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借点儿菜
白老太太看都不看那袋糟糠，只是冷冷道，“不劳弟妹费心，这东西还是请你拿回去吧。”
李氏阴阳怪气，“别啊，大姐不远千里而来，我总要照顾照顾的。”
“我们有手有脚，自己会找饭吃！”
白老三忍不住，呵斥了一声。王大顺还以为他们是要去灶房硬抢吃的，急忙说道，“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家富裕的粮食可不多，这袋子米给了你们，以后就别再找我们要了！”
他不仅把糟糠说成米，而且那种语气，仿佛他给白家的是足够吃一年的东西，简直像是给了他们极大的恩赐一样。白老太太只是冷笑，“用不着小辈儿操心。”
这算是她拿自己长辈的身份压人一头了。李氏说，“反正吃的已经送到，要不要的，随你们。咱们两家虽然是亲戚，但是这么多年不见，彼此之间最好有点距离，免得互相耽误对方的日子。”
这话掰开揉碎了，其实就是让白家离远点，她不待见。白老太太当然明白李氏的意思，碍着王大海不在家，只是吐出这么一句，“行，哪怕是谁死了，另一家也别管。”
要是王大海在，她早就动手了。可惜她总不能趁着弟弟不在家的时候和弟妹闹起来，这要是传扬出去，不仅王大海丢面子，旁人也会对他们说三道四。李氏面色铁青，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王大顺夫妻俩急忙追上去，王二顺刚要走，看见了院子里的两只鹿，顿时两眼放光，“哟，还有这好东西呐？”
他以为白家人要宰了鹿吃肉，于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待会儿给我送两条鹿腿过去。”
“凭什么？”
白老四不客气地说。王二顺双手叉腰，“就凭我们收留你们一家！鹿腿就当是谢礼！”
金花帮腔道，“是啊，要你两腿鹿腿已经很客气了，按理来说整头鹿都是我们的……”“啪！”
此时，角落里的白老二一斧头劈断了一根圆木桩，弄出的巨大声响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我耳朵不好，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靠近点说？”
白老二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斧头看着王二顺两口子。那模样仿佛是马上要抡着斧头上去拼命了。欺软怕硬的王二顺自然不敢纠缠，只留下两句狠话就拉着媳妇灰溜溜跑了。他们走后，白老太太叹口气，想着早知如此，就不该来投奔弟弟一家。白仁以为她是操心吃食，急忙安慰，“奶，您别发愁，万大老爷临走前还给了咱不少粮食，待会儿我和弟弟出去找点野菜，实在不行就找村里人借点儿，肯定够咱们吃的。”
张翠荣则怪叫起来，“这家人太过分了，给的居然是糟糠，分明是不把我们当人看！娘啊，这委屈咱们怎么能忍？要我说，就该去他们灶房里……”“你这么厉害，怎么刚才对着他们不吱声，就会窝里横？”
白老大忍受不了媳妇的嚷嚷，怒道。张翠荣支吾两声，不敢说话了。白老头咳嗽一声，说道，“老二出去借点儿菜，其他人干活儿，继续收拾。”
话虽如此，其实早就收拾好了。众人也知道，白老头这是不让他们操心白老太太，于是一个个装作忙活去了。周莲花抱着白芜跟在丈夫后面往外走，白芜趁机把小脑袋放在母亲的肩膀上，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爷爷和奶奶，只见白老头走到老伴儿身边，两人说着什么，白芜也听不到。倒是她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了。“大宝儿困啦？那就睡吧，睡醒了娘喂你喝奶。”
周莲花听到白芜的哈欠声，轻轻拍了拍她，把她放到自己的两手臂弯里，一边走一边慢慢摇晃，想让白芜早点进入梦乡。白芜倒也无事可做，于是决定小憩一下。不过在临睡前她想到了隔壁李氏一家，撇了撇小嘴，心里念叨着他们欺人太甚，早晚得遭到报应。最起码，让他们吃饭也吃不痛快！白芜在心中预想着李氏等人吃饭噎着的场景，坏坏地笑了一下，只觉得像是报复到了一样。很快，在周莲花的哄唱声中，白芜睡着了。白老二在一户农家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黑脸儿汉子打开门探出头来，“谁啊？”
“这位大哥，我们是刚来到这个村儿投奔亲戚的，没啥吃食，您看能不能借点儿？”
白老二客客气气地说着，脸上挂着善良的笑容。那黑脸汉子打量着他，见他衣着破旧，不像是骗子；又看他身后跟着女人，还抱着孩子，黑脸汉子的脸色就缓和了不少，“你们等等。”
说罢，转身进了屋子，不多时便捧着两个大南瓜出来。“喏，家里没啥好东西，别嫌弃啊！”
黑脸汉子把南瓜塞进白老二手里，说道。白老二慌忙行礼，“多谢这位大哥！我们哪儿敢嫌弃，还怕多拿了您的东西呢……”黑脸汉子哈哈笑道，“不碍事，反正也是我们吃不了的！”
他身后走出一个农妇，那农妇手里捧着一卷粗布料子，上面还放着一个虎头小娃娃。农妇对周莲花说道，“这位大妹子，我瞧你也是带着孩子的，正好家里多了点布，你拿去给孩子做衣服吧！料子虽然不好，但也是咱的一点儿心意。”
周莲花急忙给农妇道谢，农妇拿着虎头娃娃，轻轻放进白芜手里，满脸慈爱，“这小姑娘真喜人，我刚做了俩虎头娃儿，正好送你一个。”
谢过夫妇二人，白老二和周莲花又敲响了另一户人家。这家人更干脆，见周莲花明显是刚生完孩子不久，直接送了他们红糖和鸡蛋。就这样敲了几家门，白老二又是满载而归，手里都快提不动了。“这些菜都够咱们吃三天了！”
白老二看着手里的南瓜、豆角、茄子等菜，惊奇道。周莲花揶揄道，“要我说，拿了那两个南瓜就不该再借了，瞧瞧你，跟贪心不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