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霓虹光影（9）
其实一开始看到这个本子的名字, 以及确认‘高滔滔’是女主角的时候，程程是没有太上心的。因为这一看就像是现在会流行的大女主剧，以‘高滔滔’这个人物来说, 确实非常适合！
高滔滔是什么人物？她出身高门, 十六岁嫁给日后的宋英宗，生下了后来的宋神宗。宋神宗之后就是宋哲宗，宋哲宗即位之初年纪很小，高滔滔便垂帘听政。相对于某些垂帘听政出野心的太后，高滔滔堪称贤能，似乎对权力没有什么欲望。主政期间, 无为而治、调和各方，等到孙子长大, 还政也很利索。
因为她能干又贤能, 治下出现了北宋时期最后一个治世, 后人誉为‘女中尧舜’, 评价不可谓不高！
从这个角度来说，高滔滔绝对是人生胜利组！嫁了皇帝，生了皇帝，曾经主政天下。以古代大女主来说，她算是做到位了！然而, 更令人羡慕的是，她在婚姻（爱情）上居然也是赢家！
她嫁的宋英宗虽然不是历史上有名的只有皇后一个的那种皇帝，但也差不多了。
首先宋英宗的四子四女都是她生的，这个生育数量，足以证明两人恩爱，以及后宫其他人基本是个摆设——不好说宋英宗是不是从没宠幸过其他人，但看史料, 宋英宗应该是没有其他妃子的。
《铁围山丛谈》就有提到，宋英宗即位后，曹太后曾经与侄女兼儿媳，当时已经是皇后的高滔滔说‘官家即位已久，今圣躬又痊平，岂得左右无一侍御者耶？’高滔滔并没有像历史上有名的贤后一样，立刻操办此事，而是直言‘奏知娘娘，新妇始得嫁‘十三团练’耳，即不曾嫁他官家’。
高滔滔嫁给宋英宗赵曙时，他甚至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赵宗实。赵宗实并非是宋仁宗的亲儿子，而是侄子，是宋仁宗无子，这才过继来的。宋仁宗当时的情况也比较复杂，他不是生不出孩子来，而是儿子总是夭折，最后只有几个女儿活下来。
这种情况下，他肯定还是寄希望于自己能有亲子继承皇位的。所以一方面在宗室中颇为看好赵宗实，一方面又没有确认他的继承人身份。
说实在的，这挺搞人心态的。
高滔滔那样回答曹太后，潜台词就是自己和丈夫是一起走过来的，嫁他的时候他可不是什么皇帝！那么，我对他的态度就不会变，才不会给他纳妾呢——‘十三’是赵宗实在兄弟中的排行。
可以说是非常快活，非常恩爱了。
后来有三个妃嫔，但那据说是宋英宗病重的时候，为了给他冲喜，高滔滔做主娶的冲喜也没有成功，宋英宗后来就驾崩了。
看高滔滔的生平，真的，完美的古代大女主戏，都不需要编剧魔改，只要把她的真实生平写出来就可以了。
但在看过剧本之后，程程改变了想法《君门深九重》主要描述的是高滔滔四五岁进宫，再到十六岁嫁给赵曙，婚后生下第一个孩子，这期间发生的故事。非要说的话，这一阶段其实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浪漫’。
有说法高滔滔与赵曙是青梅竹马，这个只能说勉强。高滔滔四五岁时以曹皇后养女的身份入宫（她本身就是曹皇后的侄女），当时赵曙确实是宋仁宗的养子，以防宋仁宗无子的‘备胎’。但是赵曙八岁时，就被送出宫了——宋仁宗的后宫接连有孩子出生，最后没有一个亲子活下来继承皇位，也是没想到的。
高滔滔与赵曙同龄，所以这个时候高滔滔也才八岁而已。说青梅竹马也可以，但并没有从小一起长大。
不过这倒也符合如今炒股少女漫里面最容易‘获胜’的人设，即天降系青梅——什么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不用争了！既是天降，也是青梅竹马，这可以了叭！
故事的主视角在高滔滔身上，她在宫中的生活其实很微妙。
古代女孩子早熟，生活在宫中的女孩子更早熟，其实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进宫的原因了她是预备着要给姨父做妃子的！
她一开始更可能是宋仁宗的女人，而不是赵曙的。
