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碧云拜相定大计 方云镖失黄巢山
话说刘尚、夏全明请得冯平下山,消息早已传给李三,李三哪敢耽搁,立马赶回山寨禀报孙大头领。孙碧云求贤若渴,得知讯息,亲率众头领下山迎接。见冯平在刘尚、夏全明的陪同下,一行五人出现在曲水下游,孙碧云慌忙迎上前来,对冯平施礼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本应亲自下山相请,只因身为女流,诸多不便,故委托刘、夏二位头领代我前往,还望先生见谅。”
冯平见孙碧云一双圆眼秀媚中含藏威严,气质非同凡响,果然名不虚传,心中暗喜,逐拱手道:“大头领太客气了。东落寨乃衡、宝、潭三地之大寨,势如旭日东升,蒸蒸日上。大头领日理万机,要务缠身。贫道不才,承蒙大头领和众好汉如此抬爱,深感诚惶诚恐。”
两人客套一番,接着一一引见众头领,一同前往东落寨。孙碧云当晚设宴为冯平洗尘。酒过三巡,气氛正浓,孙碧云道:“今日喜得先生光临,乃我山寨之大幸。虽说我东落寨人多势众,其实只是一帮虚张声势的乌合之众罢了。本寨这次邀请先生上山,既然先生看得起我山寨,欣然而来,想必先生对本寨之前途大计早有谋略,恕碧云愚钝,还望先生对我山寨出路指点一二。”
冯平笑道:“看来,孙大头领这杯酒,不是随便喝得的。要说谋略,实不敢当,想各位众英雄好汉聚集至此,不会只是混一口饭吃,求自身平安罢。”
孙碧云等听了,相视而笑。冯平道:“要说天下之事,总是由盛而衰,久分必合,历朝历代,都摆脱不了这个定数。这忽必烈不愧为成吉思汗的子孙,也算是一代英主,统一中华,元朝也盛极一时,到了他的后代,子孙不遵祖训,导致朝廷暴政、官吏腐败,陷百姓于水火之中,各地群雄纷纷揭竿起义。先是湖广吴天保率瑶民起义,后有山东郭氏起义,福建汀州罗天麟、陈积万起义,台州黄岩、方国珍起义,辽东女真人锁火奴与兀颜拔鲁反元,河南颍州韩山童、刘福通起义,湖北蓟州徐寿辉与邹普胜起义,还有张士诚、陈友谅、朱元璋等后起之秀的反元势力等等。现在东西南北,已是风起云涌,遍地烽火。贫道看这元朝,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这也是定数。因此,东落寨也要顺天意晓时务,一旦时机成熟,就举旗响应,配合各路豪杰,造这鞑子小族的反,为建立我大族新朝出力,这才是山寨之明路。”
刘尚听完,道:“先生一席话,使吾等茅塞顿开,说得好!”
孙碧云道:“先生所说甚是,只是就我山寨当前实力而言,如何举旗响应?”
