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127
扶锡国首都, 黎雅达。
这里是与别处不同的氛围，看起来很繁华很热情，来往的异国游客也多。
今天是国王的生日, 路边的led屏都在播报这件事。
但叶绒无暇去关注这些，她的注意力全在坐自己对面的尾焉身上。
尾焉坐得很端正，此时对上她打量的目光, 有些无奈, 倾身抬手覆上她的眼睛：“绒绒，别一直盯着我看。”
叶绒笑着：“尾焉姐姐好看。”
主要是她第一次见到尾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耳朵尖都红了！
气场超强, 不管什么时候都面不改色的尾焉，居然害羞了，不过害羞起来的尾焉姐姐比之平常多了几分鲜活, 与平日的模样反差有点大, 有点可爱。
覆上她眼睛的手修长, 轻易就让她什么也看不见了，隐隐幽幽的玫瑰糅杂着红酒的香味儿从尾焉袖口处传来，很好闻，尾调还带着清冷的琥珀的香味。
她就这么乖乖地让尾焉遮住眼也不反抗，因为她不敢保证能看见了的时候会老老实实听话。
尾焉见少女老实下来, 也对自己这突然的动作有些意外, 手心能清晰地感应到少女颤动的眼睫, 像两把柔软的小刷子，挠得手心痒痒的。
尾焉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多余了, 平复下心绪后，他便松开了覆住少女眼睛的手。
眼睛突然能看见了，叶绒眨巴着眼看着尾焉。
这会儿尾焉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 对上少女柔软清亮的眼瞳，尾焉一顿，想起此行目的地，那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愉快的地方。
但少女并不知道这些。
尾焉神色未变，而是问少女：“绒绒对扶锡王室感兴趣吗？”
叶绒眨了眨眼，当然不感兴趣，若不是与这一次的任务相关，与尾焉相关，她也不会与这些事扯上关系。所以，叶绒开口：“有点好奇。”
叶绒的话在尾焉听来就是对所谓的王室好奇，毕竟聿国结束帝制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在聿国并不存在所谓的贵族和王室，叶绒对王室心生好奇也能够理解。
但若是其他国家的王室，尾焉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可，但扶锡王室………尾焉眼睫压下，然后抬眼看向少女，并不是对少女好奇扶锡王室而感到不悦，他开口：“扶锡王室与外界看到的不同，绒绒太过期待的话会失望的。”
听了这话，叶绒看向尾焉，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但尾焉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
尾焉怕她不明白，便给她解释，说得更明白些：“绒绒可以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扶锡王室会做的事。”
叶绒：“………”
叶绒觉得这会儿她想当没听懂都不行了。
“嗯。”她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但这事并没有影响到叶绒，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是因为对扶锡王室本身感到好奇，而是在意尾焉与扶锡王室的过往。
以及，叶绒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要把尾焉的好感度刷满至100，并且保护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她的安全。
通过上一次被刺的事，叶绒也明白尾焉在扶锡处境不好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尾焉真的一己之力替扶锡王室拉了许多仇恨。
当然尾焉并不是因为心系两百年前的同族才做这么大的“牺牲”的，但也让叶绒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尾焉处境的危险。
卡帕王子的邀请，叶绒觉得那并不是单纯为邀请她。
但既然尾焉已经同意去了，那么不管卡帕王子是什么目的，她都会跟着去。
任务之前，她必须优先保护尾焉的安全，虽然根据未来会发生的一切说明在那之前尾焉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受伤也是叶绒不想看到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叶绒想知道尾焉为什么对扶锡王室存在那么大的恨意。
是，恨意。
那并不纯粹的不喜和恶意，而是恨意。
虽然很隐晦，尾焉在谈起扶锡王室的时候也很平静，像是在说无足轻重的人。叶绒很多时候也会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随着与尾焉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叶绒深知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尾焉是真的恨极了扶锡王室。
在联想到尾焉在扶锡做的那些看起来毫无良知和底线的商人本性，以及未来尾焉弄死了扶锡王室众多核心成员一事………叶绒都觉得自己的猜想并不是无的放矢。
