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牵丝木偶（1）
节目中, 固定成员们利用对程程和杨新泽的差别待遇制造笑点，虽然这都是老招数了，但招数不在老, 有用就行！从事后的反馈来看, 观众还是很受用的。
很快大家就扯到了杨新泽和程程的‘粉红’上, 程程和杨新泽因为合作了《诛元》, 薛真真和高复乾的cp正火热呢！这种话题最能引来收视率、话题度这些了大家肯定是要说一说的。
“程程真是不一般啊, 太漂亮了, 真的是太漂亮了是一出道就以美貌闻名的女演员啊。之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心里就想，怎么会有女孩子长成这个样子——说真的，新泽，你和程程在《诛元》要演情侣，你有没有一瞬间心动过。”
“我如果说没有, 大家肯定不会信。”杨新泽的发言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为了炒热度做出的牺牲，还是实话实说。说实在的, 这种类似的话，观众们向来不会当真的，明星们虚情假意地说，他们也都虚情假意地听。
但联系前后文，再看看程程的脸，大家好像又有点迟疑了。
“对啊，对着程程, 谁能说出完全不动心这种话啊！”
“所以好，我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当杨新泽似乎是被‘将军’了, 不得不说出这话时。cp粉们的狂欢到了！针对这么一小段节目，网络上不知道多少个粉丝群，多少个论坛、小组都爆掉了！
杨新泽和程程都是一线明星艺人, 还刚刚合作了一部大热剧，剧中两人是官配来着，深受大家的喜爱这种情况下，两人现实中也有点小粉红，大家还真是喜闻乐见啊！
当然，粉丝们一片和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事儿不太可能是真的。或者说，就算是真的，也如杨新泽所说，就是拍戏过程中一瞬间的心动而已面对这么漂亮的人，又确实在演情侣，投入了进去，没有心动才是小概率事件。
杨新泽和程程都不是偶像艺人，底子上都是靠作品说话，贩卖的不是自己本身。理论上来说，他们的恋情对于他们的事业应该不是问题然而这也就是理智上罢了，上升期的艺人有这种事，总是有影响的。
只不过，偶像艺人确确实实贩卖的是自己本身，他们的工作需要他们满足粉丝的幻想和要求。所以当他们恋爱后，粉丝可以说他们是没有职业道德，进而脱粉回踩也好，致力于毁掉曾经的偶像也罢，都是有说法的——他们有一套理论支持，一个心理支撑的！
至于演员和歌手，只能说，不少粉丝缺乏理论支持、心理支撑，人家谈恋爱了也就谈恋爱了，受限于‘我们管不着’的心理预期，郁闷郁闷也就完了然而要说所有粉丝都能理智面对，都只是郁闷郁闷，那未免太想当然了。
不同于粉丝们集体没把杨新泽‘随口’一句发言当真，圈子里的人其实都很怀疑杨新泽和程程在谈恋爱，至少曾经谈过或许随着《诛元》拍摄完毕，两个人就分手了。
圈子里因戏生情、速生速死的恋情实在是太多！
有的时候屏幕前的观众们会数一个明星的历任恋人，搞一个复杂无比的情史出来。然而让圈内人来看，真实的明星情史才不是这样！一般来说，露出来的才只是冰山一角！藏在水面下、看不到的才是冰山主体呢。
艺人们大多都长得漂亮，物质生活也很优裕，二三十岁的年纪，谈恋爱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传说中的一个星期换一个女朋友、换一个男朋友，不是上古言情小说里才有的桥段，艺人的现实生活很可能真的就是那样的。
“听说，我是说我听说，他们两个谈过，不然杨新泽这个状态太不正常了他不至于这个地位了，给一个电视剧做宣传，还这么用力。”一个圈内人抓了一把牌，扔了一张到桌上，闲聊一样提起。
之所以说起这个，是因为旁边作为背景音的电视机，正在重播着昨天首播的《超级英雄》。
“哈，我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但就我知道的，程程没有和人谈过恋爱。”
“人家谈没谈过恋爱你怎么知道的？剧组拍摄那么长时间，天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认识《诛元》剧组的现场导演，人说的，你说我知不知道剧组里能有什么秘密？除非杨新泽和程程保密工作做到了极点，像间谍一样做事。但话说回来了，他们两个谈个恋爱而已，用得着那样吗？”
两个人都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风评还很好。恋情就算泄露出去了，隐患也微乎其微。这种情况下，有必要偷偷摸摸到让一个剧组的人都完全不知情吗？