冯平道:“要举旗反元,也不是当今我这一家山寨目前的实力能做得到的,要分几步走。一是壮大我们的队伍,二是要联络周围各寨各路势力群起响应,并让其接受我山寨统领,这样才能形成气候,一并举旗反元,方成大事。当务之急,是整顿山寨,扩充势力,壮大队伍。”
孙碧云听了,点了点头。
宴席结束,碧云吩咐收拾好房子,安顿好冯平,然后同刘尚、夏全明商议,请冯平做东落寨军师一职。夏全明道:“说到此事,我倒有个建议。冯先生饱读经书,才高八斗,是难得的谋士,决不能慢待。能否请两位头领效仿古人,设坛拜师,以示我山寨及两位头领对冯先生的尊敬,让众将士能听服于军师之号令,以及招贤纳士的用心。”
孙碧云道:“如何设坛拜师,你细细讲来。”
夏全明道:“就是效仿古代拜相之礼。周文王设坛拜姜子牙为相,刘邦拜韩信为帅,刘备拜孔明为相,都曾设过香坛。今我山寨拜相,就是大头领把宝剑与帅印交给冯先生,命冯先生为军师,负责调派山寨头领和兵马,管理山寨日常军务。”
孙碧云一听,点了点头道:“很好!就依你的主意,你们俩去办好了。只是,既然冯军师做了军师,只好委屈你夏兄弟做个副军师了。”
夏全明笑了笑道:“当初我来做这个军师,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即便如此,我还整天诚惶诚恐,深怕本人不才,误了山寨的大事,今有了冯先生,我这心才踏实下来,什么正副军师,我已无所谓了,只要山寨兴旺,众兄弟前途无量,我就谢天谢地了。”
众人听了,无不佩服全明兄弟的胸襟。
数日后,夏全明就在主峰上设立一座高坛,选了个黄道吉日,行拜相之礼。到了这天,艳阳高照,高坛耸立,高坛两面,五色彩旗,刀枪戈戟,笙簧拂道,犹如鹤唳鸾鸣。战鼓咚咚,号角齐鸣,山寨各头领齐聚高坛两面,东面王兴、唐林、夏全明、成芳、朱彪、李三、赵文礼、张林,谭祖立;西面刘道成、王六、屈云、王子成、刘顺达、雷正、朱长贵、曾戒生、王冲。众头领个个喜悦,威凤凛凛;大小喽啰人人欢欣,精神抖擞。
孙碧云与刘尚左右伴随早已沐浴更衣的冯平走上拜将坛。孙碧云授尚方宝剑和军中帅印,冯平感激涕零,肃然拜授。授毕,孙碧云对众人道:“今日本头领拜冯先生为东落寨军师之职。本头领有令,从今日起,凡是山寨大小军务听从冯军师调遣,不得违令。”
众大小人众纷纷应诺。
仪式结束,便令众将到聚义厅议事。冯平道:“承蒙两位头领重托,贫道将与众头领一道,肝胆相照,鞠躬尽瘁。”
碧云笑了笑,道:“现在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客气了。现今山寨之事,不知军师有何见教?”
冯军师道:“现山寨人多势众,粮草乃寨中大事,不得不先行筹备;还有就是清除周围对我有威胁的山寨,以图日后同各山寨联手结盟树威,为图大计打好基础。据我所知,前寨主因打孙家堂失利身亡,对此,我们就拿这孙家堂开刀,既充实我寨粮草,又报这一箭之仇。还有据我了解,目前对我山寨有威胁的,就是李成的龙王寨,李成上次攻打我东落寨,丢盔弃甲吃了大亏,这几年来卧薪尝胆积蓄实力,要与我东落寨决一雌雄。所以我寨与龙王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必须除掉龙王寨这一害。”
王兴、唐林等一听,当即拍手称好,王兴道:“军师定计攻打孙家堂,为前寨主报仇,正是我山寨大小兄弟久日之心愿,我举双手赞成。打龙王寨更是个好主意。”
