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还君明珠（17）
程程没和姚光睿说几句话, 旁边的温佩佩就放下了手机，以眼神示意她。
程程抬了抬手，让她看自己手里的剧本：“剧本拿到了，师兄说了, 随时可以签合同。”
温佩佩露出奇怪的表情：“我以为你们已经签了合同了。”
明星的参演合同一般都是得到授权的经纪人去签的, 但明星自己签也很正常。程程和李海伦的私人关系在温佩佩看来是非常好的那种了，好到这种程度, 来一趟给剧本, 顺便把合同签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没想到程程用更奇怪的表情看她：“师兄怎么会管合同的事？”
导演的精力当然要放在作品上, 演员和剧组签出演合同这种事, 另一方主体一般是出品方从这个角度来说, 导演和演员其实都是给人打工的，是同事来着。一个员工的雇佣肯定是公司拍板的, 就算由另一个员工负责，也是hr来的，和业务部的有什么关系？
当然，国内电影大部分都是导演中心制，导演发言权很重，甚至导演自己就有影视公司, 是电影的出品方之一这也是温佩佩刚刚说那话的原因之一。
但从程程的角度，李海伦不管这个事是非常正常的。李海伦这个人是很有领导力的, 但他只愿意专注于自己在意的部分, 其他的‘俗务’，哪怕是剧组权力的重要部分，他也不会管的。
愿意分给别人权力，不是因为他懂得收买人心, 而是他不在意。
温佩佩和程程互相都觉得对方怪怪的，但这个事也不是重点，所以温佩佩沉默了几秒钟，很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去签约的。”
这个时候，导演助理也出来了，对程程和姚思睿说：“刚刚王导还在催呢，问程程你回来了没有杀青宴要开始了，咱们先过去？”
导演助理对程程和姚思睿，特别是程程，说话是非常客气的，简直像是在哄小孩子。这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工作习惯了，习惯和明星这样说话哪怕程程和姚思睿并不刁钻，他也是这样说话。
程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我去换身衣服，化个妆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不是她挑剔，而是杀青宴往往不只是剧组的内部庆祝，常常也是一个宣传窗口，请来一些媒体是很正常的。程程这种艺人，不说穿的多正式（很多时候，为了突出场合的‘私人性’，还会故意休闲一些），也不能太‘随便’。
准备一下，也是对大家工作的尊重剧组组织杀青宴是费了心的，媒体人们来一趟也得给他们拍点像样的照片。
“杀青宴刚要开始，程老师不用太着急，但最好在七点半之前过去。”导演助理还是留了一点余地的，七点半更晚一些其实也行。但他为了让媒体满意，也是照顾程程，把时间说的靠前了点儿。
程程真的来迟一些，可能会让媒体不满，炮制出一些‘耍大牌’之类的新闻。
程程点头，飞快地往自己的房间走，文棋也连忙跟上他要给程程化妆来着。
程程化妆打扮算是女明星里面比较快的那种，一方面是她决定总是做的很快，不拖沓。另一方面，是她长得‘标准’，需要修饰的瑕疵不多，几乎没有。这样一来，如果只是公事公办的妆，那就很快了。
七点一刻，程程就出现在了杀青宴现场，和王导、范伊一起应付了一些媒体，然后就是吃吃喝喝什么的有些人吃吃喝喝还是挺满足的，比如说记者们，比如说剧组的普通工作人员。但演员们么，大多数都是应景而已。
做艺人的，饮食上相对节制是一方面，另外，艺人的饭局宴会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在这种场合更没有食欲
喝一点点低度酒，有一搭没一搭说说最近圈子里的事（关系好的当然可以聊更亲密的话题），就是演员们了。
程程一边坐着姚思睿，一边坐着文书言，隔着文书言就是古绍聪。
古绍聪时不时低头摆弄一下自己的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略略挑眉。等到程程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时，他才问姚思睿：“程程要拍李海伦导演的电影了？”
