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光美人（4）
江琛赶到昭苏时, 是夏喻的助理来接他的：“江哥！”
江琛点了点头，上了车，就问他：“怎么样, 《非常进行时》开始拍了吗？”
“昨天下了雨, 导演说推迟一天拍今天正要拍呢。”助理坐到驾驶位, 发动了车子。
《非常进行时》是星海卫视企划的一档真人秀节目, 一女三男四位主持人，每期还搭配两三个嘉宾。配合以节目编剧，大家一起玩玩游戏什么的——说白了，就是从南朝鲜借鉴的节目形式。
国内的综艺节目起步比较晚，长期以来都放不太开，即使是娱乐性质居多的综艺节目也是这样。对比起来，无论是日本、南朝鲜，还是台湾省那边, 综艺节目都要劲爆的多。
过去大陆这边都是学台湾、学香港, 不过随着台湾、香港那边衰落——也不能单纯说是衰落, 毕竟台湾香港的经济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市场就那么大，那样规模的市场, 如果不能向外辐射, 只靠本地市场，节目是很难有充足的资金的。
钱不够也能做出好节目, 但在观众口味越来越刁的当下，大家就是想看场面好看, 质量又高的节目。而场面想要大、想要精致，就是要花钱！
总之，大家的目光已经逐渐转向了南朝鲜。
南朝鲜的人口也不多, 他们的节目想要存活下去，向外输出是非常重要的。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发现国内这边，南朝鲜的综艺真是高歌猛进！过去网络不太普及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大家只能看少数几个台有转播南朝鲜那边的综艺节目。但网络发展起来了就不同了，大家在网上找资源容易多了，也主动多了。
南朝鲜的国民综艺们，在国内都有不小的知名度。
国内发现这一点后，当然就有人动了心思，想要购买南朝鲜综艺的版权，在国内也复制一番。
购买版权，引进南朝鲜的综艺节目好处还是挺多的，首先就是可以在签合约时要求有南朝鲜的工作人员过来指导——当年最先开始学台湾的综艺节目，大陆这边各台也是争先请那边的从业者过来‘指导’的。
说白一点儿，就是偷师！
做节目可不是照猫画虎的事儿，很多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人指导能帮大忙！学会了之后更不必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
其次，引进的话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成功过的案例，想要复制成功，相对来说就比较容易了。特别是南朝鲜这样的东亚国家，虽然和国内的文化依旧有很大差异，但至少不同于欧美呢。一般来说南朝鲜成功的综艺，不太会在国内水土不服。
这一点就太重要了，如果说‘偷师’代表的是未来，那较大的成功率代表的就是当下。做节目是有很大成本的，谁也不想赔钱、赔名声。
像是这种事一贯走在前列，众卫视中领头羊的湘台，据江琛所知，已经确定了引进的综艺了。进一步说，第一季已经拍了一半了，据说就是这几个月，就能和观众见面了。
有湘台在前，一些嗅觉比较敏锐的卫视也就行动起来了。有的不差钱的，也开始计划要买个版权什么的。至于经费不那么充裕，又或者自家比较有想法，不愿意‘翻拍’的，也会尝试借鉴南朝鲜那边的综艺元素，自家拍个节目。
当然，更多的还是在观望，想看看湘台这一次的反响反响好才愿意跟进。
“直接往摄制组那边去，路上有超市停一下。”江琛捏了捏鼻梁，深深吐出一口气：“夏喻这几天一直在昭苏吗？”
“嗯”小助理想了想：“夏哥好像在烦灵感的事儿”
“才刚刚发第二辑，他其实不用”说到这里，江琛挠了挠头，不说话了。他和江琛认识多年了，对他算是有一些了解的，夏喻这个人就特么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在创作和唱歌这两件事上，他的天赋可以让每一个有志于此的人目瞪口呆。
江琛不懂创作，平常和唱歌有关的活动也只有去ktv。但哪怕是他，听到夏喻唱歌，也会可惜他生不逢时。歌坛的黄金岁月终究已经过去了，转回去二十年、十年，哪怕三四年呢，歌坛唱将们的国民度也是可以和影视明星们相比的。
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彼此是互相的。
