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怼天怼地
突然，远处传来狗叫声，小树林旁边是个果园，应该是看园子的狗听到了动静，汪汪直吠。
又打断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声：“今天日子不对，总是有东西打搅。”
梦蝶哈哈大笑：“你爸爸也是东西啊？”
“别胡说！”
“你再凶？”
我把她搂在怀里：“宝儿，我们静静地待一会儿。”
说着，我们坐在土坡上，她偎依在我怀里。
蓝天白云，微风轻拂。
回想二十六年的人生，我们的经历胜过同龄人，有幸福，有快乐，又血泪，有厮杀。
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们就是佛前缠在一起的灯芯，这辈子来渡劫了。
我总觉得我的苦难太多，多年之后，我想明白了，早吃苦比晚吃苦好。
人生就是两个箩筐，一个挑着甜，一个挑着苦，先把甜吃完了，剩下的都是苦，先把苦吃完了，剩下的都是甜。
多点挫折，多点磨难，不是坏事。
我恩师说得很对，当下正是修行时，只有经历常人经历不了的苦难，才能达到常人达不到的境界。
天色渐暗，我该走了。
梦蝶不舍地看着我：“老公，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我说：“宝儿，我也是。”
“你每天都要给我打一个电话。”
“好！没问题！但是，如果警务班晚上上课，搞集训，我下课后，会很晚，我……”
“再晚我都等你！”
“好！”
“我等你回来娶我！”
“我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娶你！”
夜幕降临，晚上6点，我把梦蝶送回家。
依依不舍，再三亲吻，我下了楼。
她在窗子里探出头：“老公，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我不敢回头，我怕自己舍不得走。
我启动车子，一路向西，直奔霁州市。
我知道这次是闯了大祸了，我关机一天，没人能找到我，田芳和岚姐都急疯了。
田芳怕我出意外，岚姐怕我是卧底。
田芳甚至给我二叔、万所长打了电话，说我突然消失了。
我二叔和老万高度紧张，给我父母打了电话。
我父母给我打手机，我手机是关机状态。
但我妈妈对我二叔说：“没事，他从警务培训班告假回来了，和梦蝶在一起。”
我二叔都快气疯了，他心里明白着呢，我根本没参加什么警务培训班，我是执行卧底任务，在没请示上线的情况下，竟然私自离岗，这是作死啊。
回霁州市的路上，我打开了两个手机，卧槽，100多条短信。
有田芳发的，有岚姐发的，有强哥发的，有胡静发的，还有我二叔、万所长发的。
他们肯定也打过无数次电话，但我关机了，没反应。
真他妈爽啊，我作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喽啰，一直被这些所谓的领导把持着，现在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哈哈哈哈。
甭管我二叔、万所长，还是田芳、岚姐，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线人、地痞流氓、赌神赌圣，去你妈的吧。
老子终于痛快了一次。
我首先拨通了田芳的电话：“喂，芳哥？”
田芳大怒：“你别干了！你退出专案组！你马上退出！”
我微微一笑，丝毫不慌：“芳儿啊，叫唤什么呢？别跟个母猪打圈子一样！你吼吼什么？”
田芳都气傻了：“你他妈说什么？”
“说你呢！你给我好好听着，想让我干，我就继续干，不想让我干，老子退出！”
“你给我滚！马上给我滚——”
“好啊，没问题啊，我滚可以，但你没线索了！我是唯一一个能接触张发财的人！”
“你少他妈废话！地球离了谁都转！没有你就不办事了？”
“那肯定的啊！离了我不行！不信你就再找一个卧底，你看看谁能像我这样，这么快就能博得岚姐的信赖？你找啊？你领导也不会再信任你了，我只要退出，你立马完蛋！”
田芳气得声音都颤抖了：“许小山！你个混蛋！”
“骂的好！我本来就是混蛋！我是一个挨了两枪，遍体鳞伤的混蛋！我是一个把老婆都搭进去的混蛋！我是一个为了扳倒‘四大天王’，连老丈人都被撞成高位截瘫的混蛋！我根本不是人！你们都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只有我一个混蛋冲锋陷阵，这个混蛋我当定了！不就是通报批评吗，不就是停职关禁闭吗，不就是开除警籍吗？还能怎么样？老子不干了！你以后少他妈指使我！还有我二叔，万所长，又怎么样呢？事儿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体味不到当事人的痛苦！我老婆被侯杰强奸了！我老婆浑身是伤！她苏醒了，她要见我，我他妈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见她！你爱怎么处分怎么处分，我许小山，我敢作敢当！”
田芳一阵沉默，良久，说：“你没必要对我发脾气，这一切也不是我造成的。”
