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牵丝木偶（30）
考试周内, 程程难得回一次工作室，为的是面试一个助理。
“之前小朱就想转做助理了，只不过因为你不喜欢出门的时候跟一大堆人, 所以我一直没点头另外, 我还找了几个有想要给你做助理的年轻人，都是以前有过主力经验的，你自己决定选谁。”温佩佩将一沓简历递给程程。
‘小朱’原本是工作室的文员，工作挺认真的，但他想转做助理毕竟是自己人嘛, 虽然不符合温佩佩给程程招助理的要求，温佩佩还是将他放进名单了——现在不是以前了, 程程已经很红了, 找助理这种事上要求高一些也不会缺人来求职。
“因为没有必要跟那么多人啊”程程随口回了一句，接过简历：“还是要找一个信得过的, 这些有助理经验的人为什么会跳槽呢？没有人有劣迹？”
“肯定是都查过了, 才筛出来的，他们跳槽要么是因为不满意前面的待遇, 想要寻求更好的机会。要么就是因为本来已经转行了，发展不好，又回来的。说来说去，都是非常正常的原因, 职业操守是不用担心的。”
“嗯，好的, 先让这个富英杰进来面试小朱就放到最后面。”程程翻了一遍简历，就把东西递回给了温佩佩。
对助理的面试就这样开始了，程程一个一个看过，不得不承认, 每一个都有很好的沟通能力、极大的耐心，开车、化妆等等技能也是有点亮的——大众印象里，觉得艺人助理就是跑腿的、小丫鬟什么的，会伺候人就行，门槛极低。
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艺人助理的门槛不高，工资也不高，似乎是吸引不来素质较高的人的。但如果是大明星助理，那是可以接触到很多人脉的，资源也很好。所以往往做几年，这个曾经工资低的活不下去的青年，往往就能成为普通人中的高薪人士。
所以，给大明星做助理的，除非是从一开始一起吃过苦的，不然要求也是不低的。具体要求的话，要看明星本人的想法，有的明星喜欢高学历的，有的明星喜欢学艺术的，有的明星喜欢具备某种技能的
事实上，就算大明星没有这样那样的要求，最基本的，助理也得非常能照顾人，有沟通力。有人觉得这还是伺候人的小丫鬟，然而事实却是这种‘生活助理’，做得好的，也是稀缺人才！不只是明星需要，很多有钱人也需要。在有钱人那里做这个，工资可是很高的。
当代社会的人，大多数根本做不来伺候人的小丫鬟。
“我觉得都还好，最突出的还是富英杰和章沅清他们会的东西很多，这种多面手很合适我的团队。”程程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艺人，在一些郑重的场合，是需要一大堆专业人士来帮忙成就的。但这一大帮专业人士，几乎不会有艺人常年养着——最顶级的人才，养着是很贵的！就算是大明星也不见得能扛起来，也没必要。
而在这些大场合之外，也不是说艺人就可以放飞自我了，还是得有人帮他打理这些那些。虽然专业要求不那么高，但也是有要求的。
特别是程程的助理团队人少，就更要求一个人能具备多种技能了。
“那就富英杰。”温佩佩决定的很快，定下了富英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富英杰性别男，章沅清性别女。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而是有了徐甜，需要女生的场景就有了解决方案。现在就是需要一个男生，这样一些女生不适合做的事，就有人了。
富英杰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生，他十年前就开始做助理了，积攒了一些钱和人脉，回头就去创业了现在应该算是创业失败了。不然一个人在这一行做了十年，除非是真的废物，不然也不会要从头应聘最初级的助理职位了。
决定是富英杰之后，温佩佩摇了摇头：“这个富英杰，我以前好像也见过，现在油滑了很多。做这一行，有经验，有点油滑也不是问题，有的时候说不定更好但我还是觉得之前的小文更好。”
“年轻人有朝气，特别懂得为你着想，真的很值得信任那么个富家公子哥儿出来的，还能吃苦”
前几天文棋辞职了，温佩佩是真的非常可惜。她不太清楚文棋是为什么辞职，只隐约知道他是要去读书了读书总归是好事，这样一想，温佩佩也只能祝福这个年轻人了。
对于这件事，程程倒是知道得多一些因为在辞职的当天，文棋给她发了一条长长、长长的消息，坦白了自己。
他不是什么家里破产的落难少爷，人家是真正的二代来的，家里好着呢！之所以来给程程做助理，是因为喜欢她，来追星来了。这一年，他是gap year了，现在一年之期结束，他也要去英国读书了。
他告诉程程，他也不想骗她的，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程对此有些微妙，她和文棋一起工作一直很顺心，文棋真的是一个挺细心、挺努力的人，而且是非常真情实感地为她好、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大多数粉丝就是这样。而他和狂热粉丝不同，他又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从来没有让程程不适过。
程程明显感觉到，他真的是一个很会为别人着想，一个很有教养的少年。大概家里教的好，他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个优点。
