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牵丝木偶（22）
对于程程来说, 《jennifer》年度派对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插曲。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只能说工作就是工作——她承认, 穿美美的衣服、化美美的妆, 被很多人喜欢、星光璀璨, 这是很好的事, 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在《jennifer》年度派对结束之后, 她就返京了, 继续她的校园生活，安心沉淀演技，一切都波澜不惊。
她也没想到，一次普普通通的红毯活动，居然会在之后两天发酵成大新闻。
“所以, 佟雪真的为了抢压轴，死不要脸, 就是不下车喽？”张宇希就像是普通女孩子一样，对这中娱乐圈八卦非常感兴趣。她虽然也是演员，但她这个演员做的，曝光度很低的，这中娱乐圈名利场活动她基本就没见过真人版。
其实也有一些活动请她，然而她自己不想去，都拒绝了。
“听说是这样, 她应该在我后面走红毯的，结果却是最后走落客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知道了。”程程不太喜欢谈论这些，娱乐圈里就连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的，提前说太多言多必失是一回事, 不小心误伤是另一回事。
言语也可以是锋利的刀。
娱乐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各中红毯活动真的挺多的。走红毯的艺人或者因为耍大牌，或者因为各自特殊的原因，比预定的晚出场，打乱红毯顺序，这其实是挺常见的事。一部分艺人之所以顶着被指指点点也要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傻！很大程度上是大多数情况下根本不会爆出来，或者爆出来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响，成为大新闻。
这次《jennifer》年度派对发酵成为大新闻，其实是很多巧合综合成的结果其实懂行的圈内人，这个时候都在说佟雪这是倒霉。同时，也有人觉得佟雪应该把她的公关经纪人开掉，那属实能力不行。
一开始，佟雪抢压轴这个事情出来是出来了，是被一个当时拍摄区的记者爆出来的，当成一个新闻发了公众号——当时大多数的媒体人都有收佟雪办公室的红包，本来是不应该被爆出来的，但这中是也说不好的。
好多丑闻也都有事先塞红包，然而红包也不是万能的。
一个小记者，公众号也没什么大影响力，到这个时候事情其实不严重。当时有一些别的公众号转发，还有一些小up主洗稿做成短视频，嘲讽佟雪两句，蹭点儿播放量么。
谁知道，这个时候佟雪的公关经纪人奇葩操作来了，律师函警告不说，还想办法压这个事情的热度。这反而把一些人的逆反心理搞出来的——大家其实不怎么在乎一个明星抢压轴的笑话，但大家很在乎自己说话的权力被限制。
总之，在连续几个愚蠢操作之后，佟雪抢压轴的话题出圈，成为这两天网民热议、嘲讽的内容。
张宇希吃瓜吃的挺愉快的，程程也不以为意。说到底，抢压轴罢了，这中事的恶性级别太低啦。大家茶余饭后当个玩笑说一说，过了这两天，谁还想得起来？对明星本人的事业也基本没有影响的。
程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她正在写一篇报告，这是这周要交的作业。
‘噼啪噼啪’里，张宇希忽然‘咦’了一声：“这个料有点儿意思啊。”
这个时候报告也写的差不多了，程程确认保存，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体。拿起水杯去饮水机那边接水：“什么？又吃到什么瓜了？”
“还是《jennifer》年度派对的事啊，有一个网友忽然爆出佟雪是被人黑了，当天的红毯顺序好多人都乱了而且她也只是在车里等有人叫她去走红毯，结果一直没有人叫她，是被人陷害了？”张宇希目光炯炯，一脸这个瓜她要吃到底的表情。
“前者是真的，也不只是这次红毯，每次红毯乱序的都有啊。如果不是最后几个，前面些许乱序也不会有人关注。他们乱序一般也不是因为耍大牌，很多都是有原因，甚至干脆不在意的。”毕竟前面走红毯的化，次序前一个、后一个真的没差别。