车子缓缓驶进王宫门口，然后下车换车乘坐宫内安排的车子。
到了王宫后，保镖和司机便不能跟进去了，只有尾焉和叶绒这两个受到邀请的人可以前往。
叶绒和尾焉上了车。
显然，司机也是卡帕王子安排的。
车上，尾焉不再开口说话，叶绒也很安静。
然后很快，叶绒发现其他一起过来的宾客，比如还有其他国家的受邀参加的大使。
叶绒心里正好奇，下了车后，前面是一座尖顶的非常奢华的宫殿。
在女官的带路，叶绒和尾焉走进里面。
“两位请先在这里休息，一个小时后是祭拜的时辰，卡帕王子征询过国王同意，特别允许二位参加祭祀活动。”女官说完便行礼退下了出去。
这会儿殿内没有旁人，叶绒有些好奇，便要倾过身与尾焉咬耳朵，但发现尾焉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周身气息特别凛冽。
叶绒怔了怔，小声地叫了一声：“尾焉姐姐？”
听到这个声音，尾焉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转头看向少女：“怎么了。”
叶绒顿了顿，也没问她刚才怎么了，而是问道：“我们不跟其他人一起吗？”
尾焉“嗯”了一声，说道：“一会儿祭祀的地方外人不能进去。”
“那我………”叶绒顿了顿，“我们不是外人吗？”
尾焉转过头看向少女：“尾氏与扶锡王室有些渊源，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算外人，是可以进去进行祭拜活动的。”
不过少女不是。
为什么少女也破例可以进去呢？
这也是尾焉在进门后听到女官的话心绪浮动的原因。
尾焉不难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并不是“她”，他是男人，哪怕现在“不正常”地用着妹妹的身份，但在扶锡王室眼中并不会在意他的这个行为。
他是尾氏嫡系仅剩的血脉，是尾氏一族名副其实的家主，承担着延续血脉的责任。
他终将还是会有一位妻子，妻子替他生下孩子。
“………”尾焉轻笑一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在他们眼中，少女是这些年唯一被他另眼相待的女子，自然也是“妻子”的人选，也就有资格进入那个地方了。
见尾焉笑，叶绒有些诧异。
尾焉本身五官特别精致，但又不是偏娇柔的美，而是更偏向中性的感觉，某个角度看着甚至有几分凌厉，加上气场的缘故，看着就很有距离感。
平常尾焉笑起来的时候是很温柔的，那是因为眼神的缘故，所以原本的凌厉气势和距离感也因此不见了。
但这个时候，尾焉笑起来的模样让叶绒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意。
因为这个杀意并不是针对她，所以叶绒并没有觉得可怕，只是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尾焉笑完了，抬头对上少女担心的目光，顿了顿，然后凌厉的目光柔和下来，他喊她：“绒绒………”
叶绒见她回过神了，起身坐到她旁边：“嗯，我在。”
听到这句话，尾焉看着少女，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我能抱抱你吗？”
叶绒点头：“嗯，尾焉姐姐随便抱。”
话音未落，她便被人抱进了怀里。
叶绒感觉到尾焉抱着自己的力道有些大，但她并没有喊疼，而是安静地任她抱着。
叶绒能感觉到尾焉尖锐狰狞的感情，全是负面的，隐忍积压已久的东□□自背负着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那些尖锐狰狞的负面感情渐渐成了壮大她的养料，日复一日地侵蚀着她的灵魂。
“………”叶绒不知道她过去究竟遭遇了什么，因为她不能问，这个时候只能短暂地任她抱着，希望她能好受些。
叶绒嗓音很轻，但也很认真，她一字一句地说：“尾焉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所以不要怕，还有我呢。
只要我还在，只要我还能动，就不会再让不幸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后面两句，叶绒在心中补充道。
这样的话现在的叶绒是有资格说的，因为国家就站在她身后，所以她才有这个底气在心中这么保证。
尾焉对她而言是非常亲近的朋友，不仅仅是攻略对象，所以叶绒也真心希望她有个好的结局。
不要像既定的未来那样。
“绒绒要保护我………”尾焉听到这句微微吐息，然后缓缓松开她，望着少女认真坚定的模样，开口：“是因为喜欢我吗？”
对上那双不带什么明显情绪而显得几分凌厉的眼，叶绒点头：“嗯。”
尾焉笑，抬手轻碰她的脸：“哪怕我本质上是一个极其恶劣的坏人？”
“嗯。”叶绒点头。
她当然知道尾焉不是普世价值观中的“好人”，尾焉对扶锡民众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是引发了民怨，但尾焉所做的一切依然是在“规则”之内，也并没有越线的行为。
扶锡的普通民众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可归根结底是政府与王室的不作为，政府的无能和王室的贪婪才是根本原因。
叶绒并非圣人，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亲疏远近对她来说是最好做选择的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首先根源上认同的是聿国，聿国才是她的归属，所以同情归同情，但让她站在扶锡民众那一边是不可能的。
