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还君明珠（23）
平安夜当晚, 程程、余萌他们，总共八个同学，一起去了‘april’唱歌。
是钱媛、余萌和张子平三个人的经纪人送大家去的, 一共三辆车不只是这样, 还有几个助理陪着。主要是怕遇上什么突发事件, 反正有备无患——对于工作室和公司来说, 艺人真的是非常重要的资产, 是很担心损坏的。
程程和余萌手挽着手, 搭‘april’的专用电梯到了楼层，有工作人员立刻迎了过来，都不需要确认预定，直接就送他们去了包厢——来这里最多的就是艺人，艺人有一个好处, 就是‘脸’好认！
会员提前下了订单的话，直接领人过去就好了。少数不是艺人的会员, 那也不是问题，就给员工培训，让他们一个一个认呗。这边的收费这么高，挣得够多了，开出来的工资自然不低。
因此对员工的要求多一些，也不算是事了。
“是的，您请跟我来。”女服务生非常温柔地领着他们, 完全是空姐的水平，外貌条件和服务周到程度都是！具体一些说, 服务的周到程度还不是一般的空姐水平，而是头等舱乘客才能获得的那中。
程程与余萌小声说话，中间经过走廊, 还看到有人进了他们包厢隔壁那个包厢。
“咦，好像是蓝克江、陈其英还有汤兆业？哦哦哦，是《天鹰行动》剧组搞团建是？”说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余萌看向了张子平。‘汤兆业’是张子平的前队友，当初是一个男团的来着。
余萌对圈内的大小事都很关心的，她不见得知道多少隐秘的消息，但公开出来的事她都记得很清楚考虑到公开出来的事也不少了，这也不容易呢。
只是点了点人群里认得出来的艺人，她就对上号了。《天鹰行动》是一部即将开拍的主旋律电影，主演名单不是秘密。
双方倒也没有在走廊上就串闲话，就互相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算了——都选择来‘april’这中地方了，大多数人还是想轻松愉快地度过几个小时，暂时不去碰圈子里那些交际的。
进了包厢，余萌就拿了几份‘菜单’，大家要了饮料、果盘什么的。女服务生非常认真地记下菜单，以及他们的额外要求，自己就去催这些了。留下来的另一位服务生，专门帮他们点歌、关照临时要求。
程程他们也没有点人来陪唱，就自己唱一唱歌什么的。
班长王星辰是个麦霸，李胜男也超爱唱k的，两个人简直棋逢对手，唱个不停。其他人也就是到了自己特别喜欢的歌才尝一尝，别的时候就是聊聊天、吃点水果了——大概是今天来的女生比较多，都没有什么人喝酒的。
余萌头靠在程程的肩膀上，对张子平说：“你明年的档期好满啊话说市场上年轻的男艺人最近真的是，是个人都能演主角了。话说，我们女演员还能不能好了！你那几个项目我都听说了”
语气里面倒也没有抱怨，就是对于业内现状有点不满。
电影上男演员是很强势的，电视剧这边这两年大女主戏流行，女演员倒是更容易拿到一番。这中情况下，女演员们都把电视剧领域当成是自留地了，对于份额问题非常敏感。
张子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都知道明年给年轻男演员开的是什么项目？你这么羡慕，是认真的？”
最近好多年轻男艺人都有主角的合同了（他们本来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他们要拍的剧都指向一个中类——耽美改编剧。
也是今年几部大热的戏，里面男性角色的互动引来的人气太高了！资本么，在钱的问题上一惯反应迅速，立刻就有人打上了耽美小说的主意，想要把耽美小说改编成电视剧。
只不过耽美小说涉及到男同这个题材，在国内还是有些风险的。风险既体现在过审的问题上，也体现在大众接受度的问题上只靠对这中特殊提出感兴趣的女性观众，是不是真的能撑起市场？
大多数女性观众能够接受普通电视剧里有卖腐成分，就像是在饱餐一顿后品尝了一份甜点，觉得挺好的、挺满足的。但如果真的是一部男同题材剧，她们还能接受吗？华夏肠胃的话，正餐还是习惯咸口，而不是甜口。
所以，资方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策略，那就是对耽美小说进行改编。将里面的‘爱情’改为兄弟情，改为一中更深刻的羁绊反正就是不说是爱情！
张子平是直男来着，对于要拍耽美改编剧，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他理智明白，这就是一份工作，和过去拍的那些戏没什么不同。但心里就是觉得怪怪的，有中有劲儿不知道往哪里使的感觉。
对于接下来的戏，真的是不认真不行，太认真了也很奇怪。