“这样啊，那还真是奇了怪了，看杨新泽的样子啧，之前有个朋友还问过杨新泽这事儿呢，他可没有否定。”主要是，程程和圈子里的人太不亲近了，然后她又很有吸引力。无论是从实际利益出发，还是其他方面考量，大家都很想认识这么个人气正高的大美女啊。
“你怎么看啊，海伦？你接下来这部戏，是找了程程主演？”忽然有人看向了坐在牌桌一方的李海伦。
李海伦扔出一张黑桃j，似乎是想了想，才慢慢说：“杨新泽有点儿因戏生情了。”
一个字没有提程程，所以大家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杨新泽因戏生情了，但程程没什么感觉，至少没有和他顺势谈个恋爱。
“小妹妹有点儿强啊，我还以为她年纪小，没什么情史，可能会被杨新泽那厮糊弄到手呢讲真，我还真的挺想认识程程的。”很俗气的说，无论男女都会喜欢好看的人，虽然娱乐圈里好看的男男女女很多，大家好像对漂亮面孔免疫了，但这也就是‘好像’而已。真正的顶级美貌，依旧是有着相当的吸引力的。
“哈哈，你这完全是想当然了！我跟你说，现在圈子里的女生可比男的厉害多了，真正能把自己混成资本的，还是女明星多？男明星的话就差点儿意思了——还小妹妹呢！现在就是小妹妹最强，能把你玩的团团转！”
李海伦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聊，表情冷淡，真的好像很平静一样，思维却发散开了。偶尔他会觉得一些话挺有一丝的，‘小妹妹’们确实很厉害，将人玩的团团转的也有。
“我算是看穿了，圈子里的女人厉害啊！我将来找女朋友不说，老婆肯定要找圈外的。”
这话引来了不少朋友的嘲讽：“你自己想得美呢！你这个级别的，找个女明星，一般的你看不上，差不多的呢，人家有太多选择了，无论是嫁入豪门做阔太太，还是自己做豪门，都轻轻松松稀罕你？”
“我就是说说嘛，何必上纲上线？何况，他们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她们，不是扯平了？啧啧，和你们这些人根本说不通的，我还是和海伦说，海伦你说是不是啊？”
李海伦看了他一眼，仿佛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样：“什么是不是？”
“我是说，不稀罕女明星啊，女明星有什么好稀罕的。”
李海伦想了想，扔下手上全部的牌：“我赢了我觉得还挺稀罕的。”
与此同时的玉城，程程还在和周亚杰看电视，看到程程去挣钱，周亚杰又忍不住碎碎念：“主持人说的不错啊，你就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艺人你小时候零用钱就是我的几倍了，姨婆和奶奶都说女孩子要富养来着。”
“你那时候想要学什么、玩什么，立刻就会安排上最重要的是，姨婆他们居然不强求你，要是你没兴趣了，再不学了他们也不说什么。”
“话说，你从小真的知道‘钱不够’是个什么意思吗？”
程程或许曾经是吃过一些苦，但要说生活的苦，她是一点没吃过。
程程想了想：“你说得对。”
程程非常坦然，她确实缺乏相关经验。小时候家里或许算不上有钱，但供她一个小姑娘生活优裕肯定是没问题的她对于‘钱’始终没有太过强烈的追求，就和她没有缺过钱，不明白钱到底多宝贵有关。
她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但最近在钻研‘周虹’这个角色，她忽然就觉得有些问题了。以前她为了‘余静娅’这个角色做过大量的观察和练习，这让她某种程度上能演好周虹的少女时代。
可是少女时代的周虹只不过是她人生故事的序幕，事实上，周虹的重头戏都在后面！
这个角色的挫折、冷漠、绝望，成为金钱的奴隶，以及一个男人的奴隶——虽然重点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周虹的心灵支柱。但至少一开始，周虹的堕落和钱有很大的关系，她意识到了钱的重要。
要将这个转变完成的真实可信，程程就得理解周虹的心态。
如果是以前，她还没有红的时候，想要理解这种心态变化，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过一过缺钱的生活。出去打工，做那种没有技术含量，赚辛苦钱的工作。但现在不行了，很多人认识她，她那么干也不会成功的。
程程只能去想自己读过的书那些足够经典的书籍，讨论贫穷，以及因为贫穷而发生的悲剧、犯罪，实在是太多了。只是，这些能够让她理解周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转变，却不能让她完美地带入其中。