宋代本来就有后妃、女官、年老宫女收养养女的例子，这些养女的作用说的也很清楚，就是‘进御’。女官、年老宫女如此，是为了得好处，后妃如此则是为了争宠，为自己，为家族。
曹皇后如此，就是典型的为了家族。
苏辙就明确记述过‘时宣仁皇后以慈圣外甥，亦为慈圣所养。稍长，将以进御’，这里得‘宣仁皇后’就是高滔滔，‘慈圣’就是曹皇后。苏辙是生活在当时的人，记录的这件事恐怕也不是帝后二人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应该没有说谎。
高滔滔生活在宫中，得以接受当时对女子来说最好的教育，见最大的世面。宫人也不把她当成是一般后妃养女看待——她是曹皇后的亲侄女，还出身高门！将来若是成为妃嫔，必定不会等闲。
所以她在宫中的生活物质上、精神上都没有什么不好的，唯一的问题是，她真的要嫁给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多岁、妃嫔众多的男人吗？不管历史上的高滔滔怎么想的，至少在《君门深九重》这个剧本里，她不要。
《君门深九重》这个剧，主要的故事发生在高滔滔十三四岁到十六岁之间（更小的事后的戏应该会用儿童演员）。这期间，高滔滔最大的危机是，姨母将要用她‘进御’，姨父也对笑纳一位年轻美人非常乐意。
历史上的宋仁宗是贤君，但不妨碍他的后宫人很多，他在美色上十分放纵。
一开始，高滔滔得以避开，其实是因为曹皇后不止她一个养女，还有一个范姓养女来着。相比起高滔滔这个正牌侄女，范姓养女没那么受看重，就是曹皇后用来笼络宋仁宗的，自然也就早早用上了。
范姓养女为宋仁宗宠幸，一开始并没有名分——高滔滔若是‘进御’，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必然需要‘礼聘’，作为正式嫔妃进宫，品级还不能太低！
高滔滔一直是曹皇后的最后底牌，自然没有那么早使用。
但对于十几岁的高滔滔来说，命运不由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成为姨父的女人了。
生活在荣耀繁华、富贵无极的宫廷，高滔滔始终谨小慎微，从不出头，那是她最青春，也最死寂的年华。一个少女，以自己的身体，以自己的全部，沉默地对抗皇权，甚至是命运。
再然后，才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宗室子弟赵宗实其实，赵宗实也不是什么幸运儿。这位历史上的宋英宗，其实也蛮惨的。
当初宋仁宗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赵宗实的爹就是皇位备胎。有了宋仁宗，这个备胎就废了。然后宋仁宗子嗣不丰，哪怕生下儿子也夭折了，他就步了亲爹的后尘，也做了皇位备胎。
皇家的正牌继承人就够难做的了，他这种‘备胎’自然更难做！一方面，有文武百官盯着，生怕这位可能的继承人长歪了，要求十分严格。另一方面，大家又随时随地准备抛弃他。
因为宋仁宗时不时就有自己的孩子出生，大家对这个官家养子也是很微妙的。想要示好，又怕这个示好成为将来的污点
宋仁宗对这个侄子的态度就更难以言说了，小的时候还算是喜爱，不然赵宗实那么多兄弟，不会单单选他做养子。但随着赵宗实长大，活蹦乱跳的，宋仁宗真的会高兴吗？想想自己夭折的儿子，想想自己的皇位传到了侄儿手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有的时候他会亲近侄子，有的时候又会非常冷淡。
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赵宗实，心理状态其实是挺不好的，这一点看他继位时的那场闹剧就知道了——宫女韩虫儿在宋仁宗驾崩之后，拿出了仁宗曾宠信她的信物，并言明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先不说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皇家血脉，就算是，现在孩子还要数个月才能生下，确定男女。国不可一日无君，曹皇后便拍板还是由赵宗实继位。