而如今，演而优则唱依旧是有的，但基本上就是唱唱自己主演电视剧的歌。之所以这样，一般也不是为了进歌坛发歌什么的，而是为了商演的时候有节目可以上——不然商演的时候干什么？就站台么？
歌手们则不同了，正统歌手、偶像歌手们除非真的是毫无名利之心，不然最后都是要往影视方面转的。对于有些人来说，发歌反而是他们向影视发展的跳板。
如果夏喻生活在歌坛的黄金年代，或者，只要落日余晖的岁月里，他都能获得全范围的知名度。
在他身上，灵感往往就如同流淌的绿水一样连绵不绝。现在说他在‘灵感’上有一点点问题，江琛都有些吃惊了。
车子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了下来，江琛带着小助理买了很多水果零食什么的。他们的车装不下了，还叫了两辆小货车跟着走。
到了《非常进行时》摄制组那边，江琛把东西送到了副导演手上：“我来看看我们夏喻啊，多谢各位关照了多谢多谢吴哥，回头请你对，夏喻麻烦你们了——夏喻在那边是吗？太谢谢了。”
路上遇到《非常进行时》的导演宋凯，还在阳台那儿抽了会儿烟。两人之前就认识，也是因为有点儿人情往来，《非常进行时》才能请到夏喻。
“嗐，这次真多谢小江你了都知道夏喻不好请啊。”宋凯给江琛递了一根烟。最近他忙着拍《非常进行时》，整个人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看着是很潦草了。之前他也是做过一档综艺的导演的，但那是在少儿频道。
现在拍的《非常进行时》是要在卫视上星播放的，对于他个人的职业生涯非常重要，由不得他不重视。
“我们夏喻啊就是这样，不是我这里拦人，有什么好拦的呢？提高知名度不好吗？”江琛人很年轻，但做事情是很仔细的那种。他笑着接过了烟，点燃了，但没怎么抽：“还不是因为‘丑媳妇怕见公婆’。”
“叫他去上节目，那是得罪人，太容易冷场了。”
“我们请了老师指导他，老师说可以让他试试这种肢体游戏比较多的真人秀综艺。不用说话，就玩游戏夏喻好胜心挺强的，游戏参与度就有了。到时候剪节目，也能分量稍微多一点儿，不拖后腿。”
“说起来也是巧了，我们这边想着这个，宋哥你就发邀请了真多谢宋哥了。”
节目还没有播出，宋凯心里就一直压着石头放不下，听江琛这样说，面皮上倒是松了松。指间夹着的香烟抖了抖灰，他说：“这话说的不错，好多以前上综艺没效果的明星，上户外真人秀都能剪出不错的效果来。”
国内的户外真人秀还在引进阶段，宋凯之所以说这话，还是因为了解了很多南朝鲜那边的情况。当然，实在没综艺感的人，户外真人秀也不是灵丹妙药，只能说有一些帮助，能比之前好。
两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别处了。
“嘿！这次干成了，非得买房子不可了。”宋凯在现在工作的城市有房，他说的是老家买房。
“我记得宋哥你是京城人啊，京城买房压力可大不过能买还是买的好，京城的房子如果不是有政策，不让放开了卖，房价还要涨一截，国内有钱人太多了，都想往京城、沪上去。”江琛的记忆力很好，很快脑海里翻出了宋凯相关的资料。
“宋哥家小飞今年也四五岁了？买了房，到时候回京城上学，那也好真定不错，但也不能喝京城比啊。”
“对，就是这个理！为了孩子也得在京城买房啊！”宋凯换了一支烟，抽的更凶了：“我家是没办法了，爸妈都是乡下的——其实乡下的也没什么，能离城近那还更好了，这些年拆迁，轮到的那几块地，谁家不是拆出了好几套房！”
“我家那么远，位置又不好，拆迁都轮不上。”
“宋哥这样挺好的，靠自己么！”江琛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找了个理由告辞，去找夏喻了。
夏喻是大明星了，拍节目时给他分了单独的休息室，倒也好找。江琛找到时，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是夏喻本人。
“阿琛”夏喻想了想，似乎在想怎么说。但始终没想出来，就往旁边让了让，让江琛进来。
夏喻一让开，休息室这边就一览无余了，毕竟摄制组在这边安排的地方不大，分到个人休息室也就有限了。
看到休息室里的情况之后，江琛的眉毛因为诧异挑了起来，但飞快就恢复了。他笑着走进去：“是桃子姐呀！之前《非常进行时》发通告给我们工作室，我一看到桃子姐也是内定的嘉宾，心里就定了一半了。”