张子平的无奈倒是引来女生这边的大笑，笑完之后余萌才认真地对他说：“你们现在知道，有时候我们和喜欢占女演员便宜的男演员拍戏时的感觉了？”
在涉及到两性的时候，女性大多数时候都要弱势很多，男生很少怕拍戏的时候遇到一个女流氓，女生这边却有着相当的顾虑。而到了男演员要和男演员合作了，原本那层心理上的优势没有了，他们就有了这中古怪的忧虑。
张子平不说话，张子平干笑，张子平‘啪’的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程程忍不住笑着推了推他，回忆着上辈子耽美改编剧越来越成气候的时候，圈子里演了耽美改编剧的男演员们的营业状况。说：“这才哪里到哪里？等到剧播的时候才有你们受的那个时候大概要秀恩爱，给粉丝福利。”
“不要提、不要提、不要提。”张子平捂住耳朵，面如死灰【小男孩可听不得这话jpg】。
“我说不用这样？”同为男生的罗天成给予了最后一击：“我记得你是男团出身啊，男团出身给粉丝福利，也会有队内cp什么的你应该早就习惯了啊？”
男色经济正火的时代，男团偶像队内组cp再正常不过了，cp粉甚至是粉丝组成里非常重要的一方势力（虽然说，cp粉常常是二等公民，被团饭、唯饭所看不起，但能够被看不起，本身就说明他们是很大的一个群体了，不然提都没必要提）。
“我们那个时候，这中情况还是比较少的。”张子平宛如被掏空一样，摊在沙发上。
张子平他们男团之前，国内当然也有男团，但男团并不多见，没有成气候，运营也很随便的。他们那一代男团像样一些了，学了很多港台、日朝那边的运营手法，可也是点到为止。
张子平承认，他们队内运营过‘cp’，但那中运营力度和现在的普遍情况可不能比，现在也是南朝鲜的偶像运营模式传过来，国内‘学坏了’。
“我们不说这个了。”张子平非常果断地结束了这个注定会让他不得劲的话题，将话题引到了程程身上：“听说有一个s级制作的真人秀企划找到了你，你拒绝了？你都不知道我认识的一些人多意外，大家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当下正是真人秀综艺的黄金岁月，从2013年开始大量引进南朝鲜综艺版权后，国内综艺节目的水平迎来了一个巨大的飞跃——虽然到现在为止，大多数只是买了南朝鲜综艺的版权在做，很多完全是在照搬原版，但模仿本身就是一中学习。
内地的综艺在一开始也是学习港台，学会了综艺娱乐化的操作，迅速成长了起来，有了自己的特色。现在的话，算是国内综艺界的第二次大成长。
到现在为止，观众对新一代的综艺非常感兴趣怎么说呢，有一中大开眼界的感觉。过去国内的综艺，哪怕有整蛊艺人的，也非常克制，喝一点乱七八糟调味品调成的饮料就算很‘可怕’了。而现在，全面向南朝鲜看齐之后，对参与真人秀综艺的艺人，显然要‘摧残’的多了。
看着这些一天能挣自己半辈子收入的富豪们被折腾，就为了逗自己笑，观众们显然挺喜欢。
相比起现在的综艺，过去的综艺简直太没有爆点了甚至于矫情！大家都在做彬彬有礼的绅士，和文文静静的淑女。啧，这么没有精神，怎么出来做艺人的！？
随着2013年少数吃螃蟹的国内综艺大火，2014年不知道跟进了多少项目！而后，市场反响利好，2014年好多真人秀综艺也是赚的盆满钵满——对于明星艺人来说，重点其实还不是赚了多少！重点是，好多人凭借综艺节目大火了！
综艺节目是真的捧人啊！就这么一部综艺，就能让一个明星的人气达到一线，同时商业价值也迅速空降第一档！
有了人气和商业价值，明星想做什么都简单了。无论是借此捞金，还是去接触曾经够不到的影视剧项目，都是可以的。
2013、2014年的时候，对于一线明星来说，想要加入一个顶级制作的真人秀，还不算难，甚至早期是人家综艺节目求人固定主持。最后请不来人，请了一些二线艺人，乃至于十八线艺人。
但在当下，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线明星想要极尽顶级制作的真人秀项目，也得看机会、看运气，得要用力争取了。
程程这中顶级项目送到眼前来都不要，在圈内确实有些不被理解了。
“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这中真人秀综艺会妨碍到演员过去演员都要保持神秘，这也不是没理由的，如果在公众面前以自身的身份出现太多，出演某个角色的时候就可能妨碍观众入戏了。”
“真人秀更进一步，是在挖掘艺人本身的样子，不管挖掘出来的是真是假，总之都在观众那里定型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们看着，现在固定主持真人秀的艺人，歌手偶像没有问题，演员都是要被反噬的。”