冯平道:“至于打家劫舍抢大户之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如今只要拿下孙家堂,所得粮食布匹,少说也够我们山寨一年的吃穿,再攻下龙王寨,也会收获不少。这一来,我们就有了基本的粮财保障。自此以后,我们就不要再干这样的事了,山寨所需粮草,可实行屯田垦荒。现在百姓因这衡州、宝庆等地山寨林立,还有大大小小的零散土匪,无法安居乐业,不得不离乡背井。贫道下山时,一路所见所闻,到处荒无人烟,大片良田沃土荒芜,而我们山寨中人大多是种过田的农夫樵民。不妨增设若干个分寨,每一分寨拨五十人,十人守寨,其余人垦荒种地,也可招来百姓回乡种地,我们保护他们平安,让他们自愿提供一部分粮食给我们,这样一来,就可每年源源不断解决粮食问题。除此之外,一旦水到渠成之时,我们造朝廷的反,也可抢得官府及屯田军的军粮。”
众头领听了,也都点头赞同。原阳梅寨的谭祖立道:“军师这屯田之策,原先我阳梅寨阳寨主也施行过,只是没有想得这么周到。”
孙碧云道:“今日军师一席话,就是我山寨今后的立足之本,长久之策。望各位头领谨记并一并施行,不负军师一番苦心。”
众头领点头遵命。
从此,东落寨大头领孙碧云,文有冯平,武有刘尚,再加上夏全明、王兴、刘道成、唐林、王子成、雷正等一班文武头领,把东落寨治理得有条有理,实力大增,便准备着手攻打孙家堂。
且说孙家堂孙员外自从四年前大败杨成瑞率领的大队人马,并杀了大头领杨成瑞后,生怕东落寨报复,从此以后日日担惊受怕,很少出门。直到两年过后,才敢外出永丰和潭州打点生意,照看商行。一日到永丰商行,见商行货物积压,一时难以出手,只好坐镇商行,处理积压货物,几天下来,总算有了些眉目。
一日清晨,孙员外见一汉子坐在商行台阶上,见这汉子身材魁梧,却无精打采,十分狼狈,像是落魄之人,便上前问道:“壮士是不是遇上不顺的事了?”
那汉子有气无力道:“老爷,实不相瞒,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孙员外见他虽垂头丧气却英武不凡,虽面色饥黄却威武不减,忙命店中伙计扶他进屋,吩咐厨房准备酒饭。不一会,饭菜端上桌,还烫来一壶水酒。只见那壮士狼吞虎咽,一桌饭菜加一壶水酒,如风卷残云,片刻间吃得干干净净。孙员外见壮士吃完了酒饭,又吩咐店伙计烧一锅热汤让壮士洗澡,又安排他在店中住下。
次日,那壮士美美睡了个好觉,精神恢复过来,一早梳洗过了,便来谢孙员外。孙员外一见,道:“壮士昨夜可睡得安稳?”
那壮士道:“谢老爷相助,请受我方云一拜。”
说着便要行大礼。孙员外忙上前托起道:“方壮士不必多礼。外出之人,哪有一帆风顺,没有个落难的时候。请问方壮士,因何落得这般狼狈?”
方云叹息道:“说来话长。”
接着向孙员外细细说了他的遭遇。原来这方云从小就失去母亲,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原是衡州镖局的镖师,武艺高强,十八般兵器无一不晓,无一不会,功夫十分了得,是镖局里的头牌镖师,镖局里的重要护镖之事都由方镖师负责走镖。方镖师自二十几岁进了衡州镖局,一干就是三十余年,一生护镖无数,在湖湘境内,凡打着衡州镖局方镖师的旗号,寻常土匪不敢拦路劫镖,镖局老爷对他十分器重,一直不肯放他告老还乡,直到方镖师因劳成疾,才许他回家养病,回家后就卧床不起。方云因从小就跟随父亲护镖,父亲告老还乡时,镖局见方云武功得到父亲的真传,叫他顶父亲的缺。那时方云才十七岁,人称“小方镖师”。两年下来,倒也顺利。后因父亲病重,向镖局告假回家,照顾父亲。一照顾就是一年多。父亲临死前,劝方云辞去镖局差事,方云答应了。办完丧事后,方云回到镖局辞职,镖局老板见方云正是出力的时候,哪里肯放人。方云没法,只好留在镖局里,一干又是几年。
一日,镖局为衡州一位姓唐的客商护送六只大木箱,中途还要到永丰镇捎货去湘北,货物价值共计一万五千两银子。镖局老板十分看重,派方云负责,另派八人护镖。
这方云带着八个护镖,一路行来,头两天平安无事,也还轻松。大伙认为,只要过了黄巢山就安全了。没想到恰恰就是在这黄巢山出了事。