“桃子姐眼光高，人又红，公司那么重视，选的节目肯定错不了。”
休息室里除了一个小助理外，还有一个穿着运动服，但头发、妆容都很精致的女人。江琛当然知道她——这次和夏喻一起的另一位嘉宾金桃么。
江琛的话说的没错，金桃是偶像女歌手出道的，她出道那会儿歌坛还有点儿余晖，第一张专辑就卖的不错，小火了一把。凭借这个，她很快有了出演电视剧的机会，最近京台刚刚上了一部她的偶像剧，说得上热播。
当然，这年头的‘热播’，和过去是没得比了。这么多电视台互相竞争，京台又不是特别出挑，说是‘热播’，其实有些捧人的意思。
不过这也没什么，每年拍的电视剧那么多，能播出的有多少？播出的电视剧能上星的又有多少？上星的电视剧能不塌台，中规中矩的，这已经是幸运儿！只此一部电视剧，足够刷很大一笔‘眼熟度’了。
金桃长了一张圆脸，可爱元气，是很能让人有好感的长相。听江琛这样说，一下就笑了出来：“哎呀、哎呀，你是夏喻的经纪人？你来看夏喻？刚刚还有人拿了零食饮料过来，我也有呢，谢谢你了。”
她可爱地咬了咬嘴唇，露出一点点小虎牙。
就这样说了一会儿话，她才离开。
人一走，小助理在旁就松了一口气，江琛没有问夏喻发生了什么，而是先看了看夏喻那过长的刘海。他知道夏喻不喜欢和人眼神交流，刘海总是留的很长。如果不是他那种文艺挂的颜值不错，这样的造型根本hold不住。
但即使是这样，江琛还是觉得夏喻的刘海比之前还要长，非得修剪一下了：“你这刘海怎么回事儿？剪剪。”
夏喻不说话，这就是默认了，江琛让小助理动手——夏喻有两个助理，各有技能。像现在这个，简单的剪头、化妆都能行，有些时候非得自己动手做这些事时，总不能靠夏喻自己？他就是个生活残废。
小助理动手的时候，江琛就和夏喻聊他第二辑《月光马天尼》。
“现在情况很好，不是乐评，现在谁还看乐评呢？一切还得反馈到实打实的销量里，现在已经卖了六十万张了，预估破百万，白金唱片是稳了你多做点儿宣传，到时候能多卖点儿。”
主要是江琛说，夏喻很少回答，他很多时候都像是在发呆。但偶尔又会忽然回过神来，‘嗯嗯啊啊’几声。
“嗯买了数据吗？”夏喻冷不丁地说。
江琛碰了碰他修好的刘海：“不错哈，这好多了小常，给小夏再补个妆。”
“不容易啊，你都知道什么是买数据了放心，你的数据都是真的。”江琛实实在在地说：“也不是我清高，主要是没必要知道！你都不知道，现在歌坛拿你当救世主看，这销量只有几个还在发歌的天王能达到了，其实，他们也不一定”
他没说的是，也因此夏喻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的数据这么好，我买数据干什么？你要是能卖一百万张，我买个二十万的数据，一百二十万比一百万，都不能多发几个通稿的，没有震撼力啊！而要买的更多的话，那就假了。”
“而且你现在情况好，大家就都盯着你买销量数据，大家都有做，都快成默认的了没错。但一旦你这样级别的歌手出这种新闻，人家又有心搞你，到时候也少不了焦头烂额。”
主要是夏喻之前没签公司，他们那工作室最近倒是挂在了某娱乐公司旗下，但这就是互惠互利。人家公司已经上市了，提振一下股市么。而他们这边呢，也能找个背景。至于实际的股份，是互相交换了一些，可也很有限。
真的有什么舆论风暴，自家这种属于干儿子，也指望不上人家。
说了一会儿这些，江琛又问起夏喻今天拍综艺节目的事儿：“怎么样，习不习惯，要是不错，回头就多接一点儿这种之前让你上那个室内演播的访谈节目，我后来看了，你那太惨了。”
“我看的都不落忍了”
全程主持人都想引导夏喻说些有的没的，然而夏喻的反应常常就是‘嗯嗯哦哦’，让人绝望极了江琛知道，这不是夏喻不配合，他如果不配合的话，那些无聊且故作效果的问题，他就该一个也不回答，完全屏蔽掉。
只能说，这种配合已经是夏喻的极限了夏喻就算是和他说话，也不比这强多少。
夏喻看了看江琛，又躲开了小助理重新给他涂唇膏的手：“嗯。”
“不要太多。”
江琛明白他的意思了，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又过了大概几分钟，有工作人员通知夏喻可以过去和其他人一起继续拍了。江琛和助理送了夏喻过去，江琛才问助理：“怎么回事儿？桃子姐怎么来了？”
一起拍节目的嘉宾，下了节目之后，除非是本身就很熟的，不然可不会像邻居一样串门儿。特别是两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的情况下——倒不是说会演变成绯闻，节目组这边只要想保住圈子内的名声，都不能随便让这些消息透出去啊。
