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霓虹光影（2）
程程不止一次感谢自己的适应力好, 即使是新到的地方，也可以很自然地休息没有认床、失眠之类的麻烦真的是太好了。
来到剧组的第二天，也就是要举行开机仪式的日子, 她凌晨三点一刻左右起床。洗漱之后彻底清醒了，就跑到酒店楼下最近的一个江边散步大道——这是她昨天就踩好点的。
迎着夏日清凉的江风，开始慢跑锻炼。别以为这个时间没人, 大概是老年人缺觉, 或者习惯早睡早起的原因, 这个时间段江边散步道竟然有不少早起的老年人散步。而除了这些老年人, 也有昨晚通宵了的年轻人。大概是喝醉了酒，或者失恋了？来江边吹吹风。
这种暗淡的天色下，人脸是看不太清的。程程连口罩都没戴，就很大方地跑了起来。跑了一段后，她停了下来, 离开了散步道, 来到了一处有宽阔、平坦河原的地方。然后就开始了发声技巧训练，还很大声地练习一些台词。
这吸引了一些隐隐约约听到声音的老人家的注意, 不过大家没太在意现在奇怪的年轻人这么多, 大清早的来江边唱歌或者念诗什么, 好像也曾经有过, 不足为奇！大爷大妈们都露出了见多识广的表情。
台词只是整个训练中的一部分, 程程还会做其他练习项目，完成每天最基本的练习！
等到做完这些, 天光已经大亮，程程赶紧趁着阳光还不太强烈，戴上一顶带遮脸面罩的宽檐帽（怕江边的蚊子，穿的都是长袖、长裤, 身上倒是不用遮了），默默回到了酒店。
她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正赶上张大川从房间出来看到一个打扮的很奇怪的人站在程程的房间前面，他还吓了一大跳！以为是私生饭什么的出现在了酒店里。但很快，他发现这个人是程程了。
一时之间意外又尴尬，不知道是该打个招呼好，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去到酒店的餐厅吃饭的时候，张大川就忍不住和陆天地说了这个事：“刚刚下楼的时候遇到了程程回来，她真的是全副武装的样子，脸都被遮住了，穿着那种野外露营穿的衣服，差点儿没认出来”
“啊听说过呢，传说中的京影奇景，都说程程出晨功是凌晨时的事。在京影的话，每天都可以看到。”显然这则‘传说’随着程程的走红，已经是各大影视学院内部都知道的事了，成为大家的心灵鸡汤。
以此证明程程的走红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么努力，活该人家红——现实却是，最红的一批人往往不是最努力的。
“听酒店的人说，程程是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出去的啧啧，难怪她每天要那么早睡了。不睡早一点儿，还真起不来床。”这个时候，郭子健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又在同桌找了个位置坐下，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陆天地摸了摸下巴：“听说她这样是因为白天的时间太散碎了，要做的事情太多。想要维持每天的训练，只能早起虽然很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她也真是够让人佩服的了。每天都这样的话，累是一个方面，没什么娱乐是另一个方面。”
几个人说话、吃早饭的时候，剧组的人陆陆续续都下来吃早饭了，包括昨天还没见到人的乔杰。
看到乔杰打呵欠坐在隔壁桌边，也还算是认识的陆天地转过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乔杰显然没睡够，整个人都是精力不济的样子：“昨晚凌晨一点多到的酒店，之后又洗漱什么时候睡的我没注意。”
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打呵欠这种事是会传染的，看他打呵欠，陆天地也几乎要跟着打呵欠了。
“程程，这边！”乔杰忽然精神了一些，朝餐厅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那边也回应着点了点头。正是洗了澡、换了衣服，一身清爽，下楼来吃早餐的程程。
程程直接坐到了桌边，徐甜去给她拿她喜欢吃的、同时热量比较低的食物。
程程坐在了乔杰旁边的位置，打量了他几秒钟：“昨晚来的？”
乔杰‘嗯’了一声：“来挺晚的要是再晚一些，说不定就能和你出晨功碰上了。”