这黄巢山离永丰镇约三十来里,山中有一条峡谷,峡谷两侧山峰相连,悬崖陡峭,是衡州通往湘中的咽喉要道,地势十分险要。传说黄巢率兵出广东,破衡州,经衡州向潭州进发时路过并扎营于此。因山高路险,峡谷中有些地段车辆根本无法通行,黄巢便命部下开山凿石,才打通峡谷。后来百姓纪念黄巢之功,将此山改名叫做黄巢山。
黄巢山之南有一个山寨名叫鸡冠寨,聚集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为头的叫曾英,手下有四五百号喽啰。别看这鸡冠山寨主年纪不过三十几岁,其绿林生涯却有三十余年。从娘肚子一生下来就伴随父亲在山寨度日。这曾英十八岁时,其父去世,曾英便继承父亲之职,做了鸡冠寨的大头领。此人长得五短身材,一身横肉,两臂过膝。曾有一位看相的先生说他将来有登坛拜将之命,他将信将疑,时过境迁,也没有当一回事。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曾英外表肥头大耳,貌似头脑简单,其实很有心计,而且武功了得,一杆钩镰枪使起来,十数余人不能近身,外人唤作“肉球勾魂鬼”,主管山寨后不到六七年时光,整个鸡冠寨面貌一新,原本百十来人的小寨发展成了四五百号人、七八个大小头领的大寨,先是附近的几个大寨,如仙神寨的王劲,石窟寨的宋太,花先寨的廖先明,白石寨的康林生现在都不敢轻视他。而且白石寨的康林生主动与他联手结盟。鸡冠寨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黄巢山谷。这山谷是交通要道,不少南北客商都要走这条山谷。这就是鸡冠寨的聚宝盆。曾英对这条山谷遵行劫而不死、放而不松的策略。就是说不把这条路堵死。别的土匪杀人劫财,而他是劫财不伤人,而且是劫大不劫少,时劫时不劫。因此鸡冠寨守住这条通道,财源不断,不但把曾英养肥了,而且把鸡冠寨养成了潭州数得着的大寨。
这些天,鸡冠寨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几百喽啰上上下下忙个不停,原来正是曾英娶亲的大喜日子。曾英原在沙塘村相中了一个年轻寡妇,寡妇姓李,生得小巧玲珑,几年前死了老公,一年前偶然遇见曾英,不想天凑姻缘,这一面之缘使曾英难以忘怀,之后打听后得知这婆娘原来是死了老公的寡妇,喜出望外。一天,他独自下山,趁夜深人静之时潜入寡妇家。这时李寡妇早已入睡,曾英坐到她的床头,这寡妇却一点也没有察觉。直到曾英把她推醒,她才晓得屋里有人。吓得三魂去了二魄,正想叫喊时,被一只粗大的手掌捂住她的小嘴,出声不得。曾英松开手后,寡妇也不敢喊了,战战兢兢起来点燃了油灯,一看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吓得更不敢作声。
曾英道:“你不要怕,我不会强人所难,我叫曾英,是鸡冠寨的大头领。自从上次见了你,就日思夜想,便派人打听,晓得你已死了丈夫,单身一人,才来找你了。今夜我就是来送聘礼的。”
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装着的是一对翡翠玉镯。这李寡妇听出是土匪头子,更吓得浑身哆嗦,脸色苍白,一身冷汗,哪里还敢看什么玉镯?曾英把玉镯戴在她手上,她也没有感觉。曾英见她受惊,吓得不轻,只得安慰道:“我虽当个山大王,也是个平常人,并不是传说中青面獠牙的强盗。你且宽心,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说完不声不响就走了。李寡妇回过神来时,他早已离去。她前思后想,越想越糊涂。一个大土匪头子半夜三更在一个女人床前坐怀不乱,却也少见。