不过，程程真的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国内顶级富二代，生下来就能躺赢的少年，在自己身边做了近一年的助理，自己一点儿没看出来。相信了他平平无奇、普通有钱家庭，然后破产了这么个来历。
左思右想，果然还是文棋他实在是太亲切了，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浮夸的架子平常还很好养活。
这些太有迷惑性了！！！
“我没意见。”程程算是赞成了温佩佩的决定，定下了由富英杰做自己助理，补文棋之后的空缺。
匆匆忙忙决定助理人选之后，程程就回到了学校现在还是考试周呢！
虽然她对考试都很有信心，以至于大多数同学备战考试的时候，她更多是在折腾《光明市》这个剧本。但她还是对考试有最基本的尊重，会在考前看一下老师划的重点。
考试周对于程程来说并不太难，反正考完了之后程程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
整个407，和她有同感的就是莫英子，至于张宇希和余萌，她们是学渣担当来着——张宇希学渣，是因为喜欢摸鱼，上课的时候不认真，下课的时候不努力。余萌学渣，则是因为她呆在学校里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就算呆在学校里，也总是很难专心。
“许愿全都及格，六十分万岁！下学期千万不要补考！”张宇希跪在自己的床上，双手合十，非常虔诚这算不上什么新鲜场面，似乎每个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她都要整这样一出。
她许愿的时候，程程收拾了简单的小包，将床上用品收进柜子里，然后就准备走了，走的时候忍不住‘扑哧’一下。
张宇希耳朵是灵的，飞快地看向程程，拿床上软乎乎的抱枕扔程程：“走啊！你们这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学霸！”
程程飞快地跑掉了，只留下一串‘哈哈哈哈’的笑声，笑得好大声啊，她都快跑到楼道那边了，张宇希还是听到了。
离开学校的程程没有坐上回玉城的飞机，她后天就要进组了，现在飞玉城是折腾吗？程程甚至连自己校外的住处都没有去，直接去了工作室。
而她一来，就被温佩佩叫住了：“你来的正好，正好最近筛选了一些剧本，你来看看啊！都是明年上半年的项目。”
温佩佩给程程过滤剧本，一般来说，除非是特别优秀的本子，不然的话都只会选一年内的项目，档期不会给排到一年以后——这主要是因为程程处在上升期，随着时间往后推，机会应该越来越好，选择面越来越广。现在将档期签的太多，岂不是亏了？
当然，这是因为温佩佩对程程有信心才这样的，不然就是要趁现在当红，赶紧多签一些项目！不然将来没有这么好的势头，岂不是浪费了现在的流量。
这种心态，和明星与甲方签代言合同的感觉很像。如果大家都看好这个明星的发展，明星这边的团队就会尽可能短签，甲方就想尽可能长签，反之亦然。
挑剧本是一件必须认真的事！程程端正了心态，坐在了自己的大办公桌后面，然后就看到了温佩佩抱来了一堆剧本，总有十几本。
“其实还是电子版最方便，但圈子里还是有不少‘老年人’，更喜欢纸张的你要电子版，还是纸张版？”温佩佩问程程。
程程拿起最上面一本：“当然是纸张版，用电子屏幕看的话，就容易像看小说一样迅速翻过看剧本得认真一点。”
说着，程程就认真看了起来。温佩佩看了她一会儿，就静悄悄地出去了。
都是经过温佩佩筛选过的剧本，太差的都被淘汰了，所以程程都看的挺认真的说真的，看完这一批剧本，她觉得欧阳珣推荐来的那个本子可以排到前三，称得上‘好’。然而，她还是最先淘汰了这个本子。
如果这个本子能好到让她忘乎所以，或者她是走投无路了没戏拍，她可能会改变主意。但现在她不是那个处境，那就算了——她对于糖衣炮弹打来，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没兴趣。
糖衣炮弹最强大的是，你以为你可吃掉糖衣，不管炮弹，事实却是人是可以被腐蚀的。
程程不想测试是自己的抗腐蚀能力强，还是圈子里玩的花。将一切想要避免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掐断，这才是最好的。
程程看完本子之后，温佩佩走过来问她：“怎么样，有看得上的吗？”
“也有比较好的本子，但就是差了一点儿，我也说不明白就是不动心，嗯，再等等。”程程摸了摸下巴，做出了决定。
这个结果有点儿意料之中的意思，温佩佩耸了耸肩：“可以，这种事你说了算我还是挺相信你挑剧本的眼光的。”
程程的戏，仅指做主角的，才播出了《夏了夏天》和《诛元》两部，从这个角度来说，程程挑剧本的能力是百发百中，十分精准了。
然而程程忍不住提醒她：“《诛元》我没有挑剧本的，当初去试镜的时候，我不知道剧本什么情况这部戏还是你为我谋划的，你忘记了吗？”
“是这样吗？”温佩佩撇撇嘴，大概是有点儿尴尬，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次要去山城拍戏，山城离你老家很近？到时候会回家吗？”
“进组之后还是尽量不出组了，远近有什么关系呢？从山城来京城可以是一天，从山城去玉城也可以是一天不过，到时候让阿公婆婆来山城玩一玩，聚一聚，这个可以有。”程程显然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其实有点儿想不通，为什么要去山城拍这个戏《光明市》多数都要在搭的景里面拍戏对？在哪儿搭景不是搭，非跑到山城去？”温佩佩随口抱怨。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程程的工作集中在京城。