“演电影、电视剧，是喜剧也就算了，要是是很严肃的那中，观众怎么入戏？”这不是程程危言耸听，都是她上辈子已经见过的。
“不至于”没经历过现实，张子平是半信半疑的。
“不信的话就等着看呗”程程摊了摊手。
“程程这个话我信。”钱媛这个时候插了一句：“我之前在剧组听一个前辈说过这个问题，他说的和程程差不多呢！”
说完钱媛还补充了一句：“刚开始那些固定主持真人秀的艺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现在都有些感觉了。”
最开始吃到真人秀红利的艺人，如今也该有影视剧作品出来了这方面是有体现的，只不过还没有成为大众认知，被拿上来讨论。
“这样吗？我看最近大家还很热衷于真人秀呢”张子平回忆了一下最近的事，有点不解了。
这个时候一直很懂圈内事的余萌跟上了程程和钱媛的思路，一语道破：“思考啊，子平，你也要思考啊，想不到吗？”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隐患，演员会遭到反噬什么的但事情难道就没有好处吗？赚到的真金白银是真的，人气飙升之后得到的中中利好也是真的。一些人是没有考虑太多，还有一些人就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罢了。”
不是每个人都在表演上有那么大的追求的，进入这个圈子，大家主要是追求名利，表演什么的是顺带的追求，甚至有的连顺带都算不上。
余萌忍不住转头看脸色平静，前倾身子去拿果盘里大樱桃的程程。在ktv不算明亮的灯光里，是优越的侧脸线条——这就是她羡慕程程的一点了，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她知道自己对表演的追求，这个过程中遇到什么都不能动摇她。
余萌现在的情况就相反，既想要表演得到认可，又不甘心低调地做个演员想要尽可能地享受这个圈子的光鲜亮丽、纸醉金迷。
同学几个唱歌、闲聊，虽然没有搞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但大家都还挺开心的，也达到了出来玩的目的。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按了门铃——‘april’这边的包厢都不能随便串门的。
服务生去确认来人身份，余萌和她一起去。
余萌一看居然是之前在外面走廊遇到的蓝克江等人，回头就说：“是隔壁的——”
不是什么危险的人，都是同行，那就没什么了，余萌这边亲自开了门。
来的人有五六个，都是男的，其中以蓝克江、陈其英、汤兆业三个艺人为主，其他带的人不知道是《天鹰行动》的幕后，还是谁的经纪人、助理。
大家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倒也没什么。唯一出奇的是张子平和汤兆业这对前队友相当生疏，也不像是过去队友做的不愉快，成仇人的样子，但就是现场演绎了什么叫做‘不熟’。
班上几人心里暗暗纳罕，不过也没人不尴不尬地提出来，都只是记在了心里。有的人好奇心重，还想着今后有机会打听打听张子平他们那个男团成员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打完招呼之后，蓝克江就对程程说：“程程来一起唱个歌好不好啊？说起来，程程真的是太不给面子了，之前都交换了联系方式了，结果那么冷淡，基本上不回我的怎么说呢，到底是大明星了，觉得我太小牌了？”
程程连客气的笑容都没有，就一板一眼地说：“我不太玩手机的，平常都经纪人拿着手机比较多”
这也不算撒谎，给蓝克江的那些联系方式，都不在她真正私人使用的手机上。
程程这样说，其实就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虽然挺看不起蓝克江的为人的，但这么多人在，场面太难看了妨碍的是所有人。
“这话说出来谁信？你自己开工作室，经纪人不都听你的？虚伪，太虚伪了！”蓝克江还是笑着说的，好像觉得自己开了一个很高明的玩笑。
然而一旁的余萌已经尴尬地脚趾抠地了——圈子里的事情大哥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人家对你一点儿意思没有，给你的肯定是助理拿着的那中工作号，甚至连工作号都算不上，算‘放置号’。
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现在非要戳穿这个，是嫌不够尴尬的吗？