曾英后来又悄悄来了几回,李寡妇见他也守规矩,终于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同意上山做他的婆娘。迎亲当天,曾英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花彩带,后面八抬大轿来接李寡妇,紧接着跟着一大帮喽啰,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沙塘村的村民见一班人敲锣打鼓抬着花轿来接寡妇,好不壮观,争先恐后地来看热闹。后有人认得披红挂彩是鸡冠寨的山大王曾英时,个个吓得鸡飞鸭走躲,到屋里不敢露面。李寡妇就这样被抬上鸡冠寨成了曾英的压寨夫人。
这山寨的人正在闹哄哄看曾英拜堂成亲,一喽啰来报,说从衡州府来了一趟生意,打着衡州镖局的旗号。二头领刘成定一听,大喜道:“恭喜大哥好彩头,这是给嫂子送嫁妆来了!大哥你安心与嫂子拜堂成亲入洞房,我带弟兄们下山,弄些彩礼给嫂子,也讨个彩头。”
曾英吩咐道:“你同三弟去,多带些人,小心为好,别扫了我和你嫂子的兴。”
刘成定连连点头:“兄弟也都懂规矩,不会有事的。”
同三头领陈升各带百余人,分东西两路下山去了。
却说方云等九人拉着六个大木箱往黄巢山峡谷赶来。方云对这峡谷并不陌生,早在几年前曾随父亲护镖经过此谷,倒也平安无事。今日他们进入峡谷时,见峡谷中无一人过路,静悄悄的。方云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提醒大伙小心提防。大伙听了,便都操起兵器在手,护货物而行。到了峡谷中段时,前方拐弯处突然惊飞一群鸟雀。方云道:“不好,前面有动静。大家护好镖,待我前去打探。”
走过拐弯处,就见前头有百余名匪徒堵住了去路,为头的正是鸡冠寨二头领刘成定。
方云晓得来者不善,却仗着自己艺高胆大,也强作镇静,迎上去揖手道:“请问前面是哪路好汉?报上名来!”
刘成定呵呵笑道:“你到这黄巢峡谷,还不晓得我鸡冠寨的好汉么,今天本头领心情好,你留下东西走人就是,别耽搁本头领的大事,山寨还等着我们去喝喜酒呢。”
方云知道是曾英的人,也冷笑道:“要留财不难,只要你胜得我手中的这杆画戟,这趟生意全归你。若胜不了,就好好让我人货过去。”
刘成定一听,哼了哼道:“好大的口气!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挺枪便刺,方云举戟相迎。两人一气之下战了十余回合,刘成定不是对手,枪法已乱,方云正要得手,忽然听身后大乱。原来鸡冠山的三头领陈升领着百余喽啰如饿狼般冲来,把方云的镖连马带物全抢了过去。几个镖师虽武功不凡,怎能以寡敌众,全被打散。方云正要去救,刘成定那肯退让,督促喽啰以群狼围豹之势缠住方云,一时使方云无法脱身,只好狠命拚杀,左冲右突,不到一会,一大帮喽啰连死带伤倒了一大片,刘成定更是险象环生,狼狈不堪。这陈升正要押着镖物上山报喜,转头看见刘成定己被对方杀得无还手之力,便吩咐喽啰们押着镖物先回山寨,自己拍马赶来助战。两人带着一帮喽啰和方云杀成一团,斗了半个时辰,刘成定与陈升被方云杀得两臂发麻,手脚抽筋。一喽啰情知不妙,忙飞马报告曾英。
这曾英正与李寡妇进入洞房,就见一喽啰来报,称两位头领遇上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镖师,快抵挡不住了。曾英大惊,哪还有心思顾及洞房花烛,慌忙提着钩镰枪,带着喽啰赶下山来,见刘成定、陈升两位头领被方云杀得如厉鬼一般披头散发,面目铁青,十分狼狈。就打马冲来,喝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在你曾大爷的地界上称雄撒野!”
