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还君明珠（26）
程程一只手臂自然下垂, 另一只手轻轻按住胸口，对接她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工作人员穿过几条或寂静，或杂乱的过道, 最后来到了后台。
后台这边也挺乱的, 也就是休息室里面会好一点。
工作人员, 也就是那位京影师姐。一边领着程程, 一边低声说：“程老师来的比较及时呢, 离程老师上台还有几个节目程老师可以去休息室呆一会儿, 要stand by的时候会有人来通知。”
说着，她把程程领导了一间靠近舞台的休息室后台休息室其实没有那么多，伴唱、伴舞、乐器演奏者等等，这些人会很多人共用一个。而明星们就不能这样了，大多数都只愿意接受一个人或者一个组合用一间休息室。
主办方这边因为这个原因, 也只能尽力调配，节省休息室。
像程程现在用的这间休息室, 就属于机动休息室——一些像程程这样的表演嘉宾，事前匆匆忙忙来，是不会在休息室‘休息’多久的。至于事后，也可能会直接走掉，一间休息室根本不会占用多久。
反正这个时间段内，是规划给了程程使用。
程程很安然地使用这间休息室，呆在休息室里沉淀心情, 静静地等着自己上场的通知。然而，上场的通知没有等来, 先等来了夏喻。
夏喻敲门的时候，程程坐在化妆台前，闭着眼睛, 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位置，默默地沉淀心情待会儿要表演的《月儿高》可不是什么活泼地歌，她得找准感觉。
敲门声响起，是文棋去开门的，门口站着的是夏喻，以及他的经纪人江琛。至于跟随他的主办方工作人员，露出了有点儿不知所措的表情。
“夏老师，您的休息室在”
“不用了，我们就用这间休息室休息室也不小，够用了。”江琛替夏喻回了一句，然后又笑着对休息室里面的人说道：“程程不介意？”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看夏喻，看看休息室里面，心里有点点吃惊——虽然早就听说程程和夏喻关系很好，但是娱乐圈里的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都是说不准的。传闻不一定真实，朋友之间可能是塑料友情，互相蹭热度而已。爱情更是虚假，很多时候彼此就是炒作。
就算因为夏喻的一贯作风，以及他和程程确实一起拍了《夏了夏天》的事实，两人一定是很熟悉、很友好的关系——现实情况中，两人是不是那么亲的关系，也不一定呢。
程程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门口。这个时候她还残留着刚刚沉浸到某种心情中的感觉，神情是凄冷又平淡的。
“当然没问题，你们进来夏喻是今天的压轴嘉宾了？”程程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想要收视率最大化，吊住夏喻的歌迷一直等着他出场，这是很有必要的。
“对的”江琛晃了一下神，然后才笑着点了点头，和夏喻，还有助理们一起走进来。还好程程和夏喻都不是排场很大的人，助理人数非常有限，一个休息室倒也不局促。
夏喻看了看程程，又看了看程程，他似乎有点儿困惑。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干巴巴地问程程：“他们说你要唱《月儿高》。”
“是《月儿高》。”虽然之前有过排练，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巧合，程程和夏喻一直没有在排练过程中碰面。程程回答了之后，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所以，《月儿高》这首歌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正规辑里？和专辑的整体气质并不合。”
“有点像给女歌手写的歌。”
听到程程的说法，夏喻似乎有点儿失落：“不合适吗？”
旁边的江琛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才给程程解释：“夏喻那段时间听了不少日本演歌歌手的作品，就萌发出了创作那种风格作品的想法嗯，《月儿高》算是一个尝试，一个不算成功的尝试。”
其实《月儿高》不是不好，如果换成另一个制作人，这是足够做代表作的作品了。只不过，论水准，这个作品在夏喻的作品里‘平平无奇’，而论风格，更是有些突兀。