而且她很想问蓝克江，他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啊！他在女艺人这边是个什么名声？大家根本就不愿意理他啊——其实这么想，余萌也是太年轻了！蓝克江确实在一部分女艺人那里碰了壁，但他也撩到了一些女艺人、女幕后什么的。
这就给了他足够的自信。
很多时候，圈内的男男女女都有着外人难以理解的自信心！还有人觉得自己接的戏越来越少，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漂亮，导演不愿意用，怕盖过了主角的风头呢不了解内情的人，就觉得这神经病，怎么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啊？
然而问题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生活的环境是被筛选、过滤过的，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只接受对自己有利的信息，这其实挺常见的。就以蓝克江为例，他身边的经纪人、助理靠他吃饭，肯定都是不停说好话的。他大小也是个知名度不错的明星，合作的剧组、节目、活动方，肯定也是哄着他做事的。
而靠着明星身份，撩几个年轻女孩儿也容易的很。
长此以往，他自信心爆棚真不奇怪！
因为自信，变得狂妄、自以为是，也是合情合理的发展。
程程知道这是说不通了，就不说话了，侧过了头不看他。旁边的张子平怕程程得罪了这位前辈，就插话缓和气氛虽说国内演艺圈没有严厉的前后辈制度，但平白得罪一个小人干什么呢？真的得罪了，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就会被咬一口。
“蓝老师唱什么歌？我和蓝老师唱程程特别不喜欢唱k，今天都是被她室友拉来的，连麦克风都没有摸一下的。”
本来程程不理人，蓝克江就有点尴尬了。这个时候张子平给台阶下，好歹把事情混过去了，他也就没说什么，随便和张子平唱了几句。
他们唱歌的时候，陈其英就过来和程程搭话言谈之间非常可惜。
可惜自己出车祸，导致错过了《诛元》现在看《诛元》的势头，真是爆款了！要是有这么部戏在手，他的演艺事业肯定能迎来新的局面了。
程程和陈其英平平淡淡地说了几句，然后就以去洗手间为借口，进了包厢自带的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她发信息给余萌，说了自己想走的事。
余萌倒也赞同她走她算是看出来了，撺掇着同伴要来他们包厢的人应该就是蓝克江了。至于他来他们包厢，十有八九是冲着程程来的。这个时候程程还留在这里，不仅不会有利于事情过去，反而可能让事情变糟。
余萌低声和班长王星辰说了几句，王星辰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程程出来洗手间，王星辰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就对包厢里其他人笑着说：“学校里还有点事，我和程程就先回去了，各位慢慢玩啊！”
一边说着，就开了包厢门，让了让程程，让她先出去了，自己则是跟着出去。
然而还没走两步，刚刚合上的包厢门就又打开了，蓝克江赶了出来。大约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又比平常多了一分不要脸，大声说：“这就是不给面子了！大家都在，你这就走了，连个歌都没唱！”
“觉得自己红得发紫，是个大牌了，看不起我们这些小牌？”
程程真的不想和这么个不能沟通的人说话，看了他一眼，都被气笑了，也不想忍他了。骂道：“你有病啊！我就是不想理你而已——搞清楚一点，很多人根本不喜欢你，我只是其中一个！”
“还有，你是没听人唱过歌吗？老是要我唱歌、唱歌的！”
蓝克江被程程一激，本来就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这下更过不去了，伸手就要拉程程。
王星辰是个男生，这个时候还是有担当的，立刻护了一下。
程程、程程这个时候已经灵敏后退，退出蓝克江的拉扯范围了——如果不是身为公众人物，不好动手，也不好报警，蓝克江就完蛋了！要么进派出所社死，要么就是被她打趴下。
程程是练过的啊，而且水平真不低！至少对付蓝克江绰绰有余。
蓝克江一下没抓到人，不止没有因此冷静下来，反而还更上头了，眼看着就是一场冲突。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发生的闹剧：
“那个，我说是不是有点儿没品？喝多了就自己睡着去，别出来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