叶绒也并不会因为尾焉所做的一切而去指责她。
从感情上来说，尾焉是她喜欢的朋友，从国家利益角度上来说，叶绒会怎么选简直不做任何考虑。
“我信绒绒。”尾焉这么说着，身上原本显得尖锐的感觉此时已经消失。
看到这样尾焉，叶绒也稍稍松了口气。
和尾焉待了会儿，一个小时后，先前那名女官又回来了。
“二位请随我来。”
叶绒和尾焉起身跟上。
尾焉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他很清楚会去哪里。
果然，檀香的味道越来越近，然后便看到最高的殿宇内站了几个身影。
叶绒看了过去，国王和王后，还有三位王子，以及一众王室成员，并没有其他外人。
叶绒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外人。
能出现在这里，叶绒也是觉得神奇。
在女官的带领下，叶绒和尾焉一起与国王和王后见礼，国王和王后看起来都是非常和蔼亲切的人。
叶绒做任务以来所见颇多，直面过真正意义上战争，也踩过生死线，算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所以这会儿她一点儿也不怯场，全程未有失礼的举动。
接下来便是上香的环节了。
叶绒和尾焉位置比较靠后，轮到俩人上前的时候，国王和王后一众人因为要接待外宾便先行离开了。
叶绒上前的时候发现侧位的神像有些眼熟，她再一看，分明是位16岁少女，只是让叶绒在意的不是因为神像是16岁少女的模样，而是因为少女神像的五官与尾焉有七八分像，是五官还没完全长开的样子。叶绒在情报组的资料中见过16岁的尾焉的照片，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少女神像双目紧闭，表情平静安然，但多看几眼却发现神像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的僵硬。
“………”叶绒满心疑惑，扶锡王室为什么要把神像弄成尾焉的模样？
叶绒没有忘记自己身在什么地方，面上没有露出多余的神色，接过女官递来的三炷香，然后在尾焉之后把香插在香炉上。
同时，叶绒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因为神像与尾焉模样相似而露出异色，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而尾焉全程好似没有察觉到神像的事。
上香结束，叶绒和尾焉被安排在休息室等候。
坐下后，尾焉挥手让侍女出去，他神色平常地坐着喝茶。
叶绒安静地陪着她，有些事想问，但此时的气氛叶绒问不出口，虽然尾焉看着神色平常，但叶绒却觉得尾焉看起来很不对劲。
尾焉押了口茶，神色淡淡，没想到时隔11年，他还会重新回到那个地方。
妹妹尾嫣的死对这些人来说就像死了只家雀，死了就死了，可他永远记得妹妹的绝望的哭声，亲眼看着妹妹痛苦死去的画面，也记得自己当时的无力弱小，以及父亲和族人的丑恶贪婪的嘴脸。
他的妹妹是祭品，纯洁神圣的祭品，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定好了的祭品。
那是活生生的人，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却被他们当做可以任意宰杀的牲畜。
他恨自己年少时的无能为力，憎恨族人和父亲的贪婪和无情。
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妹妹陪他一起来扶锡，如果当初他不让妹妹跟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不，父亲和族人依然会将他的妹妹献上。
可哪怕理智上知道，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每一张脸他都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也记得，他会慢慢清算这笔账。
如今，尾氏族人与他圈养起来的家畜无异，随时可以宰杀，而扶锡王室，显然更麻烦些，他要费更多的心力才行。
扶锡哪怕只是个小国，但那毕竟是一个国家，他谋划了那么多年埋下了一张巨网，只等时机成熟那天收割这些人。
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以妹妹的身份活着，好提醒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让他们知道他未有过一刻忘记，只是在高傲的扶锡王室眼中，那只当他因为恐惧过去留下的创伤才扮做女人活着，他是因为极度的自责和愧疚才用了妹妹的身份，假装妹妹还活着。
当然，这也有尾焉刻意制造出这样的错觉给他们的缘故。
毕竟现在还不到收割的时候。
尾焉轻轻摩挲着杯沿，越是心绪浮动的厉害，他面上就越是平静。
温暖的香味靠近的时候，尾焉才稍稍回神，是少女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抱住了他，鼻息间全是少女带着体温的暖香。
很轻柔，很温暖。尾焉喟叹一声，单手揽住她的腰，浮动的心绪渐渐安定下来。
少女什么也没说，没问他怎么了，也没问刚才殿宇内那尊肖似他的神像，只是单纯地察觉到了他此刻的异常，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安抚他。
