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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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钦大使的到来, 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声缓和。
为首的科拉尔军人一眼认出了这位聿国驻阿沃勒大使,心里对聿国大使会出现在坎佩尔感到意外。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再将这行人扣下。
他微微颔首,然后对身后的士兵开口:“放行。”
话音落, 围堵在周围的科拉尔士兵很快让开一条道。
指着保镖的枪也都收了起来。
“叶小姐,能起来吗?”
“嗯, 能。”确定没有危险后,叶绒这才从沈晏清身上起来。
保镖也趁这个时间确认了一下沈晏清的伤, 没有伤及要害,手臂被手榴弹的碎片划伤, 伤口有些深,不确定手榴弹碎片是否还在体内,但现在需要先止血。
叶绒看向沈晏清,他右手还在滴血, 但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
“怎么样?”
陈钦看向身后的随员, 询问道。
确认完情况回来的随员开口:“车上的人都平安无事,只有被迫下车的沈晏清手臂受了伤。”
“嗯。”陈钦点头, 看了眼现场阿沃勒士兵的尸体,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叶绒和沈晏清,这两人是上头特别交代的人, 绝对不能出事。
联想到刚才的爆炸声, 现在看到这俩人没有生命危险,陈钦心中也松了口气。
时间紧急,为避免更坏的情况发生, 过来的时候也带上了医生。
他走到二人面前,看了眼沈晏清明显还在流血的手,以及看起来平安无事的叶绒,开口:“先上车, 我送你们去港口。”
然后看向沈晏清还在流血的手,对他说:“你的伤先在车上处理一下,等到了港口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好的。”沈晏清神情平静,仿佛伤的人不是他。
但也因为陈钦大使的到来,这让所有人都安心了不少。
就好像看到大家长来了,心中有底气,也不怕被外人欺负了。
因为自己是被“大家长”保护着。
而与此同时。
在比较靠后的一辆防弹车内,因为车子突然停下几个女孩子神色有些紧张,特别是车子迟迟不动。
“余璐回复了吗?”
“还没。”
“刚才有爆炸声和枪声,就在前面,是不是已经遇到了危险……”
有人开口制止:“别乌鸦嘴。”
但这话并不能阻止人胡思乱想,反而加深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突然停车的意外状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地听到了爆炸声和枪声,前面一定遇上了什么危险。
原来上车的时候,那位助理说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这里是两军交战区,是战场,一个炮弹砸下来,可能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这样不安的氛围并不只存在于一辆车中。
却没有一辆车因为刚才的爆炸和枪声产生不安和慌乱而脱离车队。
因为从一开始,这车上的司机全是沈晏清的人,其中有保镖,有飞机驾驶员,还有沈晏清的助理和秘书。
连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都是沈晏清的人。
就在这时,车内所有司机手机接到一条讯息,对副驾驶上的人开口:“接收对讲机。”
副驾驶上的人拿出对讲机,快速调频,接着,讲机发出沙沙的声响,从里面传出一个人声。
“……刚才发生了点意外,但请不要担心,陈钦大使现在护送我们前往港口,那里有我们国家的军舰,国家永远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我们也一定会平安抵达港口。”
对讲机传来的声音是一个柔和的女声,柔和且坚定,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声音的主人本身年纪不大的事实,而是将所有心思都用来听话中的内容。
那个声音又把上面的内容重复了一遍,然后车内发出不可思议的雀跃声。
“太好了!”有人竟喜极而泣,“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句话安心而哭出来……”
再没有什么比“国家永远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更能让人有安全感,更让人热泪盈眶。
特别是身在异国,身处战乱之地。
害怕、委屈、恐惧之下,国家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不用怕,我就在你身后。
没有任何人怀疑国家的力量,这就是来自国家的安全感。
“陈钦大使……也就是说国家来接我们了?!”有人面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乘坐的车子比较靠后,并没有目睹阿沃勒士兵被杀死的画面,但也知道刚才的爆炸声和枪声中死了人。
理性上他们知道战场会有人死去是一件必然的事。
可当这件必然的事就发生在身边的时候,认知还是会动摇,尽管他们此时此刻并未亲眼看到人死去的画面。
这样的恐惧因为那句“国家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而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对国家的全副信任和内心燃起对国家的热爱和感动。
为生在这个国家而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
看到前边那辆白色的车子,叶绒心中也同样有很深的感触。
那是陈钦大使的车,此时走在最前头,一路护送大家前往港口。
只是看着那辆车,心中便安全感满满,连带着先前因为目睹枪杀现场的不适感也减轻了许多。
放下对讲机,叶绒看向沈晏清。
说这番话主要是让大家安心。
当然,这是沈晏清的意思,避免节外生枝。
之所以变成她来开口,很简单,因为他的助理并不在这辆车上。
沈晏清也没有给她台词,叶绒就只能自由发挥说了几句,让大家安心,那还不容易,陈钦大使护送他们前往港口,港口就停靠的是国家的军舰和海军,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事了吗?
没有!