一边说着，乔杰其实也在打量程程。乔杰上次和程程见面，还是范伊和郑蓉婚礼那一次了，间隔不长不短，按理说人应该没什么变化但乔杰就是觉得程程给人的感觉有微妙的不同。
她好像反应生硬了一些，呈现出有点儿‘呆板’的感觉，但这并不是不好的，反而显得她有一种不真实感——与此同时，她又多了少女感，微微的鲜活。
很矛盾的特质在混合？
“真没想到，我们也可以一起演男女主角了，当初我们合作，演的是男女主角的少年时期两三年的时间，真的变化好大啊——你的变化比我更大，现在都是大明星了。”乔杰调侃了一句，半真半假的。
当初他和程程在《致命游戏》剧组时，都是新人，都没什么咖位可言。他的地位隐隐比程程还高一些虽然少年田月月比少年关卫民要重要的多，但他有堂哥乔迪做靠山，在工作人员眼里就完全不同了。
现在就不同了，人在《光明市》这个剧组，虽然他是男主角张晓伟，程程是女主角小蝶，而张晓伟才是真正的‘主角’。但真的要争番位的话，他是争不过程程的！如果程程真的在乎写在海报上的顺序，剧组肯定是优先满足她。
程程没有这种‘爱好’，这才让他得以稳坐‘一番’他是有点儿庆幸，又有点儿不服气。
程程‘嗯’了一声，那种‘呆板’和‘鲜活’矛盾结合的特质更明显了。这个时候乔杰的目光扫过两桌开外的一张桌子，围坐着的是导演等人。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光明市》的剧本，想到了剧本里的小蝶，明白了过来。
程程现在已经开始入戏了。
回想程程在《致命游戏》里的表现，虽然那才只是她初次触电，但体验派和方法派的痕迹已经很明显了。相比起显得很‘心大’的表现派，程程是那种镜头以外也会受角色影响的典型，只有离开剧组才会好一些，慢慢做回自己。
抿了抿嘴，乔杰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比较沉默地吃完了早餐。
‘张晓伟’并不是他第一个男主角，但相对之前演过男主角的项目，《光明市》这个项目确实是最好的——《光明市》有风险没错，可是有风险的前提是，它也有很大可能成功！这才谈得到担心风险。而不像他以前的项目，一看就知道会是每年产出的剧集里的大多数。
众所周知，如今每年出产的剧集，大多数都是烂剧，过的去的剧集都不多，爆款就更是屈指可数了。
因为《光明市》这个项目对他很难得，所以他是有用心准备这个角色的。但用心准备，也就是揣摩这个角色，提前多看几遍剧本，台词熟悉程度提高对于一个网剧男主角，还是难度不怎么高的那种，要让他格外认真，像是雕琢一件艺术品那样对待，做不到，也没必要啊！
毕竟这个角色的上限就在那里，用力太多反而浪费。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演好这个角色了！
他没想到的是，演技比他成熟的多的程程居然这么认真这一下就搞得他有心理压力了——表演这种东西，同框之后，谁差谁尴尬啊！就像一个努力的同事会把正常的人衬得懒惰一样，乔杰也很担心在程程的衬托下，自己的演技被群嘲啊！
之后整个早上，他都在考虑这个事。
吃完早饭之后，剧组都搭上了剧组的大巴车，往拍摄地去也不是很远，离酒店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程程他们这些主要演员们倒是都有保姆车，以前保姆车得是‘巨星’才能用，而且大多数都不算正宗保姆车，很多是改的。而如今，好像是个艺人都能用保姆车了回到保姆车，乔杰就躺下休息了。其实也睡不着，就是闭目养神而已。
二三十分钟后，车子都停了，剧组的人纷纷下车。演员们有的跟着下了车，有的坐在车里，要等人来通知才肯下车。
程程属于跟着下车的那种，不过下车之后没有人来通知，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怕待会儿找不到人，索性就站在了车旁。看着剧组工作人员井然有序的样子，忍不住说：“谢珏导演对剧组的掌控力很强啊。”
“听说谢珏导演以前是军队里的，可能指挥剧组，就和指挥军队差不多。”富英杰做过功课，回了程程一句。然后就手搭凉棚看着远方：“程程你怕晒，别站这里了，先去那边，我去打听一下要哪里做开机仪式。”
程程答应了一声，就和徐甜找了一个遮荫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富英杰才带他们去了地方。
“其实有点搞不懂谢导，一般开机仪式不都是在酒店做？到时候接受记者采访也方便嘛怎么他就在拍摄地这边弄？”徐甜看了一下这边的环境，其实是有点不满意的。要是在酒店举行开机仪式和记者发布会，是舒服简单很多的。