程程一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即使是夏喻，也不是全能的，在创作上也会遇到这种‘障碍’（如果这也算‘障碍’的话）。
她一直以来，因为夏喻身上过于辉煌的光环，也和粉丝一样，觉得他在音乐上是无所不能的之前为了《月儿高》疑惑，竟然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
闲聊了几句就有工作人员来通知程程候场了，程程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去。在候场区那边，有另外的工作人员给程程戴上耳返，还给递了一支精灵系列的话筒。话筒没什么奇怪的，这种级别的晚会，使用者又是明星，肯定都是专业演唱用的话筒。
有的表演者还会选用自己最习惯、最合适的话筒，不过那一般是专业歌手了。程程自认为自己是个演员，偶尔副业唱唱歌而已，所以对话筒要求不高，主办方这边给什么就用什么。
有了耳返之后就可以听到对面工作人员的安排了，这个时候舞台上还有艺人在表演，所以耳返里也没有太多话，大概就是让程程准备好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舞台上的艺人表演完毕，主持人上场，程程则是按照耳返里工作人员的安排上了升降梯。
“接下来，由程程带来《月儿高》！”主持人串场完毕，按照之前排演时已经走过几遍的流程，带出了程程。升降梯渐渐升起的同时，主持人就下场了。
程程上场，《月儿高》的前奏响起，程程出现在台上，轻轻向现场观众们挥了挥手。
现场环境其实很嘈杂的，不过程程戴了耳返，所以听不见——因此她也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台上，不管是前排能看清她的观众，还是后排看到大屏幕上她的脸的观众，都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程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她在饰演《月儿高》这首歌里的女主角。
输给了爱情，凄美又决绝，破碎到接近极限，偏偏又平淡到无计可施。
“月下一场细雪落下，洁白又璀璨。我不禁抬头看着你，目眩而神迷——而你，若无其事的样子叫我不安”
今天橙子视频的元旦跨年晚会凡是唱歌的，都是真唱橙子视频之所以这样做，显然不是觉得真唱会让舞台更完美，符合观众们的期待。这样做一是为了制造噱头，宣传晚会的时候算是一个看点，二是为了制造话题！
可以想象，现场都是真唱，那肯定会有一些人出现灾难现场，又有一些人贡献出神现场。而无论是灾难现场，还是神现场，都是值得议论的，是结束晚会之后网络世界里很好的话题。
程程虽然是演员，但她的现场着实让人惊艳这不只是因为这辈子她有机会好好学音乐，学校的声乐课也是认真上了的，也是因为上辈子偶像歌手的经历。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别家公司是如何培养练习生的，反正她所在的公司都是完全按照南朝鲜的经纪公司的方法培养年轻人。这样培养出来的新人，功底都是比较扎实的，在舞台上也非常值得信赖。
当时她们团出道之后，一直被称为是内娱女团实力第一，贡献出过挺多优质现场的，粉丝们也一直以此为傲。
程程慢慢唱着，在毛织上衣上半部厚重的堆积下，她的肩膀和脖子真的显得纤细过头了！程程对露出的脖子、肩膀‘化妆’也很克制——有的人会抹很厚很白的粉，程程没有。她更多是让肤质显得更有透气感，另外也就是消除一些小小的瑕疵而已。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直播的镜头下，她的皮肤呈现出无比真实的感觉。让人相信‘美人如玉’是真的，像一块白玉，像一块玻璃之外，又好像感受到了真实皮肤的柔软，看到了皮肤的纹路、毛孔、细腻的光泽。
这种真实，比起大片没有层次变化的白色皮肤，其实是更动人的。
观众不见得能想到这么多，但就是看到程程之后觉得美丽。哪怕她的面妆‘寡淡’的要命，没有精细地修饰眼睛，放大眼睛的同时，凸显出眼睛的妩媚、灵动。也没有画上红唇，衬着雪白的皮肤，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制造‘惊艳感’。
程程没有用美瞳放大瞳仁，没有通过化妆，修饰眼睛轮廓，让人视觉上觉得眼睛大了很多，她就是纯粹的真实的眼睛大小。化妆在她脸上的努力就是做减法，减去了一些瑕疵，而不是做加法，让这里大一些，让那里艳一些这样的。