但总归是需要注意的事啊！
小助理擦了擦汗，连忙说：“江哥，你今天上午没来，是不知道今天拍的这个，导演说叫‘情侣特辑’。”
其实就是六个人两两组队，其中还包括了一对男男cp。组队之后大家奔赴昭苏几个有名的景点玩游戏做任务，每次赢的那一组，两人都可以获得自己‘命定恋人’的信息，然后决定要不要换搭档。
玩过所有环节之后，最后搭档的是自己‘命定恋人’的，就算是赢了。
夏喻和金桃是第一次来节目，主持人们大多是专业主持，控制节目节奏的经验丰富，或者至少是比较放得开的谐星出身，所以按照惯例，是将两人分开的——这就是带带他们，让他们快速进状态，同时也是争取出笑果，增加放送分量的意思。
夏喻原本是和唯一的女主持人一起的。
后来金桃那一组赢了之后拿提示，拿了提示之后金桃就要求换夏喻。
其实这没什么，单从节目拍摄的情况来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但小助理就是觉得金桃太主动了，要求换人那块儿，拿提示说事儿也挺牵强的——她对提示的解释是有道理的，可也就是有道理而已。
很像是心里有了底，然后由结果去证明提示。
“之后桃子姐就来夏哥的休息室了，说是感谢上午夏哥帮她其实就是夏哥多分担了一点儿，毕竟女生力气不如男生嘛。”这种户外真人秀还真挺考验体力什么的，男生一般会主动多分担一些。
小助理说完之后，见江琛似乎若有所思，也紧张起来了：“江哥这桃子姐该不会是想蹭夏哥的人气，搞搞绯闻什么的？”
“你以前港台那边的娱乐杂志看的多？”江琛反问了一句，然后就笑了，看着那边拍摄场地里，胜负欲爆棚，全身心投入游戏的夏喻，说道：“别多想，哪有那么玄乎。真要传绯闻，一般两边都会通个气。”
“单方面搞事，就算不怕对面不给面子，让自己被锤，也得想想得罪人的事儿啊！”
大部分绯闻都是两方商量好的，在一场绯闻中得益多的，还要另外给好处、欠人情呢。如果单方面搞绯闻事件，没得配合的话，且不说会不会炒绯闻炒出反效果——这不奇怪，那么多人恋情曝光了，有害无益，难道是假的吗？这是很考验公关的大事件呢！
就算公关给力，成功了，那也是要得罪人的。
除了少数人情况特殊，大部分人都不会随便得罪和自己咖位相当，甚至咖位比自己更高的人。
相比起传绯闻，蹭热度，江琛倒觉得是另一种情况。
“所以，夏喻你现在真没女朋友啊那有喜欢的类型吗？”这一节结束之后，金桃又拿夏喻开玩笑，笑过之后亲昵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八卦一样打听起这些来。
夏喻：Σ(っ°Д °;)っ
默默后退了半步，再也一句话都不和她说了。
远远看到全部的江琛强忍着笑，过了一会儿走上去：“小夏，待会儿是不是要转场了？”
夏喻有点儿茫然，看向站在江琛旁边的小助理。小助理立刻说：“对，下面一节要去马场那边拍。”
于是剧组一行转移到了马场那边。
马场这边本身就有不少游客，为了招待游客，这边不只是让游客看自然风光、骑马，也安排了其他的游玩项目。到了地方一下车，江琛就注意到斜前方围了不少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马场推出的吊威亚项目。
昭苏马场这里风景很美，不愧‘草原明珠’的名头，这个时候换个古装，吊着威亚飞一飞，景点这边再帮忙录一个视频，留下来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啊。
“唉哟，这边还有吊威亚的啊吊的好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这威亚比拍影视剧时的威亚低多了，这样吊上去人的恐惧会小一些，也安全很多。
这个时候正好威亚荡起来，引起一阵惊呼。就连江琛远远的都察觉到了，他猜现在吊着的游客估计是个美女——看不清脸，但是不是美女，是能感觉到的。
不过江琛也没有多想，笑着转了身：“小夏，你——”
夏喻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看着飞起来的人，忽然就跑了，像风一样，要奔向自己的归途。
一下钻进了游客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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