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噩梦
霍延正的马车一离开,苏令晚就后悔了。
她刚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霍延正,他脸色冷得吓人,吓得她心惊肉跳。
这会儿更是坐立难安后悔不迭。
她一贯胆小,平时连个人都不敢招惹,怎么就敢给霍延正甩脸子?
他可是霍延正!
听说大理寺牢狱就是人间地狱。
而他作为大理寺卿,时常出入其中,手染鲜血极其残忍无情。
更是被世人称之‘霍阎王’!
她也是见识过他的手段,怎么就忘了呢?
直到收拾好,洗漱完躺在床上,苏令晚依旧在后悔。
她不该推他的,更不该将他关在门外。
他一贯高高在上,身份矜贵,京城各大世家子弟巴结他还来不及,谁又敢在他面前给半分脸色看?
而她,一个被赶出苏家的靠卖面谋生的小人物,怎么就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给他甩脸子?
苏令晚越想越怕。
好不容易睡着,竟做起了噩梦。
梦里,霍延正手执血淋淋的长剑朝她挥来,吓得苏令晚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还不到寅时,外面漆黑一片。
苏令晚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身上全是汗。
终于捱到天明,她立马就起了床。
刚开店门,云啸来了,带了两兄弟来吃面。
见她脸色不太好,云啸就问:“苏姑娘,你生病了?”
苏令晚摇头:“没,就是没休息好。”
云啸倚在门框上,和她聊天:“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店真挺不容易。”
随后又道:“日后有难处就吱声,别一个人扛着。”
苏令晚冲他感激的点头:“多谢云大哥。”
云啸吃完面正要离开,苏令晚叫住了他:“霍大人在大理寺吗?”
“大人今日休沐。”
“哦这样啊。”
云啸见她好像有事:“你找大人有事?”
苏令晚摇头:“没事就问问。”
云啸还有差事要办,也没多问就走了。
国公府,霍延正今日休沐,一大早就被弟弟霍延麟给缠上了。
“五皇子昨日嘲笑我,笑我连弓箭都搭不起来。”霍延麟气得不行,“哥,你要教我,等明年春猎,我要让他好看。”
霍延正牵着他的小手往长公主住的扶云院。
两人到的时候,国公爷霍战年正在给长公主画眉,两人虽然已经成亲二十二年,但感情依旧很好。
站在门口的云嬷嬷见世子爷领着小公子来了,忙笑着迎上去:“国公爷和公主还在梳妆,早饭马上就好。”
霍延麟一听,松开霍延正的手往屋里跑。
“母亲,母亲,我来了。”
屋里的长公主一听小家伙来了,忙阻止国公爷要替她画花钿的手,起身迎了出来。
七岁的小公子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开始撒娇:“母亲昨晚明明答应要叫我起床的,怎的没去?”
长公主好笑:“我这还没收拾好你就来了。”
“大哥今日休沐,他答应要教我射箭。”
“你大哥好不容易休沐一日,你莫要总缠着他,让他好好休息才是。”
“不要!”
小家伙松开长公主,又转身抱住霍延正大腿,“哥哥已经答应我了。”
国公爷霍战年从内室走出来,见三人都堵在门口便道:“都进来!”
三人进了屋,霍延正领着弟弟霍延麟给父亲请安。
请了安,早饭也上了桌。
一家四口围桌而坐。
霍家人口简单,也没那么多规矩,一家四口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饭,气氛融洽而轻松。
吃完早饭,霍战年有事和霍延正说,父子俩便去了书房。
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
等他再出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一直在等他的霍延麟,见他过来,嘴巴噘得老高。
“每次都这样,明明答应要陪我,每次都让我等这么久?”
霍延正没说话,直接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肩膀上。
兴奋得霍延麟哇哇大叫:“啊啊啊哥哥威武!”
长公主送两人出来,仔细叮嘱着:“下午早点回来,你秦姨难得从江南回来一趟,温情和温齐都跟着来了,你们从小也一起玩过,这么多年未见,今晚聚聚。”
霍延正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就扛着霍延麟走了。
两儿子都走远了,长公主还站在门边。
云嬷嬷道:“外面天寒,公主进屋吧。”
长公主转身进了屋,她坐在绣着金线的软榻上,一旁是开得正好的水仙。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温情自小在我身边养了三年,那孩子性格温驯,又极懂事,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云嬷嬷一边替她揉捏着肩颈一边轻声道:“公主的眼光一直都是最好的,再说江南养人,养出来的女儿都是娇花一样的好看,才情更是不用说。”
“才情倒无所谓,相貌倒是要出挑一些,你别看正儿整天闷不吭声,他眼光是极高的,一般世家女入不了他的眼。”
云嬷嬷笑:“这一点倒是和国公爷挺像。”
长公主听了,也忍不住乐。
“不止眼光像,连性子都是极像的,你忘了国公爷年轻时那闷嘴葫芦样?我说十句话,他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可不嘛,奴婢还记得他惹着您了,您好几天没理他,急得国公爷跑去找皇上想办法,最后还是皇上出的主意,让他给您写的忏悔书。”
一提到‘忏悔书’,长公主更乐了。
“那书信是不是还在?”
“在呢,奴婢放在匣子里,里面都是您与国公爷来往的书信,好大一摞。”
长公主来了兴致:“拿出来看看。”
云嬷嬷正要去拿,管家来了。
手里拿着厨房今晚宴请菜单,要找长公主商量。
长公主一看,朝云嬷嬷摆摆手,然后研究菜单去了。
程墉来的时候,苏令晚正在准备晚上要用的配菜。
看着程墉打着哈欠走进来,她忍不住问:“你睡到现在才醒?”
程墉往椅子上一坐,因宿醉,整个人都有些颓废。
“我昨晚怎么回去的?”
“霍大人送你过去的。”
“我就知道是他!”程墉掩嘴打了个喷嚏,“鞋子没脱,被子掉地上,我被冻了一宿。”
说道最后隐隐咬牙,“他想活活冻死我!”
苏令晚却道:“你就知足吧,那可是霍家世子爷。”
她说完往厨房去。
程墉跟在她身后:“世子爷怎么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他又不比我多条胳膊多条腿。”
苏令晚懒得和他辩解。
“牛肉面还是牛肉汤?”
“汤吧,没什么胃口。”说完又道,“加个葱油饼,你炸的葱油饼好吃。”
苏令晚开始忙活起来。
程墉就在一旁看着,见她手脚麻利的炸油饼,忍不住问:“你以前也是苏家小姐,这些东西哪学的?”
“一直都会。”
苏令晚一边忙着一边轻声道,“祖父还在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一视同仁,我那个时候最喜欢去他院子里的小厨房,那里有个厨娘极会做饭,我就跟着她学了些,那个时候原本是想自己没事做点好吃的打牙祭,谁知道现在竟成了我生存的底气。”
“你祖母呢?”
祖母?
苏令晚苦笑:“我父亲非她亲生,她又怎会心疼我们?”
程墉半响没说话。
直到苏令晚将饭做好,端上桌。
程墉拿起筷子,这才开了口:“日后有我罩着你,没人再敢欺负你!”
“好啊,那就先谢谢程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