办事的人临时住宿用。内堡也不是所有人都进，能进去的都是获得宗老会颁发通行牌之人，例如，演武堂和文华堂的教授教师们，执事堂的执事们，还有一些为这些人跑腿办事的典吏们。至于坞堡子弟，也得有需要的，例如或在文华堂读书，或在演武堂习武之类的 拿到通行牌才能出入，与内堡无紧密关联之后，牌子也会被收回。
坞堡内大多数人，都住在两山与内堡之间的地域，很多屋舍都是挨着东西山的山脚层层叠叠而建，往来之间都青石铺道，东西二山流下的水，像东溪那样，都在内堡南墙外的一个小湖汇集，又通过南坞墙开出的水门经过壕沟，流到坞外各小庄，成渠灌溉庄田。
李君夏他们六个必须在巡查完之后，去内堡演武堂登记，演武堂会把他们每次巡查行动作为功绩记录，每次还会有演武堂当值的教师例行问问关于武技方面的话。其实这个流程说起来也是有些多余，但演武堂这么安排又有他的道理。两百年下来，三家坞早已有个规则，坞堡中人必须相互扶持，敬老爱幼，但成丁及笄之后则不养闲人，每个人都得有安排。演武堂例行训话，无非是监督坞堡子弟上进而已。何况坞堡毕竟资源有限，也不可能把每个子弟都培养成文武双全之人，只能通过这些教授教师们判断哪些值得深造，哪些干脆安排差事，谋生即可。
三姓在坞内本来是各自族居。王氏独占西山脚下，李氏和韩氏则共居东山脚。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人口繁衍，当下一部分李韩二族之人也在西山脚那边建屋居住。反正坞堡两百年下来，彼此都沾亲带故的，坞堡又是三姓共有，倒也没有什么争议。
至于坞堡部曲，早先是各族各有，后来历经数次坞堡外来危机，三姓发现力量分散，于是三姓把各族部曲合并起来，由宗老会拍板，执事堂指挥，演武堂监督。再加上三姓子弟，一起构成了坞堡的武装力量。对内守自家坞堡，庄田，对外则与其他坞堡，山匪，流民，甚至那些换来换去的官府争夺生存空间。除此之外，坞堡武力还要承担护送坞堡商队，收录人口的任务。所以成丁之后的坞堡子弟都必须受演武堂训练，考核之后，根据教师们的建议：要么就去坞外庄田的驻守，要么就在坞墙上驻守，要么在内堡值守，要么去东西山巡查，高级点的就被派出去护送商队，抢掠人口物资。当然总有些想混混日子的，那执事堂都会丢到坞堡外庄田去与附庸们一起，任其自生自灭。
李君夏他们都还不错，也曾被派去坞外参加了两三次与山匪的互殴，算是有些实战经验，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内外轮换的，有些资质不行的，到死可能也还是个站岗值守的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