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砚尘生在榻间辗转反侧,这很反常——因体弱的缘由,他常早早便觉得疲乏,入睡向来是极快的。
他有些不适地揉了下颈间,总觉得脖颈处皮肤感觉有些异样。
却找不到缘由。
他将这一怪状归为对玄殷的毛发过敏——哪知道玄殷原型是什么动物。
砚尘生忿忿地想这人做妖时必然不爱洗澡,要不然怎会才叫他碰了一下就浑身不对劲。
脏死了!嫌弃!
静心决念了近四十遍,砚尘生才约莫有了睡意。
迷蒙间,他觉得呼吸有些不畅,随即深深皱眉,缓缓撩起眼睫。
眸中水雾退却后,砚尘生看见有人跪坐在他正上方,那人未束的长发散落在他颈侧,像细碎的电流略过,挠得他有些痒。
他将头偏向一侧,青云般柔软的鬓发随他的动作滑落,遮了半边羊脂一样透红的颊侧,那缕散开的发捂得他有些闷热,他嗅到了自己发间缥缈干净的草木香。
随即,碎发被人别在耳后。
圆润的甲尖和指腹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自耳后划至颈侧,蜻蜓点水似的,撩得砚尘生一激灵。
眼前的人将食指抵在唇间,“嘘——”了一声说,“别乱动。”
温柔低沉的声音仿佛没有经过空气的传播,贴着耳畔出现,拨动砚尘生耳中的弦。
砚尘生长眉微皱,迟钝道:“玄殷……?”
。
第二日,砚尘生醒的很早。
昨日明明睡足了时辰,这会却不知为何有些疲惫。
砚尘生扶着额头起身,眉心紧皱。
“嘶——”昨夜仿佛是睡姿不对,落枕了。
忽然,砚尘生动作一僵,表情逐渐凝固。
……怎么会梦见玄殷!
“离谱。”砚尘生有些羞恼,施了一个小清洁术。
太离谱了!
砚尘生浑身不对劲,坐卧不安,看哪一寸被褥都觉得不顺眼,接连用了数十个小清洁术,最后甚至稍许力竭。
临了还用宝珠仔仔细细放大细节扫了一遍卧榻,确认没有一处不妥的地方才稍稍放下了心。
“我一个十六岁大好少年,尚风华正茂,做个鬼梦不是太正常了。”砚尘生将衣物穿戴妥帖,宽慰自己道。
他昂首阔步地推开房门,与门外刺骨的冷风照了个对面,“阿嚏——”一声,轻轻吸了下鼻子。
“今日天寒,记得多穿些。”
砚尘生闻言一僵,才发现玄殷正在自己房门廊前,捏着把鸟食喂鹩哥。
这多嘴的鹩哥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一水的油光水滑,此刻正吃得开心,嗲着羽毛,脖子前伸,长大了嫩黄的喙“啊——”地叫道,“没吃饱!没吃饱嘎,啊——”
玄殷没搭理它,注视砚尘生片刻,疑惑道:“灵力为何亏损的这般厉害,昨晚熬夜修炼法术了么?”
砚尘生的脸上诡异地烧起了一抹红云,连耳尖都有些发烫,心里暗自庆幸还好玄殷看不见。
“我还有事要做,别挡路。”砚尘生推了玄殷一把。
没……没推动。
玄殷已不是那个刚被他救下的虚弱妖修了。
这个认知让砚尘生有些惊讶,随即面色更沉,转头狠狠瞪了玄殷一眼。
“嘶——”砚尘生转的太猛,扯到了落枕的部分,懵了一下。
玄殷不明所以地向旁边侧身一步:“你——”
“啊——没吃饱嘎!”鹩哥满眼都是玄殷手中的鸟食。
“闭嘴!”砚尘生被这一人一鸟吵得脑仁疼,挥袖走了,青黑鞋底在雪地上踩了重重一串脚印。
鹩哥昨晚被砚尘生吵醒没睡好,今早又未填饱肚子,这会还叫骂了,委屈地垂下了脑壳。
玄殷思忖片刻,将剩下的鸟食丢在食杯中,回了自己的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