“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想法啊”程程倒是无所谓，这种事情就是导演的偏好而已，有的时候都没有理由的。非要用好坏利弊来说明，其实是说不通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导演确实是‘艺术家’。
开机仪式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拜拜’那一套。倒是之后的发布会是重头戏，主创们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应对记者采访之前其实都拿到了一份采访大纲，但这种类型的采访，经常会冒出想要搞大新闻的记者，问采访大纲上没有的问题。
这就很容易搞出‘事故’了。
程程应对采访是很有经验的，也善于应对采访。但她还是很会利用采访之前的采访大纲，每次都会认真做准备这优秀的自我管理，真的是曾经□□豆留下来的‘职业病’了。
这让程程接受采访时很少会让记者们得到‘大新闻’，但又言之有物，不至于让他们没有话写通稿一开始记者们还有些埋怨，觉得采访程程是一个没有成就感的事。时间久了，大家却佩服她。
能表现成程程这样，需要肚子里有东西，反应能力也不错在经历了一些采访不出东西，还要求写夸夸通稿的奇葩存在之后，经验越来越丰富的记者们也很珍惜程程这样的采访对象了。
“说真的，要追星还是得追程程这样的。”这个时候已经空闲下来的工作人员，私下也有讨论：“我表妹到了这个年纪，就很喜欢追星我怕她追星追傻了，浪费钱不说，真情实感投入进去，最后还得面临幻想破灭。”
“然后我就引导她追程程”
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对于明星的真实情况是非常清楚的。
“哈哈，这个我知道，追星追到程程身上真的很佛系，即使是核心粉丝，也很少花钱？”佛系追星、追星养老院之类的名号显然已经很响亮了。
“而且看她这个低调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暴雷了有的时候真的怕自己青春期追的偶像翻车。真的是那样，就是青春都喂了狗了。以后回忆青春，要怎么想啊？”
“不是很少花钱，是基本不花钱好多‘富贵橙’花钱都是个人行为，如果说是群里集资做什么，这种事都没有的。之前还有粉丝给程程探班，送了好多食物来剧组，这件事立刻就被程程工作室给叫停了。再送东西去剧组，剧组就不让进了。”
“还给送食物的粉丝都快递了小礼物，算是补偿。”
“一开始还觉得程程这种是装的，现在从粉丝那里搞钱多轻松啊，她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现在的话，时间这么久过去了，一直是这个样子，我就觉得她是认真的了。毕竟人生在世，论迹不论心，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行为上做到了就是做到了。”
“是的，一开始我也觉得是不是有点虚伪了，想要打造过于完美的人设，一旦出什么问题，反噬也是很严重的——更何况，完美人设现在也不怎么受欢迎了。然后，时间久了，就觉得她该不会都是来真的。”
“她这个人设说真的，如果不是她的颜真的能打，说不定就泯然众人了。”
“主要还是明星气质，不只是长得好看好看却没特色的，红不了，这种圈子里也一抓一大把。”
记者发布会开完了，送走了媒体这边，其实就是中午过了，大家只能吃一顿迟来的午饭。吃饭的时候谢珏就看向造型团队：“今天先不拍戏，你们的工作先做完能做完吗？”
造型师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的。”
《光明市》并没有提前放定妆照做宣传，这一方面是这个项目前期准备太紧张了，搭景、设计未来感的服装什么的，事情很繁杂，都没时间搞那些了。另一方面，造型师团队中间经历了更换等等一系列的事，定妆照什么的就耽误下来了。
不过，关于妆容、服装这些，造型团队都已经设计好了，并不是艺人到手边了再做设计，所以应该不会很花时间？
程程坐在更衣室的时候，觉得自己变成了洋娃娃之前造型师团队就拿到了她的身材数据，衣服都是按照那个尺码做的，现在一件一件试穿，结果却是有些不合适，衣服大了一点点。