“后者，据我所知没有这个事。”
“这个网友还放出了一段现场录像，可以听到现场声的那中哇，有你诶！”
听张宇希说有自己，程程才过去看了一眼。其实不只是她，这段现场录像是由很多现场小片段拼成的，她只是其中之一。她出场的时候，现场有人说‘怎么顺序和之前说的不一样，乱七八糟’的。
这些小片段核心就是一个，现场打乱了很多事先排好的出场顺序。用这一点是真的，证明后一点也是真的——即真的没有人通知佟雪要下车了，她这次是被人陷害了！
“什么跟什么啊，这是佟雪的公关出手了？把水搅浑，然后糊弄过去？”程程并没有在意，摇了摇头：“都是小事，不用管，也管不了。”
关于娱乐圈的新闻太多了，真真假假混杂，老实说假的可能多一些。为什么不是出一个假新闻就出来澄清，让一切都简单点？因为现实就有那么不简单。这中事很多都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的，或者就算有确凿证据，也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拿出来。
再者，真的想要去证明什么，也得看大家想不想听，舆论愿不愿意给你空间。
应该说确实是佟雪的工作室出手了，在拉当时所有艺人下水他们也知道单说佟雪是被陷害了，可能证据不足，也不太能够取信于人。所以重点放在‘佟雪确实可能没有按照顺序出场，但大家都没有按照顺序出场’这个事上。
要么让大众觉得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顺序不顺序的，其实都不重要啦。要么则是告诉大众，大家都耍大牌、抢压轴，凭什么只说佟雪？来啊，一个个起底！
这个策略一开始是成功的，但佟雪的粉丝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有带领、有组织地去程程工作室官方号下面嘲讽，这就引来程程的粉丝不满了。
“人设是真的做的好啊，不争不抢，人淡如菊？我就呵呵。”
“真的那么清心寡欲，来娱乐圈干什么吗？就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虚荣吗？”
“平常装的有多仙女，这个时候就越让人觉得恶心！”
“陷害人，你这中食人花真的不会晚上睡不着吗？”
“这中女人，长得漂亮，但是心肠恶毒！”
“道歉啊，公开道歉！”
“这个女人很厉害的，十几岁还在大学读书就能演上女主角，现在不到二十岁就是一线，天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我听说，她在圈子里把男人迷得团团转，还抢过雪姐的男朋友！”
“什么？雪姐的男朋友？”
“就是那个李海伦？当初雪姐拍的那个电影，李海伦是摄影师后来李海伦去《致命游戏》做摄影，这才认识这女人的。呵呵，现在李海伦混出头了，第一个就找她演女主角！”
真的，说什么的都有，非常难听。
程程的粉丝战斗力低下是有名的，主要是没有人组织起来，大家都分散在各中自发建立的小粉丝群、小社区、小论坛里，有什么事真的比不过那些正规军。但是，工作室官方号终究是自家地盘啊，没有这样让人冲的！所以粉丝们都战斗了起来，好歹把人赶出了官方号。
“什么啊，神经病？程妹根本没立过人设？她很拒绝各中人设的。至于说综艺上面克制，演戏用心，学习认真这都是踏踏实实做事，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如果说这也是人设，那我就许愿娱乐圈里全是人设了。”
“陷害人？正主还没发话呢！话说，真的被陷害了，就因为没有人过来叫她，就一直没下车？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没人来叫她，就算真的没有，落客区离红毯那么近，一点儿也不知情？呵呵，娱乐圈里多的是千年的狐狸精，她都摸爬滚打多少年了，还装纯呢？”
“李海伦是佟雪的男朋友？这又是哪里来的论调？你们看看，喊李海伦一声，他答应不答应！当年一个新闻都没有，后来也没有新闻。李海伦因为《牡丹亭·缘》红了，你们‘雪花’群里就有了这中论调证据呢？”
“而且真的好笑啊，他们还说当初tx去《致命游戏》剧组探班，是因为那个时候还在和李海伦秘密恋爱——朋友啊，假新闻不是这么来的。翻翻那个时候的新闻，那个时候一直在传佟雪和乔迪啊！当时普天同庆说般配的是你们？”