“………”尾焉稍显凌厉的眼多了几分柔软，然后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背，“别担心，我没事。”
叶绒听到这句，对上尾焉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原本有些凌厉的感觉此时被温柔取代。叶绒笑了起来：“嗯。”
叶绒以为自己这一次来扶锡王宫别说见聿国驻扶锡大使了，连其他宾客都没见到。
直到晚宴的时候，叶绒终于见到了别的宾客。
不过叶绒和尾焉并没能待太久便被王后身边的女官叫去了谈话。
王后很亲切，谈话也很随意，都是一些生活琐事，为了让叶绒能听懂，还安排了一位同传翻译在叶绒身后。
谈话结束后，已经很晚了，王后开口：“不如留宿一晚吧。”说着王后看向尾焉，对他说道：“陛下说你毕竟是如今尾氏一族的族长，已经很久没有来王宫了吧。”
面对王后的试探，尾焉神色不动，微微颔首：“多谢陛下和王后挂念，那就打扰了。”
于是，叶绒和尾焉在王宫留宿一晚。
在宫外等候的司机和保镖接到消息后便回去了，准备第二天过来接人。
夜晚，叶绒和尾焉住在了宫殿里。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宫殿。
宫殿内的摆设很奢华，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料，但都没有尾焉身上的香水味儿好闻。
又因为白天里在祭祀的地方看到那模样肖似尾焉的神像，叶绒有些睡不着。
这件事等离开这里后得与系统任务专项处的大家说明，不是叶绒不想现在联系系统任务专项处的大家，而是怕不安全，怕发出去的消息被人截取。
身在异国，关乎到系统的存在，叶绒不得不更小心一些。
“绒绒睡不着吗？”
“嗯。”叶绒轻轻应了声，侧身挨着尾焉，这会儿见她也没睡着，就挨得更近了。
尾焉也侧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明天就回去了。”
“嗯。”叶绒点点头，脑袋埋在她怀里蹭了蹭。
“………”尾焉起初没觉得怎么样，但很快他抬手抵住她肩膀，气息不稳：“热，绒绒你挨太近了。”
“唔。”叶绒听话地退开点距离，但还是抱着她的胳膊，“那一只手好不好？”
尾焉缓了缓：“嗯。”
和尾焉说了会儿话后，叶绒感到安心不少，一安心睡意很快就来了。
听到旁边均匀的呼吸声，尾焉身体还有些僵硬，他并不是第一次与少女睡在一起，但还是第一次因为她的挨近有了反应。
尾焉难耐地叹了口气，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至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她有不该有的想法。
尾焉知道自己走得路没有未来，甚至轻易就会粉身碎骨，这些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从没想过把绒绒拉进自己走的这条绝路中来。
尾焉阖着眼平复自己身体陌生的悸动，等终于平复下来后，他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睡了过去。
第二天。
叶绒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尾焉已经不在床上了。
叶绒早已习惯尾焉的作息。
洗漱过后她便在外间看到了尾焉。
俩人一起用过早餐后，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去与王后道别。
恰好三王子卡帕也在。
离开的时候，卡帕特意来送俩人。
乘坐卡帕王子的专车离开王宫的时候，尾焉的司机和保镖并没有如约而来。
叶绒只以为是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没有太过在意。
要下车的时候，尾焉接到了一个电话。
同时，三王子卡帕也收到了旁边亲信的消息。
“我刚才听说了，你的司机在来的路上被另一辆货车撞了，人失去意识已经送往医院了。”卡帕说道：“干脆我送你们两个回去吧，反正我也要出去一趟。”
说着，卡帕便直接对自己的司机说：“先去巴坤。”
“是。”
尾焉看了眼身旁的卡帕：“有劳三王子。”
卡帕纠正他：“都说多少次了，你我之间直接叫名字就好。”
尾焉笑了笑，没接话。
出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三王子卡帕被人拦住了，拦他的正是二王子卡萨，卡萨看到车内的尾焉后皱了皱眉：“你让司机送他们回去就行了还用得着你跑一趟？我得等你半天？”
“………”卡帕对自己的二哥很无奈，只好下车，然后回头对尾焉和叶绒说道：“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
尾焉看了眼司机，以及车内原本负责保护三王子的安保人员，微微颔首：“那就多谢三王子。”
与此同时。
在南边的某条交通要道，事故现场没有出现死亡，但两边的司机都受了重伤。
被聘为尾焉保镖的外勤组成员伤得不重，肩膀骨折了，但并不影响行动，出于职业本能，他检查的时候很快意识到了异常。
这场事故有些刻意了，当即他隐入人群与总部联系。
总部那边很快确认。
“星域雷达显示，叶绒和尾焉目前乘坐三王子卡帕的专车回巴坤，一分钟后进入巴坤海湾大桥………有四位外勤组同事开车隔了200米暗中跟着保护………”
同一时间，巴坤海湾大桥。