在明星的妆容越来越‘神奇’的当下，大家会惊艳于某个艺人的脸蛋，觉得那是具有冲击力的美貌怎么说呢，都已经不真实了。
明星们将自己的脸当成是画布，细细地作画，红白黑三色运用，最大程度上制造惊艳感。
这当然很美，但同时也不真实。就像是一幅画，画里面的人再美，也和真人不一样。
观众们看的时候不会想到真实生活中的人不这样，觉得美，觉得帅就可以了。但是，人的内心中，对于‘真实的美’是有体会的——程程以这个姿态出现，在看惯了黑白分明大眼睛、长睫毛、雪肤红唇的观众看来，其实是过于平淡了。
以她的底子不应该这样的。
她现在就是乍一看觉得每一个部分都平平无奇，但组合到一起看，就是很吸引人，像一块剔透的水晶。
毕竟真实的人再怎么美丽，也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而已，五官、脸型再好，再极致又能如何呢？重点根本不是某一个部分如何如何精致，真正的绝代佳人都是一眼看过去的一种‘感觉’。
《月儿高》是哀伤凄美，很有故事性的一首歌（演歌的特点，总是很有故事性），程程又赋予了这首歌‘决绝’的感觉。镜头给到她的脸的时候，眼神是有力量的——她确实是个演员，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背后有一个故事。
忽然观者就觉得动人了。
后台也可以看到直播舞台，休息室都是有一块大小适中的转播屏幕的。
当镜头绕程程一圈，停留在那张清淡到了极点的脸上，首先看到的是少女的眼睛——她不是哭了，也不是欲泣不泣，相反，她眼窝干燥。但看到她的眼睛的一瞬间，没人会怀疑她的伤心。
在眼睛流泪之前，心已经将泪流干。
间奏响起，少女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忽然就有一种难言的伤感包围了观者。随着镜头绕着那位少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纤细的脖子、伶仃地锁骨、洁白的肩膀、光洁的蝴蝶骨。她真的太消瘦太单薄了，仿佛看一眼都让人感同身受地难过。
后颈细小的绒发都看的清清楚楚，并没有被化妆师刮掉，或者被粉底液盖住。
太过于真实了，而真实是有力量的。
这个镜头之后，后台的江琛下意识看了夏喻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了。”
江琛其实一直很理解夏喻喜欢着程程——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二十几岁、功成名就、物质生活优裕的帅哥，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喜欢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美貌惊人，又很有才华、很有名气的女明星，嗯，合情合理！
这样的女孩子，大家都喜欢啊。
但这种理解，和真正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就像生活中，大家总会劝说遭遇了困境的朋友，说让他想开一些，人生没有过不去的槛儿反正就是很多心灵鸡汤。
大家理解朋友遇到那种事之后的痛苦与消沉，但这种‘理解’就很片面，更多是一种‘知道了’‘明白了’‘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至于说真正的理解，那是没有的，一般非得有同样的经历了才行。
江琛当然没有爱上程程，但他确实在某一个瞬间，体会到了完全被吸引的感觉，体会到了这个女孩子身上的魅力可怕的魅力。
事实上何止是江琛被程程这个舞台的魅力击倒？此时此刻，现场的观众、通过各种终端设备收看到晚会的观众，很多人都被这个舞台打动了。
“这优秀的锁骨是存在的吗？”
“我要窒息了！我不知道程程这是素颜吗？”
“不是素颜但真的，怎么会￥￥！”
“难道程程不是现在最漂亮的女明星吗？”
“这个舞台氛围感绝了，我觉得我都要哭了！”
蓝洁为了看程程，是先看了半场京台的元旦跨年晚会，又看了半场橙子视频的元旦跨年晚会。京台的晚会程程登场时，没什么可说的，确实是好看，程程就像一直以来的一样，贡献出的演出很有水平。
但橙子娱乐橙子娱乐，这个不太一样。
以蓝洁的敏感度，她意识到这是要出一个‘神现场’，甚至于堪称一代经典的舞台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让人不断想起，今后还会出现在一个又一个盘点里，剪辑中，纪录片上。