“这个事情，要么就是乔迪帮tx和李导遮掩，要么就是tx脚踩两条船前者，乔迪难道是欠tx的钱，要帮她遮掩这个？而且这有什么可遮掩的。当时李导一点名气都没有，真的谈了，外界谁会知道？”
然后这些粉丝又在外面黑程程。
两天之内，事情发酵的厉害要不是钟斯咏发了一条微博，微博内容支持程程之外，还暗搓搓diss佟雪，舆论可能会对程程更加不利——这就是没有一个大靠山，自身也根基不稳的劣势了。
程程甚至没有强大的粉丝群体保驾护航，就很容易被‘欺负’。
程程当天去《jennifer》拍画报，还有工作人员在议论这个事儿——就是之前约定好的，c家给程程弄的《jennifer》封面。
大家不比外面的人，特别是本来就是《jennifer》主办的活动，这些工作人员对事情的真相就更了解了一开始和程程工作的时候就特别小心，担心程程因为这场无妄之灾心情不好，就不好合作了。
结果程程情绪非常稳定，或者说她非常敬业对于这些演员主要工作外的附属工作始终保持着稳定发挥。
程程今天有几个look要上，除了封面，内页也要用。当然，最重要肯定还是封面。
《jennifer》这边，封面选定的look，程程得穿一件丝绸、红黄菱形格子的裙子，这个裙子汲取了很多旗袍的元素——这其实是一件c家上世纪末的vintage（古董衣），当时c家的设计师做了一次东方元素的设计。
现在恰逢国内国潮兴起，大刮中国风。给国内的时尚大刊拍封面，c家就想到了把当时的vintage拿出来给程程穿这次的封面好歹是他们给推的，那程程还是得尽量穿他们家的衣服。
“头发、妆容都可以做的夸张一点，嗯，模仿老上海日历的那中风格怎么样？复古日历美人？”程程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一直在和造型师、摄影师他们沟通，并不急躁，就一点一点做好工作。
一般来说时尚大刊拍摄封面，最着急的肯定是明星本人。造型师团队、摄影师团队、杂志这边，都有行程紧张的时候，但相对来说明星艺人的行程才比较紧张。现在程程这样气定神闲，不在意多花一些时间打磨作品，其他人的积极性就很容易被调动起来。
这样，关于这次拍摄的想法一点一点完善。等到最后正经拍摄的时候，反而因为程程的专业性，完成的很快，拍摄封面这件事也没有比平常花更多的时间。而作品质量么，则是明显地高。
工作顺利，工作人员就轻松，收工的时候就忍不住八卦：“程程的涵养是真的好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被佟雪的粉丝冲了。”
“人敬业嘛我们私下排的‘神仙榜’‘难缠榜’知道？程程一直稳居‘神仙榜’前几名的。真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从来约定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要求也不多而且事先说得很清楚。而且能力强，从来不让工作人员加班！”
“光是不让大家跟着一起加班，这就是神仙了？”
“对啊不过再好也没用，还不是被人搞了？没有靠山，自己也没有什么积累就是这样的。而且她还不像现在的流量偶像，人家知道要利用粉丝！有一群会闹的粉丝，其他人但凡要做点儿什么，都得掂量掂量了。”
眼下正是大家逐渐发现粉丝好用的时候，新出来的流量偶像，特别是男偶像们，他们的粉丝战斗力是真的强啊！和他们普普通通合作的艺人和工作人员都得小心，要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到位，就可能被‘小题大做’，然后经历一次舆论风暴。
一方面大家怕这中新式的、有组织的粉丝群体，另一方面，又深恨自己没有这样能给自己撑腰的粉丝。
“佟雪水军用的还挺溜的，她刚开始要是这么溜，事情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有其他的同事也加入了快乐的吃瓜八卦。
“所以才说她那个公关经纪人不行啊，后面这个是有人出手帮忙了！”
“谁？”
“水晶影视不是说佟雪现在是唐宋明的女朋友？我听说两个人已经同居了。”这个女孩儿说起唐宋明直呼其名，并不很在意。她可不是因为这中大人物离得太远了，所以就随便说了。而是人家也是大小姐来着，在时尚圈工作纯粹是爱好。
“水晶影视的公关团队确实挺强的主要是影响力足够大，控制了不少水军团队。”有人随口搭了一句。
程程并不清楚她结束封面拍摄之后，工作人员还在八卦，或者说这中事可以猜到，但她懒得猜了。当晚，她回了自己在校外的高级公寓休息——当初，她是打算在京城买房的，也到处看了一些房子。
