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是亲表弟
“余海川，你这不是耍人玩吗？”张春花站在院子里对着余海川骂道。
今天中午，余海川拎了两条鱼到她家，让她给外甥女带个话，说他们不合适，然后又说他往后都不想相亲了。
张春花越想越气不过，就走过来骂人了。
余海川任由她怎么说都不吭声，就蹲在水井旁边专心杀鱼刮鳞。
都快要入秋了，他得多腌些咸鱼留着冬天吃。
张春花还在忿忿不平：“我家小妮模样不差，又上过中专，现在还是医院里的大夫，拿的是铁饭碗。多少人想跟她相亲，她都看不上，就只松口跟你相一回亲，她都没嫌弃你没房没工作，还拖着个姥姥和傻弟……”
她话还没说完，余海川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目光黑沉沉的，像是无声的警告。
张春花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无法说出声，浑身的冷汗直冒出来。
余海川低下头，打了水把鱼都洗干净，“你说得对，我条件差，配不上林大夫这么好的姑娘，咱们就不合适。”说完话，手里该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压根就不看张春花一眼。
张春花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江清南从鸡棚里“噔噔噔”地小跑出来，站在余海川旁边，气呼呼瞪着张春花，“不、不许你骂我哥！”他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你、你走！”
张春花气得直冒烟，个小傻子，还敢赶她走。
她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脑筋不清楚的小傻子，没想到余海川猛地站了起来，沉着脸，一双眼神又黑又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张春花心里已经犯怵了，踉踉跄跄地跑了，还边跑边骂道：“好你个余海川，你往后就等着当老光棍吧。”
晚上，陈姥姥跟余海川坐在堂屋里说话。
江清南蹲在院子里的压水井旁，他滴了些洗洁精到搪瓷盆里，慢吞吞地洗碗。
陈姥姥看了一眼江清南，就缓慢地把目光移到余海川身上，说：“大川啊，我听村里人说张春花中午过来找你了，你没看中她那个当大夫的外甥女？”
余海川淡声说：“我这条件攀不上人家。”
“人家林大夫确实不错。”陈姥姥以为是林大夫看不上余海川，就继续说：“那咱们村里那么多姑娘都挺看好你的，你有没有相中的？姥姥替你去说说？”
余海川摇摇头，“算了，我就这样守着你和江江一起过日子吧，不折腾了。”
陈姥姥不赞同地看向他，“这怎么成，你都三十好几了，再不讨媳妇以后想再讨就难了。
余海川稍稍皱了一下眉：“我往后也不打算讨。”
“我知道你是怕江江又闹脾气，也怕娶回来的媳妇嫌弃我们，对我们不好才这样打算。”陈姥姥叹了口气，看着他，“可我这个当长辈的不能拖累你，江江也不应该是你的责任。说起来，当初江江他爹被镇上姑娘看上的时候，江江也是这样闹脾气，我私心里怕他爹再娶后会对江江没那么上心，我就由着江江闹脾气了，可是大川啊，你不一样，你是个好的，别说江江不是你亲表弟，哪怕他是你亲弟弟，也不好这样拖累你，碍着你成家立业。”
余海川盯着陈姥姥，桌子下地拳头紧了紧，沉声问道：“姥姥，你说江江不是我亲表弟？”
陈姥姥点点头，“我也不是你亲姥姥，其实你姥爷是我出了五服的族兄。”她目光看向远处，似乎在遥想些年代久远的回忆：“当年山西闹饥荒，我和当家的带着女儿逃荒，路上遇到你姥爷带着你娘逃荒，于是咱们两家就顺道一起走，也算有个照应。没过多久，我当家的得病死了，我和你姥爷带着女儿来到骆村定居，干脆就对外说是一家人，也免得被村人欺负。”
原来是这样。
原来江清南不是他的亲表弟。
余海川听到这里，忽然感觉那根日日夜夜绑在他心弦上的锁链，猝不及防地断了。
……
余海川洗完澡进房间时，就看见江清南抱着双腿，坐在床最里头，眼角红红的，显然刚才已经哭过了。
他听见门被打开了，立马侧头，两只眼睛红红地看着余海川进来。
余海川坐到床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问他，“江江，你怎么哭了？”
江清南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咬了咬嘴唇，不太高兴地问：“你、你要讨老婆？”
余海川问：“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是说过，往后都不相亲了吗？你是不是忘了？”
江清南听到他的话，开始纠结起来，他抬眼看了余海川一会儿，一脸不开心地说：“姥姥……说你要讨老婆，她、她不许我闹。”
余海川低头专注地看着她：“那我们不听姥姥的话，好不好？”
江清南眼里有些欣喜：“真的？”而后他又不安起来：“姥姥、会生气。”
余海川问：“那我听姥姥的，去讨老婆好不好？”
江清南连忙摇头。
“那怎么办呢，你不想姥姥生气，又不想哥讨老婆，哥要怎么办才好？”
江清南听了，脸上就又开始纠结起来了，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清南纠结了好久，还没想出来要怎么办，余海川就揉了揉他的脑袋，“算了，睡觉吧，哥明天跟姥姥说我以后都不讨老婆了，开心吗？”
江清南用力地点点头，然后退回去躺在床里头，枕好枕头睡觉。
余海川也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今晚知道了江清南不是他亲表弟，心里的确是松了口气，觉得这份感情终于不是背德的。
可问题是，他真的就能跟江清南在一起吗？
江清南现在是十分依赖他，甚至有了独占欲，不肯让他娶媳妇，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而他自己却想要更多，他知道以江清南现在对他的信任，不管他做什么，江清南也许都不会觉得不对，但是这对江清南并不好，对陈姥姥也不好，最重要的是，他这么做非常不好。
算了，就这样吧，他什么都不懂。
余海川心想就以哥哥的身份照顾他一辈子吧，不该想的就别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