巴坤海湾大桥连接着黎加雅主城与巴坤区，全长810米，是港湾物流输送的重要路线。
叶绒已经很熟悉这条桥了，出门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要经过这座桥，桥底下就是海，沿途的风景也非常不错，碧海晴天。
叶绒正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海面，却在这时，车子毫无征兆地突然加速，瞬间，叶绒心生警觉下意识地护住了身旁的尾焉，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撞击，“砰——”地一声巨响，车子撞在了桥边的护栏上——
车头严重变形，司机当场死亡，车内的安保人员也头部重伤失去意识。
不等叶绒从这撞击中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爆炸，那绝不是车子的爆炸，因为桥竟是从中间断了开来。
缠在她手臂上的天水碧在车子狠狠撞上护栏的顷刻间粉碎，此时的爆炸让叶绒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痛，太阳穴一阵阵抽痛发黑，等她稍微恢复点知觉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和尾焉一起连车带人往大海中坠去——
海水很快将车子淹没，叶绒仅剩的一丝清明让她对这件事感到疑惑。
怎么回事，不应该啊，尾焉不可能遭遇危及生命的危险，怎么会发生这种程度的爆炸呢？
这样的爆炸下，尾焉肯定伤得很重，或许会死………此时的叶绒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疼，头疼欲裂，皮肤像是被火灼伤了，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像骤然间来到了无声的世界。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刚才的爆炸听不见声音了，但这会儿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完全没入海水中后，叶绒抱着伤势极重的尾焉，车门已经被撞到变形无法推开，只能就这样在海水中不断下沉，叶绒意识昏沉，她本能地在脑海中喊系统：【………系统，我要兑………】
叶绒话未说完便彻底失去意识，血从她耳朵里流出，在海水中晕开。
失去意识后，叶绒没有松开怀里的尾焉，依旧以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怀里，手还维持着爆炸前一刻捂着她的耳朵的动作。
尾焉脊柱因刚才的撞击断裂，全身无法动弹，之后的爆炸让他身上皮肤大面积灼伤，若不是绒绒最后护住了他，这会儿他或许已经死了。
他从不惧怕死亡，但那得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而不是被人安排的死亡。
绒绒………本不该遭此一劫，尾焉看着面前失去意识依然将她护在怀里的少女，看起来生机全无。
他在这世间珍视的人，无一不是在他面前被夺走。
妹妹尾嫣如此，绒绒亦如此。
海水中的窒息感和身体的剧痛并没有让他因此而失去意识。他伸出血肉斑驳的手臂，珍而重之地缓缓将少女抱在怀里，灵魂深处传来的钝痛让他表情无法自控地扭曲起来。
妹妹的死让他悔恨自责，他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弱小和无力，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只为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而绒绒的死却让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被灼烧。
他曾遗憾自己并不是她期望中的女性身份，所以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最终他和她会渐行渐远。
可他唯独没想到绒绒会因为保护他而丧命，唯独没有想到绒绒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其实也喜欢她；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其实是个男人。
可惜这些他再也无法告诉她。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愤怒和憎恨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直接将他吞噬，似乎只要是他所珍视的，最终都会被不讲道理地夺走。
要他亲眼看着她碎掉。
“………”尾焉双目通红。
濒死之际，尾焉心中生起滔天恨意，那恨意扭曲了他的感情和灵魂。
【叮——检测到此界符合系统法则的生命体：尾焉，灵魂强度99，欲-望值100，黑化值100，符合倾覆世界之人的标准（条件）。】
【叮——生命体尾焉，你是否同意本系统的交易法则………请知悉，同意后一旦违背法则将被抹杀，请确认………已确认，生命体尾焉同意本系统的交易法则………正在绑定………】
【叮——系统已绑定，正在为宿主尾焉重塑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