她还是缺乏经历啊！
和表哥周亚杰说了自己的困扰，周亚杰也没什么办法。
“不然给我找份清洁工的工作？我把头发染一染，弄得粗糙一点儿清洁工都戴着口罩的话，也可能看不大出来。”程程想到就去做，买了家用染发剂，让周亚杰给自己照着说明书染发。
周亚杰从没做过这个的，手艺多粗糙啊！染出来就很像很多没什么钱的家庭主妇，自家染头发的效果。
程程又给自己加了一副平光镜、一个口罩，浑身穿的鼓鼓囊囊的——运用形体上的技巧，她很快失去了那种出众的仪态。如果看背影，周亚杰也不敢确定这就是自己表妹了。
“可以、可以，不错的”周亚杰想了想，对她说：“清洁工的工作我给你找到了，去医院做事医院整天都很忙的，清洁工来来去去也多，不太容易被注意到。”
“嗯嗯”程程对着镜子调整自己，对于周亚杰的话只有点头的。
周亚杰的发小在医院做着住院医呢，这也是程程挺熟的那位选这家医院做清洁工，就是图程程在这边有个人照顾。
“过年期间，清洁工走了好多，程程进来倒不难就是接下来不露馅儿”‘发小’接到了程程和周亚杰，看到程程的样子就笑了：“不错不错，是看不大出来了跟我来。”
‘发小’将程程交给了一个清洁工大妈：“玲姐，这是我家远房亲戚家一小孩儿，家里情况不太好，寒假里出来勤工俭学的，您多关照关照有什么事呢，多教教她。她是不太懂这些，但吃苦是肯吃苦的。”
‘玲姐’是个看起来有点儿凶，也确实不怎么好惹的女人。但她不好惹是被生活磨砺出来的，她本质上是个挺好的人。至于‘发小’为什么和她熟，是因为‘发小’之前做过她弟弟的管床医生，帮了不少忙。
有这样的人情在，帮忙关照关照远房亲戚，‘玲姐’是一点儿推辞都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发小’这边，也很放心，转头就自己上班去了。
之后‘玲姐’就带着程程工作，清洁工的工作不难，只要细心一些，就算是个新手，达到最高标准也是可以的。但清洁工的工作辛苦是真辛苦，特别是在医院这么个地方，清洁工作格外琐碎繁复，这就更辛苦了！
程程的体力很好，几天下来倒也适应了。
对于她这个表现，‘玲姐’倒是蛮满意的：“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平常在家没少做事？倒是吃得了苦之前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小姑娘也是来做清洁，医院里工资高一点嘛做了几天就跑掉了，根本坚持不下来。”
程程在‘玲姐’面前解下了口罩吃饭玲姐并不是关心娱乐圈的人，她甚至很少有时间看电视，她不认识程程——如果是电视上的程程，她看到了或许会觉得眼熟，但现在的程程染了头发，通过化妆使自己有一点点改变，还有仪态上的改变什么的反正，玲姐是不会觉得现在的程程很像电视上某个人的。
程程一个人做清洁工作，或者面对玲姐的时候，为了舒服会解下口罩（一个人始终戴着个大口罩，本身也很奇怪）。其他时候，她还是会戴着口罩，以免被认出来。
其实玲姐有点儿不能理解，这个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想要勤工俭学，可选的路子太多了——她不太了解外面的事，但也知道社会上很多工作就喜欢年轻人，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机会更是多，实在没必要苦哈哈地做个清洁工。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谁知道里头有什么不好对外说的事呢？
程程这几天做清洁工，算是体验到了这份工作的辛苦这和她平常练习的辛苦、拍戏的辛苦还不太一样。对于程程来说，练习、拍戏，都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都是在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辛苦一些根本不算什么。但做清洁工，这完全是体力的、机械的、重复的辛苦，而且丝毫没有心灵上的满足。
做了几天，程程就感受到了某种‘麻木感’。
她不只是做这份工作，日常生活中也很注意细节。她租了一个房子，没有放好看舒适的衣服，也没有准备多少钱。她的钱甚至不够每天打车来医院工作，只能很早出发，坐公交车来医院。坐公交车本身算不上辛苦，但程程租的房子在便宜、但离医院很远的地方。通勤时间长，怎么说都是煎熬了。
简单来说，她过上真正的缺乏金钱的生活。