他刚刚在刷微博，就看到了程程因为一张街拍上热搜的事。那张街拍下面有挺多的程程粉丝来打卡，彩虹屁程程的颜。程程的颜已经是公认的好了，这些彩虹屁专门吹长得好看，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争论，评论区看起来一片和谐。
不过，在吹完彩虹屁，扒完衣服鞋子饰品是那些牌子之后，很快有粉丝关注到了和程程同行的人这样光明正大，且没有一点点风声，大家倒是没觉得是绯闻，但这么大个年轻异性，大家还是‘礼貌’地表示了关注。
“是李海伦导演啦！就是拍《牡丹亭·缘》的那个！和程程私交挺好的，《牡丹亭·缘》首映的时候没人关心，拍片也低，程程就去捧场了，还特意发博推荐了这部电影。”随着这段信息上来的，还有一张李海伦的旧照，应该是《牡丹亭·缘》破圈的时候媒体拍的，用来发稿做配图的。
底下就针对李海伦的导演身份有了各种发散，有人觉得可能就是朋友小聚，有人觉得没那么简单——扒了李海伦最近在京城活动，不在影视基地拍戏。这样，他来《灵珠》剧组这边就是特意的了。特意飞这么远，就朋友小聚？
一阵讨论之后，又惯常有‘知情人士’来发言了。
“本人业内人哈，知道一点内情，李海伦好像有一个项目在推动或许是请程程拍戏。”之前也有人猜测，会不会是要合作。
“喵喵喵？程妹要有电影的饼了吗？”
“好耶！！”
程程这种热度不错的明星，想拍电影其实不难，就是选择面有限。他们看得上的项目不愿意用他们，看得上他们的项目，他们又不愿意，总觉得自己去了就是扶贫的。
所以底下程程的粉丝高兴并不是为了她有电影的饼，而是这个饼不错虽然李海伦是年轻导演，但人家已经成功过了。想也知道，追涨杀跌的业界应该会给他不错的投资，这样的项目不会差的。
事实上，这也是现阶段程程能拿到的最好电影资源了。真的有顶级大导演找程程做主演，这种好事就连粉丝们也只好在梦里想想而已，说出来是不会的，怕招群嘲——当然有顶级大导用电视咖，甚至用素人做主角的，可那不是常例，没必要讨论。
评论区里也不只是程程的粉丝，路人除外，当然也不乏对家粉丝闻讯而来。看到讨论到这里，就有人酸起来了。
“又是业内人士？这么早说话，不怕打脸吗？要是导演新戏没有你们正主，到时候就好笑了。”
“就算真的有又怎么样？一个新人导演，谁知道是个什么戏演个电影就跟过年一样？”
“呵呵，她家一向这样啦总是装清高，又说自家妹妹多红多红，结果一个电影就让他们跪了。那么红的女明星，电影机会不是应该大把大把的吗？”
“对啊！还说自家妹妹多专注演技，多踏实，还不是疯狂营销，一个街拍就上热搜了，这里面没有营销，谁信啊？”
类似的发言还挺多的，不过再多也就是那么回事。人红是非多，赞美下面就是诋毁这很常见，第一代直面这种舆论压力的明星或许还会很在意（或者说不得不在意），现在大家都坦然了。明星坦然了，大众也坦然了，只要不是丑闻，或者出圈的骂战，就都激不起什么水花。
事实上，类似这种评论区，已经算是‘和谐’的了，真正不平静的评论区才不是这样的呢！
很多时候粉丝们也不是真的喜欢和黑子们键盘互喷，而是黑子们真的超级气人，发言恶臭。另外，粉丝们有公关团队的刻意引导，战斗力也上来了粉丝们战斗力强，黑子们要完成kpi，战斗力也跟着涨——个人黑粉是带不起大骂战的，大多数集体行动的黑粉都是受雇佣的水军【一切都是主人的任务罢辽jpg】
在这种‘军备竞赛’中，评论区的火药味就格外浓。
而程程的粉丝呢，战斗力高低先不说，战斗欲望着实不强。没得公关团队引导，他们又被程程的风格影响，就比较佛系，事实上这也是不少路人慢慢追起程程的原因，因为追星选程程的话，轻松啊！
程程的粉丝战斗不起来，黑粉则是找不到程程什么黑点，能黑的东西都是一些拿不出实锤的玩意，像什么虚伪、清高、人缘差等等等等。这么没有精神，怎么黑的动？毕竟群众也不是瞎子，不是说黑子说什么是什么。
特别是程程的路人缘很好的情况下，黑子们太大力地搞事，那痕迹也太明显了，大家也不会信，只能沦为笑柄了。
这样一来，黑子黑程程就没什么效率了，长此以往，就连对家也不愿意投入太多水军资源黑程程了。有那个资源，给自家发几篇通稿不也挺好？水军资源也是需要珍惜的，不能投入到没有回报的项目上好么。
