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久违的称呼
明月月月明,
诗人人人诗。
常寄相思意,
更有万重思。
李愁心短短二十字,写尽古人进贤对月的情思,在场之人,人人惊骇。
“这是什么人?竟有如此胸怀,太不可思议了。”
“此诗一出,定然胜过欧阳庆先生的那首,如果说欧阳庆先生那首诗写的是西京的一点情思,那这位公子所写则是囊括世间万种,虽说没有明言,却能引起更多深思,确实极品好诗呐。”
欧阳庆听着众人言论,呆呆站在前面,心中不敢相信这番事实,久久没有晃过神来。
李易并不懂太多关于诗词方面的东西,看着欧阳庆的样子,只是有些惊讶,朝着欧阳庆问道:“先生,怎么了?难道这首诗已然胜过先生?”
欧阳庆这才缓过神来,朝着李易说道:“若说起班门弄斧,在下的诗在那位公子面前便是班门弄斧。”
李易这才反应过来欧阳庆已败,不过还是朝着欧阳庆再次说道:“欧阳先生,即便这一首你败了,但只要你不认输便可以一直写下去,本公子就不信这不敢见人的小子如何赢你。”
欧阳庆也觉得李易所言有理,于是说道:“这一首在下确实败了,且听下一首。”
春来风景秀,
百花竟芬芳。
林间独自行,
只道只影单。
听完欧阳庆这一首诗,李愁心知道欧阳庆已然自乱阵脚,说这是诗,倒不如说是辞藻堆砌,而后慢悠悠吟道:
三月风疾浪拍堤,
斜柳拨云弄涟漪。
不见长空鸥鹭白,
春花烂漫草间栖。
远山看尽山还是,
徒对流水挠青丝。
欲随飞燕青云上,
不得回首折梨枝。
众人听闻李愁心此诗,自是无言以对。
李易见状,匆忙问道众人,结果究竟如何?
只见一人说道:“若说第一首这位公子以短取胜,那这一首则恰恰相反,无论写景,还是写情,都远远要比欧阳先生高明得多,这一轮,自是欧阳先生败了。”
李易闻言,大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堂堂欧阳先生怎会输给这么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子。”
而欧阳庆也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已然连作两首,却都被此人轻松完败,想来这人应该不是等闲之辈,于是说道:“李少,这一轮是在下输了,这位公子的诗确实要比在下高明不少,不过在下绝不轻易认输,除非他能对上这首。”
欧阳庆朝着李愁心说道:“小友,若是你能再对上这首的话,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瑞雪迎年家家喜,
新桃红符院中贴。
孩童不识空中白,
总言棉絮天上跌。
欧阳庆此诗倒是要比第二首好上许多,也引得众人一片夸赞。
不过众人又将目光转向李愁心。
“欧阳大家这首,如果这小子真能对上,看来这大家的称号都该易主了。”
“不可能,这欧阳先生怎么也是闻名天下的诗人,怎么可能输给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没错,欧阳大家不会输的。”
欧阳庆见人如此说道,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不过李愁心仍是一脸从容,引得一旁之人纷纷嘲讽。
“看来这小子黔驴技穷了,要是这还能对上,我就跪倒在他面前,称上一声大家。”
“没错,如果他真能答上,以后他就是我所追崇的偶像。”
李易也看着李愁心,说道:“小子,侥幸被你赢下两轮,这一轮我看你如何应对,要知道不论你之前赢了多少,只要这一轮你对不上来,还是算你输。”
虽说欧阳庆诗歌闻名天下,但今日确实也被李愁心震惊到了,本以为一首便能解决在场的所有人,却没曾想突然冒出这么一号人物来,满眼担忧地看着李愁心。
李愁心倒也不慌不忙,朝着众人说道:“既然大家如此热情,那愁心便献丑了。”吟道:
雪来千树白,
寒枝若梅开。
不近炉中火,
浅靴下楼台。
李愁心刚刚吟完,众人仍是吃惊地看着,都以为还没结束,还想继续听听之后是如何精妙绝伦的诗句,可李愁心看着众人痴呆的样子,说道:“各位,不知愁心这首诗如何?”
欧阳庆和李易等人还是没有缓过神来,这时司瑶说道:“公子的这首诗,虽说寥寥数字,但将雪来的喜悦表现得淋漓尽致,小女子认为要比这欧阳大家的好上许多。”
听闻这一番言论,也有人说道:“确实如此,这首诗一出,仿佛自己已然置身雪里,还让人想继续再听下去,虽然戛然而止,但此诗确实太过完美,比欧阳先生自是比上有余。”
这时众人才稍稍缓过神来,纷纷看着眼前的这位头戴面具之人。
李易这时朝着李愁心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从未听过你的名字?”