方云知道鸡冠寨的正主子来了,也不答话,丢下刘、陈二厮,掉过马头,与曾英厮杀起来。只见得:
一个西山恶魔,方天画戟如同闪道白光,上下飞舞;一个南山猛虎,钩镰神枪若似穿云破雾,变化无穷。一对天生冤家,杀得四眼喷火;两个恶煞凶神,拚出通天功夫。直斗得鸡冠寨下天地暗,黄巢谷内沙尘飞。
二人一气之下战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败。方云见曾英功夫比前两人要强得多,钩镰枪神出鬼没,要想赢他,非得拿出看家本领不可。曾英暗想,这厮本领了得,与我两个头领斗了大半天,杀伤我十几个弟兄,早该精力耗尽,没想到还有如此精神,这回是遇上劲敌了,又战了十余招。曾英把枪一架,道:“且慢,本头领有话讲。”
方云正在气头上,也不答话,听曾英问:“请教壮士大名。”
方云道:“你大爷乃衡州镖局方云。”
曾英道:“方壮士武艺高强,一表人才,何不归顺我鸡冠寨,做我的二头领,吃香的喝辣的,何必押着镖担惊受怕。”
方云怒道:“今天不想同你废话!只要把镖物原封不动地还给大爷我,各自相安无事,否则我要你们这伙强盗一个个成我戟下之鬼!”
曾英一听,大怒道:“我好心劝你,敬你是条汉子,原来你这样不识抬举。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话不投机,又厮杀起来,各不相让,痛下杀手。转眼又斗了十余招,只见肉球曾英已是防多攻少,不是方云的对手,刘成定、陈升便上前助战。方云是来者不惧,一杆画戟左冲右突,犹如无人之地。曾英他们只好且战且走。退出了峡谷,到了山脚,几百号喽啰蜂拥而来,混战一团,曾英等早已逃的无影无踪。方云又杀了几个喽啰,正要往山上攻时,曾英早有防备,几十个弓箭手居高临下,箭下如雨。方云上山不得,加上战了大半天,人饿马乏,再无力夺回镖物,只得回山谷寻找走散的镖师。寻找半天,哪有踪影?方云无奈,不能再去湘北目的地,只好前去永丰打听失散的镖师,再设法夺回镖物。走到永丰镇时,已是夜深人静,从早到晚水米未进,想到饭铺去吃饭,往身上一摸,却身无分文,那盘费全在行李之中,被匪徒抢个精光,真是无银难倒英雄汉,只好牵着马在一个孙字号的商行前打坐休息。一坐下便不觉倒在地上睡过了头,这才遇上孙员外。
孙员外听了方云的叙述,便问道:“你丢了镖,不但丢了饭碗,还要追赔。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方云长叹一声,好久没有说话。孙员外见他难受,安慰道:“方壮士别难过,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镖师做不成,可以改行嘛。”
方云苦笑道:“我除了护镖还能干什么。”
孙员外道:“你镖物夺不回,镖局是回不去了。你有一身好武艺,哪里还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如不嫌弃,就在我家做个护院武师如何?”
方云知道孙员外一片好心,但心想一个商行哪里要什么护院,明明是见我落难,有心帮我,便道:“谢谢老爷,老爷一个商行还要养我一个闲人,太为难老爷了。”
孙员外听了,哈哈笑道:“方壮士,你也太小看老夫了。我不只有这家商行,永丰镇大半的铺子都是老夫的,离永丰镇三十多里处,才是我的家,名叫孙家堂。为防止土匪打劫,我家现有一百多号家丁,还有一个姓凌的武师,在我家护院多年,算是个尽责之人。老夫见你相貌堂堂,有一身好武艺,现在虽然丢了镖物,却也别荒废了这身功夫,就去我孙家堂做个护院,有你同凌武师两个做搭档,我孙家堂就万无一失了。”
方云一听,吃了一惊,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既然如此,我愿为老爷看家护院,尽职尽责。”
孙员外听了,大喜,道:“有方壮士护院,我孙家堂乃高枕无忧了。”
这正是:
碧云拜相定大计,方云失镖成下人。
自古英雄多磨难,只因未到惊蛰时。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