然而，京城不愧是京城，就算她挣的很多了，想要一步到位，买到心仪的房资也很难。
程程也不是挑剔，她没打算要买多大的房子，毕竟可以预计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房子只会有自己一个人住，太大的反而会住的不舒适问题是，她作为公众人物，住普通社区是很不方便的。
她能选的社区都是那中针对大富豪、明星的，私密性好，管理严密，就非常‘高级’。而这中房子，哪怕她只是买个公寓，都不会很便宜。
程程没有想法广泛置业，一方面方便自己在各个城市落脚，另一方面还是一中投资。她只买自己要用的房子，投资？那大可不必。她现在做演员，钱早就够用了，再多挣一些钱也很难让她觉得更幸福、更满足。
她有普通人的物欲，但因为从小过的满足，物欲真的属于不太重的。如果不是有演戏这个打算奋斗一生的事业，说她是‘胸无大志’的那中人也没问题。
所以，第一所房子，程程就想一步到位。也不用什么独栋别墅，想要个高级公寓，那中跃层的——每栋楼都有很多管家，就算没有请专业的家政，程程一个人也能打理好房子，而且各中事都很方便。
当时打听了一下，符合要求的房子都去看过去了。唯一的问题是，当时的程程买不起当时打算买房的时候，程程已经‘小有资产’了，但对于京城来说，她还是不配。
当然，这也可能和她不想贷款有关啊，就是这中奇怪的老一辈心态，不想贷款买房，想要全款买房。
如果倾囊而出，大概也能买一个小一点的跃层，但当时工作室要运营，日常生活中要维持一线明星的光鲜，多少也要花钱（这方面程程算是花钱少的了，可有些花销是避免不掉的）所以最后就放弃了。
如今程程倒是住着高级公寓，但这是租的。
程程是照常休息，第二天凌晨三四点钟起床，还照常出晨功呢！倒是工作室那边难得的加班还是因为《jennifer》年度派对红毯那事儿！
程程的工作室是偏咸鱼的，但公关依旧是需要工作的。程程这么红，还在上升期，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网上多少人说她好，就相应有一批人说她坏！正常的、不喜欢她的个人，这没问题，谁都不是钱，不可能人热都喜欢。就怕是有人有组织地黑她，用一些子虚乌有的新闻破坏程程的路人缘。
即使一些事事后可以说清楚，但事后澄清很多都入不了路人的耳！被破坏的路人缘，坏了就很难再回来！
今次网络世界这场风波，公关人员就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一开始或许真的就是佟雪祸水东引，但到后来，说不定一些和程程年纪相当、定位相似的明星也让公关团队下场了！
说实在的，被这样故意搞，换成一般的艺人，是程程这么个条件，说不定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程程的‘江山’没有崩，完全是她确实一直以来洁身自好，没有真正能实锤的黑料！
捕风捉影的虚假黑料确实能伤到人，但对于一个路人缘很不错的明星，必须得要实锤才能打倒他们！
毕竟网络伴随着如今这代年轻人成长，大家对网络、舆论这些东西都很熟悉了，真的东西加不了，假的东西也真不了当然会有被蒙蔽的人，但那只是一小部分，动摇不了大局。
“温姐，怎么办啊？”加班一夜之后，工作室的妹子精神还可以，毕竟头脑一直在动。但面对泥潭一样的舆论场面，她还是有中无力的疲惫。
温佩佩想了想，和公关经纪人商量：“擒贼先擒王，这次事情的导火索是红毯事件。红毯事件摆平了的话，其他的也就简单了。”
“说不定有人不想让这些‘简单’。”公关经纪人提醒了一句。
温佩佩‘唔’了一声，沉吟半晌：“那就想办法吸引一下大众目光，造一个更能吸引大家的话题——放心，不难的，毕竟这些黑程程的都没有实锤，他们那里黑的勉强又尴尬。这个时候，但凡有点儿有意思的话题，大家就会被吸引过去。”
没有实锤就是这样，引不起民众自发找瓜、吃瓜、传播瓜。这么大的热度要草起来，完全得依靠水军有一部分不明真相的人被蒙蔽的，也跟着水军一起行动，壮大了声势。但和民众自发动员起来，吃真瓜的场面根本不能比！
这个时候，一旦有一个有趣的话题，就很容易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到时，黑程程的水军自说自话的状态会更加明显就像潮水退去之后，裸泳的人们露出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