像之前拍《周虹》，虽然不是在京城拍的，但也在京城附近，很多事就方便了很多。
《光明市》这个戏，除了开始展示未来城市、赛博朋克那个味儿，之后的戏就是主办方搞得那些竞赛游戏了，大家要玩的是大逃杀，是智斗！所以，实际上对特效的依赖没那么大，更多需要靠布景营造‘未来感’‘科幻感’。
这种棚，现成的没有，需要拍摄方自己搭，确实在哪儿都一样。
之所以设在山城，其实是因为山城影视基地想要做一个内容，觉得科幻棚虽然不太常用，但也是一个用的到的——凭着山城郊外的地皮足够便宜，当初做影视基地又圈了足够的土地，山城影视基地以地皮换取了临时景变永久景的条件，当然由此增长的造价山城影视基地承担。
不用说，剧组使用过这些景之后，所有权就归山城影视基地了。
为此山城影视基地还拉了一笔山城政府的投资呢
“那边影视基地给的条件比较优厚，而且，我听说导演很喜欢山城的气质，用了山城做‘光明城’的原型。打算到时候拍前面一点儿，用现实中的山城，然后结合后期cg而不是单纯的绿幕、做动画——这个我也不太懂，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程程是演员，业内的东西都会关注，但这些技术上的实现她是第一次搞这种科幻题材，要用大量后期的那种，就有点露怯了。
温佩佩也不太了解，程程这样说她就更不懂了国内做科幻的一直很少，她之前也没有接触过这种。
“算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然而却是，到了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知道的。
过了两天，程程、温佩佩几个人飞山城，加入剧组。来剧组的时候真的很意外，因为剧组所在的酒店，除了接她的人，其他人就是小猫三两只。
“不是明天才开机吗？”程程和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是明天才开机，但之前好久导演就带着人到处拍了，就拍一些空镜什么的也是找画面灵感。”工作人员正答话呢，看到走廊拐角处出现了两个年轻人，连忙说：“是陆老师、张老师呢，程老师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光明市》这部戏，在现实感和时髦感之间选择了后者。
智斗、大逃杀这类题材，要么走现实路线，会设定主角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角色。他们被卷进大逃杀游戏里，要么就是犯罪受到‘惩罚’，要么就是想要最后的‘奖品’，是为了钱——为什么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这种人一般都是大众眼中的社会渣滓。
最常见的就是设定为嗜赌如命，将一切都输出去了，只能将自己的命放上去，赌最后一把。
一般是不会把主人公设定为家里有人等着治病什么的，原因那么伟光正，后面的剧情发展、人物的行为都会受限完全无法体现出不择手段的残酷和惊险！这类题材的魅力，一个把握不好，就消失大半了。
当然，也有主角设定不那么糟糕的，他们是因为轻信别人，上当进入这场游戏的。一般这种人头脑都不够，他们不会是玩游戏时的智商担当，这个时候就得有一个挂逼一样的人物，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保他。
但说实在的，这种主角也注定是不会讨喜，除非能把人物的成长刻画的极为动人，然而那太难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主角，还不如那种‘社会渣滓’呢！因为‘社会渣滓’往往还有反转的时候。
他们的人物塑造是典型的欲扬先抑，随着故事展开，大家就会发现，他们虽然看上去无可救药，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本性不坏，甚至善良的人
至于说‘时髦’路线，那角色们身上的真实感就会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很帅气，很装逼的元素。主角们往往也是很年轻的人，和现实路线里，常见狼狈的中年不同。
两种路线没有高低之分，关键要是要拍好，都有难处。
主创团队选择‘时髦路线’在程程看来，并不奇怪赛博朋克的背景下，当然生活可以很无奈、很残酷，但注定和扎根现实的那种残酷、质感、无力，无法相提并论！哪怕赛博朋克只是披了一层皮，本质还是现实生活，也是这样——隔靴搔痒，和真的挠痒，感觉当然是不同的。
既然靠‘现实路线’不行了，那索性走‘时髦路线’，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是因为走的是‘时髦路线’，重要角色常见的都是年轻演员，就算是中年演员，选的也是让人看着就觉得时髦的那种。
此时和程程打了照面的‘陆老师’是陆天地。‘张老师’是张大川，两人都是华戏大三的学生，非常年轻——华戏和京影是有竞争，但两校学生互相认识的很多，时不时还有联谊呢！
程程和两人不算熟，但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