黑子现在黑程程，要么是单纯的黑粉个人行动，要么就是水军例行公事一样‘打卡’和程程有竞争关系的艺人，他们的公关团队现在针对程程战略已经变了，都是卯足了劲儿等着程程犯错。等到程程出了什么事，再一拥而上！
姚思睿和古绍聪的关系很一般的，古绍聪一开始就因为姚思睿名气不如他，流量更是不是一个等级，对他不那么在意。姚思睿的性格又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那种，两边没有特殊的原因，当然亲密不起来。
虽然因为一起拍戏两个月，熟了不少，但也就是个熟人罢了。
所以这个时候面对古绍聪略带打探性质的话，姚思睿只是笑了笑，敷衍道：“不清楚，你自己问她呗。”
古绍聪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等到程程回来他也没有问。
杀青宴完，第二天程程就返京了，她现在还是京影大三的学生，这个学期都过去一多半了，她还没有踏足过学校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极大地不自在。
“这有什么的，现在能每天上课的，基本都是没有机会的，有机会的话，肯定都出去拍戏了我们又不比华戏，人家是出产戏剧演员的，我们就是造星，大三阶段，学校都鼓励咱们出去演戏了。”余萌知道了程程的‘不安’，还笑话她是好学生心态太强。
余萌话里话外还阴阳怪气了华戏一番众所周知，华戏的表演班是为了培养戏剧演员而设立的，甚至他们每年挑学生，都是按照一场大戏的标准来挑的。有的人适合演主角，有的人适合演配角，有的人适合反派，有的人适合反派，高矮胖瘦、美丑什么的都有。
因为戏剧的逼格就是比影视剧高，能演戏剧的演员就是比不能演戏剧的演员功底扎实（戏剧是现场演的，不能ng，一幕戏就要‘一镜到底’，难度很大），华戏面对京影常有一种优越感。外界评价也是这样，说华戏是出演员的，京影是出明星的云云，搞得京影的大家挺不服气的。
这些年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华戏表演班出来的早就和京影出身的演员一起抢影视资源了，大家都是做明星去的，凭什么还高高在上？
余萌话说完，看了正在用功读书的莫英子一眼，立刻说：“我可不是在说英子你，你是已经打算走戏剧演员的路了，要专心准备考话剧团。”
她们寝室是13级的明星寝室，程程和余萌都已经名气不小。张宇希知名度好像不高，但人家是拿过影后桂冠的人，非主流的电影在她读大学后又拍了两部，她在小众电影圈里已经站稳脚跟，甚至得到不少导演青睐，机会不会少的。
她这种，一看就是走奖项咖路线的，一开始或许没什么名气，但将来一旦破圈，地位就上去了。
说起来只有莫英子情况差一些，只演过一些配角最近莫英子连配角都不演了，似乎是决定走戏剧路线，想要考话剧团。
只不过话剧团可不好考，特别是莫英子要考，目标肯定不会是二流话剧团事实上也是这样，莫英子的第一目标可是人艺！
人艺每年要的新人是很少的，参与竞争的人也是顶级影视学院表演班里最优秀的那一小撮很多人在学校里就已经是大明星了，但如果有机会成为人艺的一员，那还是会去尽力争取的！
除了个别人是真的对话剧有兴趣，这些大明星更多还是看重人艺代表的资源，以及这块招牌上的金光。
正是因为竞争激烈，所以莫英子才大三就紧锣密鼓地准备！那些已经成为大明星的同龄人，可没有她这么多时间做准备。
“我知道。”莫英子稍显冷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又咳嗽了一声，她最近有点儿感冒了。然后她就看着程程换了衣服，准备出门，问她：“今晚回寝室住吗？”
程程点头：“回的，今天不是跑通告，是刚拍完的那个戏的后期配音。”
听说程程自己去配音，余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等她走了才说：“程程的台词功底真不错，最重要的是熟练，都和配音演员差不多了我现在想自己配音，剧组都有些不愿意，因为我配的速度慢，耽误后期进度了。”
她没有说的是，她的经纪团队也不赞同她花那么多时间参与后期配音，有那些时间去多跑跑通告，甚至多演一部剧，那不香么？