最终和其他很多镜头一起成为时代印象一样的存在。
当然，说这会成为‘时代印象’或许有些夸张了，但确实是有那种可能的。
她一边眼睛不错地盯着舞台，完完全全被打动，一边也盲打了一句话发到了粉丝群里。
“我永远喜欢程程！”
下面‘+1’的人无数。
“呜呜呜呜，看程程的眼神，那种被伤害后的决绝程程杀我！”
“谁舍得她伤心啊！”
“程程这个发型难道不是起床之后，随便梳两下，然后随手扭的发髻吗？怎么会这么美？”
“这个口红又是怎么回事？是没有涂口红吗？本来涂口红就是为了显气色的，这样显得气色很不好然而，更美了，就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特别特别脆弱，让人只想把她放在小盒子里保护起来。”
“应该是涂了口红的，程程天生唇色就很好看，没有这么寡淡特意涂了颜色很淡的口红？不过确实美，美的没话说。”
“忽然想起了‘我见犹怜’的典故公主老婆杀上门去找老公养在书房的小妾，看到人亡国公主之后，正妻身为女人也能有‘我见犹怜，何况老奴’的感慨，接纳了小妾。以前觉得是古人夸张，又或者即使是公主也难免受到环境的影响，不可能真的对丈夫的小妾喊打喊杀。现在看看程程，我忽然只想说：我可以！”
“讲真的，谁能让程程做小三啊？谁忍心啊？不过说实在的，如果是古代，老公找了一个程程这样的小妾，我也愿意说一句‘我见犹怜，何况老奴’的感慨，然后欢欢喜喜做姐妹啊。”
“姐妹一起走，男人都是狗！”
“有了程程这种美人，谁还在乎男人啊美到这个程度了，性别上的限制立刻就松动了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孩子比男生更容易欣赏美貌的同性。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了女明星的美貌，这一点儿不违和。但要换一个男生，喜欢上了哥哥、弟弟的帅，这就比较少见了。
当晚，程程的舞台就上了热搜，这不能说是买的热搜，因为真实的热度就很高，大家都自发传播、讨论了来着。不过，这个热搜上的那么快，几乎是程程登场后十五分钟，就火箭般地攀上了热搜榜单，是有力量在推动的。
是橙子视频橙子视频花费人力物力做跨年晚会当然不想浪费，背后也是有kpi要完成的。晚会中出几个名场面，放出去吸引路人，增强晚会的影响力、被感知程度，从而让‘橙子视频’更深入人心，这是他们的目的。
当然，这种事肯定不是一场跨年晚会就能做到底的，得通过一次一次的活动，一部一部的影视剧等等，逐步做成。这就像是广告，只播放一次，影响是很有限的，但随着广告反复播放，影响力就渐渐有了。
橙子视频一直有注意着这场跨年晚会有什么值得主推的话题同样的资源，堆在不同的项目上，收获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如果可以的话，橙子视频这边当然想推本身就很有质量的话题，这样才能让反馈的效率足够高，影响足够大啊！
程程的舞台是他们选中的话题之一。
不过说实在的，今晚要推一个热搜真的挺难的今晚不止一个电视台办了跨年晚会，再加上平台做的活动，各家如果都想推热搜的话，竞争就激烈了——有的不是晚会主办方要推热搜，而是艺人背后的公司、工作室在行动。
这个时候推热搜，一方面要出更多的钱，另一方面也是本身要有竞争力。
出钱多可以理解为价高者得，至于话题本身的竞争力，这也是自然的虽然大家都知道热搜是可以买的，但热搜不能全是买的，也不能买上来的热搜本身太无聊，一点儿话题度都没有。
——其实，如果是带有某种公关目的的话，是有可能热搜非常无聊的，这种无聊的热搜往往是为了压别的热搜，譬如说丑闻。不过这都是程程上辈子最后那会儿才有的事，这会儿买热搜这件事还是比较有节操的。
橙子视频为程程搞这个热搜，出了一部分钱，但没有出太多，因为橙子视频背后的资本和微博这边的资本是有不浅的关系的。再有，程程这个舞台的质量确实高，足够引起话题了。
在《诛元》正在热播的当下，她的讨论度本来就不低。热搜上出现程程之后，大家很容易就对所谓的‘神舞台’感兴趣，然后去看最后的结果么，有的人当然没有感觉，但多数人是被吸引到了。
“一直没办法get到程程的颜值，大家都说大美女大美女，我承认是大美女，但没法欣赏就是没法欣赏然而这次橙子的跨年晚会，我忽然就被她美到了。”
“舞台本身就是艺术品，程程唱歌真的好好听，唱功比现在好多有名的歌手要好？不过这次的舞台，是她本身的魅力盖过了舞台古人说王阳明是‘以人掩其书’，大概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