至于韩虫儿，在宫中好生养胎，供给最好的待遇事情到这里，还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的关键是，因为这个韩虫儿，赵宗实几度精神崩溃！合理的解释是韩虫儿一旦生下儿子，赵宗实的帝位就可能不稳。传说曹皇后以这个孩子作为要挟，其实就是暗示赵宗实，自己随时可以行废立之事，叫他‘好好听话’。
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先不说，只有一点，就能说明曹皇后（当时已经是太后了）其实是故意的——如果说一两个月还说不准有没有怀孕，那两三个月、三四个月了，宫中的御医还看不出一个女人有没有怀孕吗？
直到孩子将要瓜熟蒂落了，大家才知道，韩虫儿并没有怀孕。只是一直为养母打骂，想要好生活、好衣食，摆脱养母，这才谎称自己怀孕的。
就算一开始曹皇后担心对外说韩虫儿没有怀孕，会被人怀疑是为了保赵宗实而有私心。等到肚子该显怀了，也该对外说了，何必等到瓜熟蒂落时才说？对赵宗实就更不必隐瞒，要看着他几乎发疯了。
赵宗实即位时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为了韩虫儿这个事，他可能会不安，但要说发癔症，几乎发疯？足以说明他的精神其实是很脆弱的。大约就是少年时代在皇位与普通宗室子弟这个身份之间反复横跳，搞坏了他的心态。
高滔滔和赵宗实，高滔滔应该是性情更加坚毅的那个不过，在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其实只是两只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幼兽——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很华美，一个是皇室子弟，离皇位一步之遥，又咫尺天涯。一个出身于高门世家，是皇后侄女，预备着要献给皇帝，为生下带有家族血脉的皇室继承人努力。
但同时，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太庞大了，太危险了。似乎任何存在都能伤害到他们，捏碎他们的小小幸福，折断他们稚嫩如草茎的命运。
在《君门深九重》这个剧本里，故事徐徐展开，一定没有如今常见的本子里的热闹、宏大。反而像是一场秋雨，凄清、朦胧，带着秋意的伤感。
这个古装戏剧本，要刻画的是两个年轻人如何被命运收束在一起，然后相爱了。
他们一个身处奢华而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宫廷，一个身处在对自己并不友好，随时都有人盯着自己的前朝他们一起经历雨露风霜——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过很多话，没有许下过太多的东西，但这份小小的、纯洁的爱，支撑了两个人。
说实在的，一个古代本子，将‘爱情’这个主题描绘的比绝大多数现代剧要深刻、真挚、唯美的多这是程程这一两年见过的所有剧本里，无论电视剧，还是电影，最好的爱情剧本。
剧本这么好，接下来程程担心的就是剧组能不能够拍出剧本的感觉了。
当时她打听了已经确定的团队，导演以前没拍过古装剧，但拍爱情剧非常有一手——从这个选择，程程就看出来了，出品方是懂行的。
后来程程又和导演聊了聊，和出品方聊了聊，觉得他们都很认真，很愿意雕琢这样一部作品这一点从剧集的集数就可见一斑了，要知道《君门深九重》这部戏只有二十五集，这在如今的主流电视剧，特别是古装剧领域，是非常罕见的！
从这就可以看出，这个主创团队是非常懂得取舍的！为了出来的效果，一点儿也不愿意弄出一个冗长的、画蛇添足的作品！
一个纯粹的爱情剧，十几集，最多二十几集，就很足够了！可以讲的东西就讲完了。看看最会□□情剧的南朝鲜，她们类似的剧集的集数就知道了。