至于她自己，剧组这样，经纪团队这样，再看看外面的演员用配音的大把大把，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
这个时候还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大概是因为她对表演还是有一定追求的——绝大多数进入顶级影视学院表演班的学生，哪怕是抱着成为明星，名利双收的愿景来的，也是对演技有追求的。
这是普罗大众对演员的要求，是他们在入行前也认可的如果可以，哪怕就是入行后，变得急功近利了，他们肯定也是愿意自己有演技、有作品，是广受认可的。
没有人一开始就想着在演戏这件事上摆烂。
余萌已经被圈子的节奏裹挟了，但又还没有完全陷进去。而对于她的自我开解，寝室里还剩下的张宇希和莫英子，都不是很在意主要是不能感同身受。
张宇希是演非主流文艺片的，她的台词功底相对充满灵气的表演差了不少，但她都是自己原声台词来的。她所在的小众电影圈，也很少听说谁用配音，一个是大家看不起，另一个也可能是钱不够，没有多请一个配音演员的预算了。
莫英子都打算走戏剧演员路线了，演戏用配音对她来说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普通人对《天方夜谭》里的故事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就是什么感觉。
而另一边，程程去了《灵珠》剧组为后期配音租的录音棚，这边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她了。
工作人员提前已经把今天的工作内容发给程程了《灵珠》里面也不是所有戏份都要重新配音，需要后期配音的也只有拍的时候环境比较嘈杂的那部分。
对于程程这种拍戏投入，台词熟悉程度高的演员来说，后期录音并不难，很快就进了状态。这一天录完，又过了几天，程程又有了一天空当，就又来录了一天，就这样，需要补录的陆玄台词就完成了。
工作人员送程程出去的时候千恩万谢，程程的工作效率高，他们这些跟这部分工作的人也轻松。最后还不忘记提醒程程：“程老师，过一段时间还要录主题曲什么的，到时候依旧是拜托您关照了。”
剧组的后期工作也是有安排的，不是说程程在这里补录台词，顺便就能把主题曲、插曲这些东西录了
影视剧的主题曲由专业歌手唱，或者由主角们来唱都很正常。《灵珠》的话，是因为王兴邦导演听说程程很会唱歌，又让她试唱后才决定是她的。
“没什么，互相关照而已。”程程也为今天的工作谢了谢工作人员。
在《灵珠》的后期录音告一段落后，程程的日常生活基本就是围绕着学校来了。每天准时准点上课，补上之前落下的课程，还要为期末做准备。偶有空闲，就得跑跑通告，拍拍广告什么的。
之前程程进组拍戏四个多月，哪怕中间离开剧组拍过一次广告，也积攒下了一些工作这些工作，就等着程程离开剧组之后慢慢完成呢。
“好累啊”参加完一个节目回来，程程想到明天还有表演课，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现在的行程都是筛过之后的结果了，一般的通告、广告我是一个没接你看看你同龄的艺人，要是有你的势头，平常接了多少活儿，能有多忙！”温佩佩虽然了解程程的选择，也支持她走这条路线，但出于曾经的职业习惯，还是忍不住碎碎念这些。
说了几句，见程程真的累了，她就停了下来。转而说道：“对了，大后天不是《新街》的年度盛典吗？今年的《新街》年度盛典到沪市举行，得提前一天过去。那是你上课的日子，你假请好了吗？”
温佩佩不是关心程程请假的问题，是因为程程自己在意请假这件事。如果需要请假，她肯定是要请假的。
“请好假了”程程忍不住抱怨：“只是一个年度盛典而已，要花好多时间啊。”
这类宴会重要的其实不是宴会本身，而是宴会之前的红毯！真的是美丽一瞬间，忙碌一整天，准备时间是很长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温佩佩才说要提前一天过去。
其实程程对这种事很了解的，毕竟上辈子就做过艺人了。现在抱怨，纯粹就是‘抱怨’了，不是有什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