李愁心仍然不语,反而转身看向身旁的司瑶,说道:“刚刚多谢这位姑娘点评。”
司瑶也倒是直接,说道:“公子不必客气,小女也是据实而言罢了。”司瑶说完此话,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人太像李客,但又不好追问。
欧阳庆摇着头,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本以为一首诗就可以秒杀众人,却被这头戴面具的人轻松化解,即便再比下去,也只会让自己输得更惨。
“这位公子,今夜欧阳庆输了,败得心服口服。”
李愁心却说道:“欧阳大家客气了,在下不过走了些狗屎运罢了。”
听闻李愁心这一说,欧阳庆连连摇头,接着说道:“公子之才学,远胜于我,在欧阳一生所见之人中,想来也只有鄂陵的李愁心公子能与阁下一较高下了。”
李愁心一听,心中暗喜,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没想到这欧阳庆居然还记得李愁心,还真是难得,继续说道:“欧阳大家谬赞了,在下胡乱拾掇,算不得什么,在欧阳大家面前只不过轻羽一根罢了。”
而李易可容不得两人你来我往地谦虚推让,说道:“小子,你究竟是谁?既然欧阳大家已经认输,你总得揭下面具让我等一睹尊容吧。”
李愁心却说道:“罢了,小人长得丑陋,这一轮便算我输了。”
“这是傻子吗?只要拿下面具,这张九雁的草书字帖便是他的了,怎么会这么不识趣。”
李易也甚是高兴,心想这人虽然赢了,却也不能拿走这字帖,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脸上严肃的神情也缓和下来。
可让李易没想到的是欧阳庆的态度,欧阳庆朝着李愁心走了过来,说道:“千古以来,这文章诗文之事,胜了便是胜了,这一番下来,在下确实心服口服,还请公子不必谦让。”
“欧阳大家,看来你也是个耿直之人,在下佩服,不过在下今日前来,收获已然超出预期,就请欧阳大家不必再执着,就算在下输了吧。”李愁心说道。
见欧阳庆和此人这般说道,堂上之人也议论纷纷,李易也说道:“罢了,本少爷既然举办这诗词夺宝大会,你赢了便是赢了,这书帖你拿去吧。”虽然李易脸上极为不情愿,但还是有模有样地说出了这一番话来,不过还请阁下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枉这诗词大会的初衷。
李愁心见李易和欧阳庆是这样的态度,哈哈大笑后说道:“这字帖就请李少自己留着吧,就算是在下献给李少的礼物了,而在下所要的并不是这书帖,而是”
李愁心话没说完,迅速转身趁司瑶不备拉起司瑶的手,就往楼外跑去,鞭炮边说道:“欧阳大家,不必客气,今夜便算你赢了。”
而被李愁心拉在手里的司瑶却吃惊万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愁心带到门口,甚至想张口询问都没来得及,而自己却也没有挣开被拉住的手,竟然跟着就跑了去。
两人戴着面具,手拉着手,只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看客呆在原地。
“这人莫不是疯了吧,连张九雁的字帖都不要就这么去了。”
“谁说他没要了,只是他要的不是书帖,而是被他带走的人。”
欧阳庆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说道:“李少,今夜欧阳庆失态了,此时只得就此离去,实在羞愧难当,告辞。”
说完,欧阳庆也离开了诗会,李易却一脸高兴,不仅自己的书帖保住了,还狠狠赚了一笔,最重要的是连欧阳庆的酬金都还没给欧阳庆竟走了,说到底,自己才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见欧阳庆已走,众人也纷纷散去,都在好奇着这撼动欧阳大家的人究竟是谁,边走边感叹着。
而李愁心拉着司瑶跑了很远,司瑶这才从刚刚的突发情况中清醒过来,一把挣脱被李愁心拉住的手,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面具男。
“你,你究竟是谁?”司瑶喘着气好奇地问道。
李愁心看着司瑶,却没有摘下面具也没有回答,而是有力地一把将司瑶揽进自己怀中,紧紧地抱住,任凭司瑶如何挣扎也没能挣脱开来,马上就要叫出声来呼救。
李愁心看着不断挣扎的司瑶,抱得更紧,心里十分喜悦和激动。
就在司瑶即将呼救之时。
“司瑶,我知道是你,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好吗?”
听到这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司瑶放弃了挣扎,停顿了一下,连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心想:“这人究竟是谁,难道?”