说着《君门深九重》的事，程程草草翻了几个本子。待会儿肯定要细看的，但所有剧本拿到手里之后，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就急切了一些。然后翻着翻着，她有些意外：“这次的电影剧本都不错呢。”
之前也有递到程程手里的电影剧本，但都不是什么好项目，绝大多数都过不了温佩佩那一关。程程再看，也没有看得上的，觉得还不如演剧本好的电视剧。但今天，居然一次又三个电影剧本递到手上了！
而且看着都不错的样子。
比之前她能拿到的项目要好。
首先是一个大ip改编的电影，题材是仙侠的。看到这个她就笑了：“追赶‘热点’也是很快了，《灵珠传奇》才爆，这就想到让我演这个了。”
温佩佩笑了笑：“都是狗鼻子，闻钱味儿是最厉害的不过真的挺推荐你演这个的，现在仙侠题材多热啊？而且估计要用不少特效，投资是很高的，三个字‘大制作’！参与这样的大制作，也有利于提高你的地位。”
“再者这个是大ip改编，原著可是不少人的青春呢！不管怎么说，拍它的话，热度是不缺了。”
程程不置可否，看向了另外两个剧本。一个剧本是文艺片女二，一个是商业片女主。前者有大牌导演，非常闪亮的卡司，看起来非常诱人然而，程程还是拿起了后面商业片的本子，先细看了起来。
虽然是文艺片，但作为女二号，这实在是个有些单薄的角色，算是永恒存在于男主角心里的白月光。会有这样的角色给她，一方面应该是她现在红了，可以帮助电影多搞点票房——这年头有流量的艺人，扛票房的能力大家其实是认的。
真要说的话，其实演员根本谈不到扛票房！好的电影，哪怕是一个事先大家根本不知道的演员来演，票房也不会少。而糟糕的电影，人家名气再大，过往拿过再多奖，又或者有多少流量，也是没用的！
不是说，那些有演技的电影咖比流量艺人更能扛票房，而是他们在挑剧本的时候挑选余地更大，眼光更好。再加上表演本身也是电影的一部分，这一部分他们完成的也比较好，那出好电影的机会就大一些。
而之所以说有流量的演员能扛票房，属于是实事求是！这年头，粉丝们是很狂热的，喜欢一个演员，真能为了他一刷二刷一部分电影！反映到账面上，就是扎扎实实的真金白银！
对于投资巨大的项目，一个带有不小流量的演员或许不算什么，他们最多自带个几千万的票房，这就是顶流了！一般的流量，自带票房的差距是很大的。
但是，对于一个成本本身就不高的项目，那就不同了。可能这个演员自带的票房，直接就让电影回本了。
这个文艺片项目找上程程，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她之前不止一次演过这种白月光角色，而且非常成功了。哪怕不谈程程的流量能够带来的票房，她本身的能力也足够出演这个角色。
角色单薄，又是程程演过不止一次的白月光，说实在的，程程不怎么想演，哪怕这个剧组着实是有些难得的当然，她之所以能不想演，还是因为现在她有了选择的余地，不演这个，可以演更好的。
出名，获得名气，不就是为了这个么？不然的话，程程完全可以做个更加低调，以至于神隐的演员啊！
最后这个商业片的本子，是个民国背景的推理题材本子。没法说什么深度，因为就是‘商业片’。
女主角是一个国外留学归来的新时代女性，因为喜欢拍电影，想要成为大明星，就去演戏了。然而，她演技显然不行，在这一行里根本出不了头呢——那个年代能出国留学的，还是女孩子，都是有钱人家孩子，她选择拍电影，就很叛逆了，大家族眼里，演戏的可都是交际花，其实就是高级妓女罢了。
一次上海滩发生了一起非常离奇的案件，因为热度很高，就有电影公司打算根据真实事件拍一部电影。女主角想要出演这部戏的女主角，最后她确实也得偿所愿（背景发挥了作用，放在当今就是资源咖）。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就去走访这个案件的相关人员，想要了解更多的细节。
就是这一走访，开始了她的破案之旅——其实她是在国外念的是医科哒！这可是最适合做侦探的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