“我真没对你发脾气。我开机后，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说明我很想继续执行这次任务。至于我二叔和万所长，我根本不屌他们，你我是有感情的，大学四年，我很喜欢你，如果没有梦蝶，我会用尽全力去追你，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巾帼英雄，我佩服你！你别怪我，我就是太憋屈了，这整整一年的遭遇，我也是人，我也难受，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我感恩，我无处发泄，你就原谅我吧！”
田芳长舒一口气：“小山，什么也别说了，目前，你的处境很危险，冯岚已经起疑心了，四处在找你。”
我呵呵一笑：“芳儿，我早就想到了。我办事，你放心。我早有计谋。”
“别拽了。你快说，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道：“这条计策，我从霁州市出发前，就想好了，否则我不会突然离岗！我为什么借周国强的车？因为他知道我曾经向‘一只耳’追债，‘一只耳’欠冯岚5万块钱，当晚还了3万，还欠2万，他说一周后还，我昨天向周国强借车，正好是一周时间！我借车，是发现了‘一只耳’的行踪，‘一只耳’要逃跑，我疯狂地追，所以才突然消失！”
田芳愣怔片刻：“这个借口可以！但你消失了一整天，电话关机，这如何解释？”
“太好办了！‘一只耳’报警了，你们把我抓了！在派出所，被拘了！我宁死不屈，始终不吐口，保全了岚姐！这样岚姐会更加信任我！听明白没？”
田芳沉寂片刻，道：“山狐狸啊，山狐狸，我是该骂你，还是夸你呢？”
我说：“芳哥啊，芳哥，你用好我就行了！我帮你抓住张发财，也算对得起同学情了，办完这件案子，我就退休了！”
“退休？什么意思？”
“你别管了！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当警察了。”
“你怎么了？”
“我对得起良心。不多说了，我正在开车，估计凌晨5点能到霁州市，我到之后，你立马把我拘留，才能骗过岚姐。”
说完，我挂了电话。
而后，我又给我二叔拨过去：“二叔，干嘛呢？”
我二叔火气很大：“你他妈的跑哪儿去了？”
我呵呵一笑：“你说话注点意，别张嘴就他妈的、他妈的，我妈是谁啊？你嫂子！你骂你亲嫂子啊？”
“嘿？你小子是吃了什么了吧？没大没小的！你疯了？跟谁说话呢？”
“跟你啊！许国兴！我二叔！又怎么样呢？你不就是比我早出生了十多年吗？萝卜不大，长在了背（辈）上！你天天对我吼吼什么？你当局长了不起啊？我老婆被绑架时，你在哪里？我挨枪击时，你在哪里？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比你差！我承受的东西你没承受过！我二婶这辈子没受过梦蝶受过的罪！你我都是男人，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你张口闭口都是骂我、损我，你照顾过我的自尊吗？我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我也有老婆，将来也有孩子！你别总是拿我当小孩！”
我二叔被我喷住了，半天没反应。
“二叔，说话！说话！”
他叹了口气：“小山，你还是恨我。”
“对！我恨死你了！你一直瞒着我，什么都不说，你如果早说成立了专案组，我就不会拼了命地查案了，也不会把梦蝶搭上！”
“我还是你二叔不？”
“是啊！你是我爷爷奶奶的儿子，我爸爸的亲兄弟，血缘，改不了！”
“你还听我话不？”
“听啊！往私里说，您是我长辈，往公里说，您是我上级，我当然要听。”
“能完成在这次任务不？”
“这不需您担心！我向来尽职尽责！”
“马上联系田芳。”
“您落伍了，反应太迟钝！我早就联系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压抑得太久了，终于找到了出气口，我劈头盖脸对二叔一通怼，后来我才知道，我这通话，对二叔伤害极大，我二叔后来喝多了酒，对我爸爸哭诉：“我再也不认这个侄子！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兄弟！”
我爸爸都惊了：“怎么了这是？”
我妈妈赶忙凑上来：“国兴啊，小山这个混蛋，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还不知道他那个熊样？你跟他一般见识？别的不说，我这个当嫂子的心里明白，你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
我二叔竟然哭了。
回到霁州市，我就被拘留了。
田芳都安排好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就用拘留所的电话给岚姐打了过去：“喂，岚姐？”
岚姐并没发声，沉寂了几秒：“哪位？”
“我！罗四！”
“我不认识你！”
“哦，打错了，打错了。”我赶忙撂了电话。
40分钟过后，我被释放了。
这就是岚姐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