但说实在的，这并不能让她对钱产生亲所位于的渴求，因为她很清楚，是自己主动选择来‘体验生活’的。她不是真的没有钱，现在这种生活是暂时的，而不是看不到头的。
最终让程程的‘体验生活’发生转机的，是医院里一个又一个的病人。
小病就不说了，凡是大病，多数时候就是一出现代生活的悲剧。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一场大病足够掏空整个家庭，甚至于掏空整个家庭也没用这种场景里面，有的时候钱没用，有的时候关键就是钱！
说实在的，就算是钱没用的场景，足够多的钱大概也能多搏出一点儿生路。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程程确实是从这些人间悲剧里汲取了养分，开始做自己的‘观察生活表演练习’。
程程在一点点体会，一点点发生蜕变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作为天赋贫瘠的演员，要体会这种深刻而微妙的东西，难度要比普通演员高出数倍！程程必须得完全投入，而完全投入就难免对生活的痛苦感同身受。
在做清洁工的工作时，程程开始有意识地扮演‘周虹’这个角色。一开始周虹这个角色还和‘余静娅’差不多，但很快这个角色发生了变化。余静娅说到底只是个少女，她出身普通的小镇人家，家庭条件不好，读书不行，有些浑浑噩噩没错，但她的人生其实还没有经历真的磨难！
甚至，单纯从家庭来说，有父母担心、供养的余静娅还算个幸福的少女，而那就是周虹一辈子从未得到过的了。
余静娅并不自信，周虹也不自信，但她的不自信比余静娅更加微妙。余静娅的不自信来源于自身真实的平庸，周虹其实没有那么平庸，至少她还有一张漂亮脸蛋。
越是深入地沉浸周虹这个角色，程程就越缺乏自信——越接近这个角色，她就越发现这个角色的难度、张力，那种浓墨重彩的窒息感，真的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演出来的。
事实上，随着她渐渐接触到‘周虹’的痛苦，她就有些承受不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演员入戏会带来巨大痛苦过去她的角色都不至于如此。或许田月月这个角色会‘痛苦’一些，但田月月只是一个小配角，相对来说也单薄很多，实在没办法和现在的‘周虹’相提并论。
“程程，你没事？”年后周亚杰见到程程的时候，非常担心。因为他发现只不过是十天左右没见，程程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似乎有些精神不集中，人也消瘦了一些，整个人仿佛是一个玻璃杯，已经碎掉了。
程程摇头，轻轻说了一声：“我想休息一下，那个”
顶着家人们担心的目光，程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抱着腿坐了一会儿。忽然她的手机响了，程程大约停了两秒钟，才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接通了这通电话。
“喂”程程甚至没有注意是谁打来的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大约几号返京？剧组到时——你怎么了？”
“是师兄啊嗯，没什么，我现在只是有点难过——周虹这个角色好难啊！我演不出来，都快哭出来了。”程程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松一点，但有没有用就天知道了。
手机对面停了大概一秒钟，李海伦的声音依旧平稳而笃定，让人下意识相信：“什么时候返京？”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似乎对面的人想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拍的时候或许一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很多影史留名的角色，都是演员在剧组的时候和剧组相互折磨才拍出来的，不可能说演员总是能在开拍前就完成一个角色。
程程‘嗯’了一声，但还是很迷茫。
李海伦的声音透过电流，都有点儿不像他了：“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啊”
“回京，我教你怎么演‘周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