李愁心这时也放松下来,司瑶见势一把推开李愁心,两人隔着二三尺看着对方。
司瑶大胆地伸出手,朝着李愁心的面具而去。
李愁心也没有闪躲,直到司瑶缓缓将李愁心的面具摘下。
呈现在司瑶眼前的,正是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司瑶安静地看着这张脸庞呆在原地,即便戴着面具也能看到那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就要落下。
“真的是你吗?李客哥哥。”
李客看着司瑶的样子,李愁心心里一收,顿时觉得一股难平的情绪涌上心头,再次伸手将司瑶抱在怀中,而这一次,司瑶没有再推开眼前这个已经摘去面具的男人。
李愁心轻轻在司瑶头顶问了一口,而后轻轻将司瑶推了一下,却没有离开自己的双手。
李愁心双手扶着司瑶的肩膀,而司瑶已然泪如雨下,似乎有太多心事要与自己说道。
李愁心缓了缓,这才伸手将司瑶的面具揭下。
一张俏丽的脸庞挂满泪水呈现在李愁心眼前,李愁心轻轻将泪水拭去,声音温和地说道:“是我,司瑶姑娘。”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随即再次紧紧抱在一起。
“李客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真的是你吗?”司瑶一边说一边带着哭腔,可把李愁心的心都要融化了。
李愁心抱着司瑶边说道:“是我,真的是我。”
听到这再次肯定的回答,司瑶抱着李愁心更紧了,仿佛再也不想分开。
李愁心将司瑶再次攮了攮,深情的看着司瑶。
司瑶也抬起头望着李愁心的眼睛,两人就这样站在街上,丝毫没有顾忌行人异样的目光,两张嘴巴不由自主地逐渐靠近,最终紧密地贴在一起。
这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已停止,仿佛只有彼此。
而这一吻,也彻底宣泄着彼此之间的思念,如此热烈。
在一阵深情的交流后,两人这才缓和下来,牵着手在街上走着。
一番交谈下来,李愁心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竟成了司瑶的恩人,原来司瑶的父亲当初正是被高必山陷害,这才弄得家破人亡,而司瑶之所以没有守住之前和李客的约定,正是因为听闻高必山已经被人杀了,而先前的旧案也已经翻新陈雪,这才想着重回西京,一来祭拜亡人,而来也抱着寻找李客的目的,没想到却真的在此相遇。
李愁心一路听着司瑶一路上的艰辛与遭遇,却没将高必山之死就是自己与裴尘所为,也没有将自己改名李愁心的事告知司瑶,因为李愁心此时只想让这一刻延续得更久一些,毕竟已经很久没人再喊自己李客了,这个久违的名字现在从司瑶口中喊出,顿时感觉无比亲切。
两人走着就到了客栈门下,司瑶这时说道:“李客哥哥,我到了,我这几日便和玲儿住在此处。”
李愁心抬头一看,竟是这家客栈。
“司瑶妹妹,难道昨夜的箫声真的是你所吹奏,难怪我说那箫声如此熟悉,还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
听到李愁心如此一说,司瑶也有些意外。
“李客哥哥,难道昨夜的琴声是你?”
李愁心这才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两位姑娘,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没错,那琴声确实是从我那里传出,不过却非我弹奏。”
司瑶更是好奇,说道:“那究竟是何人所弹。”
李愁心挠挠头:“这个,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司瑶却说道:“李客哥哥,司瑶不等以后,司瑶马上就要知道,你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去喊了玲儿退了房,今夜就随你去了。”
司瑶没给李愁心反应的机会,眨眼便跑进了客栈。
李愁心站在门口,心绪混乱,根本不知道待会儿几人见面了该如何解释,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在李愁心思虑之际,司瑶和玲儿朝着自己走了来。
“真的是你,李客公子,你可是把我家小姐想坏了,天天都在念叨着你呢。”玲儿人还没到就先说了起来。
“死丫头,让你别胡说。”司瑶在一旁说道。
李愁心看着司瑶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中更是怜惜,不过也没再说,而是带着两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没走几步就到了。
李愁心推开门,琴音瑟语迎了上来,不过看到李愁心身后的两位姑娘,脸色却一变,琴音没有好声地说道:“哟,看来这一趟收获不小啊,还带了两位小美人回来。”
“可不是吗?看来有的人将之前的约定都忘得干干净净了,这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才出去就敢带人回来了。”瑟语也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而司瑶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到了,看着院中迎来的两个姑娘,都是各有姿态,秀色万千,心中已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还不等李愁心说话,司瑶便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李客有这么美艳的姑娘在身边,怎么会将自己放在心上,于是甩开李愁心的手,带着玲儿就要转身。
“愁心哥哥,这位究竟是谁啊?脾气还不小嘛,你倒是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琴音此话一出,司瑶顿住了脚步,朝着李愁心问道:“什么?愁心哥哥,难道你就是杀高必山的李愁心?”
李愁心看着既生气又好奇的司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李愁心,不过也是李客,之前只顾着听司瑶妹妹的经历这才没来得及与你说起。”
“李客哥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说呢?这么说来,你还是司瑶的恩人呢。”司瑶有些不解地说道。
“别说什么恩人不恩人,我就是你的李客哥哥。”
司瑶听此看了看李愁心,又看了看琴音瑟语二人。
李愁心明白司瑶的顾虑,说道:“司瑶妹妹,你就别生气了,先进去吧,待会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与你。”
而琴音一听李客哥哥几个字,也说道:“李客哥哥?难道你们之前便认识?若是这样,也倒不算坏了约定。”说完朝瑟语使了个眼色。
瑟语也是心领神会,朝着司瑶走去,琴音瑟语一边一个拉着司瑶便朝着院内走去,边走还边说着:“这位姐姐,待会可要好好跟我们说说你和李客哥哥的故事哟。”
李愁心看着这一幕,也是无语,却也很欣慰,喊着玲儿也走进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