程程最近没有减肥，身材数据一点儿没变，出现这种问题，只能是服化道出错了。不过这种问题在剧组中实属寻常，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人员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点点头：“还好，差的不多，很快就改出来了先改先要用的这两件。”
换了几身衣服之后，程程点了点头：“衣服都做得很好啊科幻风很容易做的奇怪又廉价，你们这个审美还挺统一。”
“因为我们是先做漂亮衣服，然后考虑增加一点点科幻风、一点点赛博朋克风情哒！”说到这里，负责服装的一个妹子起了谈兴：“对于影视剧来说，漂亮其实是最重要的！漂亮了，才谈得到风格的问题。之前做古装也是的，如果不漂亮，就算完全按照古人的真实样子打造服化道，大家也会不喜欢？”
换了一套套衣服，工作人员记录了戏服需要修改的地方，然后才是敲定妆容和发型。
“短发我是赞同的，更加利落，适合剧里那个氛围而且是短卷发的话，能利落的同时不失精致，符合‘小蝶’本身是人工造物的特质。我唯一的要求是，这个短卷发做的‘硬’一点，就像上世纪的明星造型一样，大量使用发蜡，鼓风机都不能吹乱，只能让头发整个震颤。”
程程是很愿意做造型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意见的，有的造型师喜欢这样，有的则觉得受到了冒犯。
负责《光明市》的造型师之一，现在在程程这边做事的这位，就算是接受良好的。听程程的意见，想了想，表示她说得对：“没错，这样确实更适合本身其实是人工智能的小蝶。”
就是有那种虚假的、人造的感觉，美则美矣，却没有细节上的生动——像大家玩游戏时捏的建模脸。
“妆容的话，我也希望能仿照建模脸来化”程程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拿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一些建模人物图像，可以看到脸部细节的那种：“这种妆的重点就在修容？首先要绝对对称，超出正常人的那种对称，嘴唇也很有讲究，下嘴唇是倒梯形，亮晶晶的。提亮区的话”
程程上辈子是有过ai妆的流行的，甚至南朝鲜还出过搞ai概念的女团。也因此，她对于ai妆怎么化，算是有一些知道不过，具体动手还是得看专业化妆师的。这些服务于剧组的化妆师，日常妆怎么样不好说，不会比普通的化妆师强到哪里去，但这种特殊的妆面，特效妆、氛围妆什么的，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了。
相比起他们的技术，程程在女团时期锻炼的那点儿小技巧，就是业余之于职业了，完全是两个层次。
化妆师一开始还听的比较随意，后来越听越觉得有东西！于是真的就推翻了之前的设计，揣摩了ai妆的重点，尝试着在程程脸上作画。
“说真的，程老师这张脸化这种妆还是比较轻松的本身就很对称了，眼睛很大、立体度足够的”手上涂涂抹抹，化妆师竟然觉得这个妆没有想象中的难。
而在化妆结束之后，程程换上了一件戏服——上身是银色金属链挂颈吊带，下身是一条皮裤。
程程站在大大的全身镜前，捋了一下刚刚做好的短卷发，一侧的头发捋到了耳后留了一段时间，已经算得上长的头发又被剪短了。这好像有点可惜？但对程程来说，最重要的是表演，说要剪头发的时候，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的。
程程开始调整自己的表情、形体，慢慢靠近她设计中的‘小蝶’其实这种ai妆因为大量使用修容，现实生活中看是会觉得有些奇怪的。即使程程本身的条件好，妆容可以‘淡’一点，另外化妆师和程程也不追求无限贴近ai，所以没那么夸张，这一点也无法完全避免。
不过估计到了镜头前，就完全看不出端倪了，这也就比普通的剧妆夸张一些而已。甚至一些古装妆面什么的，和这个也差不多呢。
然而‘古怪’却不会影响‘美丽’，当程程转过身来，在化妆间里走了几步，非常克制地弯了弯嘴角的时候，就连化妆师也有些惊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作品’。
非要说的话，真的很像游戏界面，捏人物成功之后，人物在屏幕上走几步的感觉。
完全是模式化的美丽步姿，人一眼就能看出‘虚假’——程程没有那么夸张，她还拿捏着真人和ai的界限。这不是因为她还是个人，而是因为小蝶本身就该是个能够骗过所有人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那点儿东西是残留的‘天性’，而她看起来应该更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