国家就在身后,那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
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这会儿对上沈晏清的视线,叶绒眨了眨眼:“这样大家就不会恐慌了。”
“嗯。”沈晏清这时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下,深色西装不明显,这会儿白色衬衫上大片的红有些触目惊心。
他留了很多血,伤口肯定很深。
医生熟练地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镊子和药棉,以及生理盐水要给他清理伤口。
在医生拿剪刀剪他沾着伤口的衣料,沈晏清看向叶绒:“小姑娘,你的伤也要处理一下。”
叶绒听到他这句话,对上他的视线,摇头:“我没有受伤。”
沈晏清视线落在她身上,语调轻缓地陈述:“手榴弹炸开的时候,你挡在了我面前。”
“……”这都没受伤确实很难以置信,叶绒眨了眨眼:“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好叭。”
天水碧护着,别说冲击波,弹片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不过好在当时她和沈晏清的位置离爆炸的位置离得有些距离,是运气好没中弹片也能蒙混过去。
“……”
沈晏清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刚经历爆炸,这会儿已然跟个没事人似的,除了因为目睹科拉尔士兵的补刀现场而害怕到身体在颤抖,但她也很快就缓了过来。
非常冷静,在枪口和死亡的威胁之下。
手榴弹的威力在于爆炸时的冲击波和四处散开的弹片,可面前的小姑娘却在那个时候扑在了他身上。
起初以为她是因为恐惧的本能而抓住什么东西,但那个时候她的眼神依然很清明,不是恐惧之下该有的眼神。
所以他想,那个时候她应该是想护住他,她之后的举动也证实了这点。
这个事实让沈晏清感到一丝费解。
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他从未留心过谁是谁,也一个没记住,更不用说对某个人的行为感到“不理解”。
这种“不理解”于他而言也很反常。
沈晏清看着她,目光很平淡,眼中不带任何情绪。
“……”叶绒觉得,车内分明大家都在,但此时此刻,仿佛就剩她和沈晏清。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但又让人无法无视,看得叶绒心里都快发毛了。
但此时此刻,她不能表现出不对劲,就很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
大佬不会那么敏锐吧?他发现了什么吗?
但转念一想,他又没证据,只要她不承认不就行了。
于是,叶绒心中瞬间就又恢复了自信。
察觉到那丝反常的沈晏清并没有去深究,此时对上小姑娘过于清亮的眼瞳,依旧是轻声细语的口吻:“把脸擦一擦。”
“啊?”突如其来的急转弯让叶绒猝不及防,摸不着头脑。
直到一旁的护士小姐姐好心递给了她一张湿纸巾。
“谢谢。”叶绒伸手接过,随手往脸上一擦,然后看到纸巾上暗红色的血迹。
“……”看着纸巾上的痕迹,叶绒就想起她扑倒沈晏清的画面,当时沈晏清莫名伸手摸她的脸,眼神让人在意。
只是当时的场合容不得叶绒分心想别的,脑子里全是必须保护沈晏清。
那眼神她也看不懂,只觉得大佬真的清心寡欲,看淡生死。
车子匀速行驶,司机也把车子开得很稳,医生在给他清洗伤口。
托盘上被血染红的药棉越来越多,沈晏清半阖着眼,因为失血面色有些苍白,医生正在给他手臂的伤口进行止血处理。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特有的腥甜味儿,医生很快给他把血止住,然后开口:“弹片位置比较深,不方便在行驶的车上取,需要进行局部麻醉。”
说着,医生用纱布给他把伤口包扎好:“等抵达目的地后我再给你取。”
“劳烦。”在封闭的空间内,血腥味更重了。
保镖上前将染血的西服和被染红的药棉装进密封的袋子里,但这并没有减轻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沈晏清一脸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又因为流了很多血,这会儿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任谁也看不出他隐忍烦躁。
随着时间越长,他的头开始疼了起来,那是比起伤口更让人难以忍受的痛感。
沈晏清稍一抬眼,就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
她用力擦拭脸上干掉的血渍,脸很快被她蹭出红痕。
沈晏清眸色微深,在爆炸的热流扑来的时候,最先感知到的是小姑娘身上的体温,连手臂的疼痛都后知后觉。
沈晏清一直知道,小姑娘聪明又敏锐,但她的聪明和敏锐总是用在意料之外的地方。
不管是救下雷克斯的豢宠,还是在□□爆炸中用身体护住他,甚至在科拉尔士兵的枪口之下,她首先不是害怕和恐惧,而是尽可能地用身体盖住他。
明明目睹科拉尔士兵给上有一口气的阿沃勒士兵补枪的画面,她身体还在发抖。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在枪口之下。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眼睛里的情绪很直白,直白地写着“我有目的”。
可倘若只是为了“野心”,以她的聪明不至于去救雷克斯的豢宠徒惹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可能会遭来他的厌烦。
但在那个时候,她还是选择伸手救那个濒临绝望的少年。
之后,联系塔桑领事馆的处理方式也说明她心中是有计较的,不是心血来潮的母性泛滥,不是头脑一热施舍自己的善意。
相反,她清醒得很,身上还有种难以动摇的坚定。
车内很安静,叶绒擦完脸上的血渍,擦得脸都疼了,心想沈晏清也是真的不做人,干什么把血抹她脸上呢。她心里腹诽着,抬眼看向大老板,刚好撞进他的视线。
叶绒:“……”
突如其来的心虚。
然后,就见大佬朝她伸手:“到我身边来。”
这熟悉的姿势让叶绒顿了顿,她也没犹豫,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然后沈晏清把头靠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脖颈处。
叶绒:“……您是不是失血感到头晕?”
“不是。“她颈间轻柔的暖香像是阳光糅杂着不知名的花,似乎是衣服上柔顺剂的味道,在这种时候显得刚刚好,沈晏清语调很轻:“需要你盖一下血的味道。”
叶绒傻眼:“……”
我还有这种作用?
大老板的话中似乎有那么一两分暧昧成分,但因为理所当然的语境,叶绒完全不会误会,她对自己的定位认知清晰。
主要是她这段时间也发觉,大佬对气味特别敏感,甚至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叶绒忘不了刚来白藏公馆,那三位女佣小姐姐的一顿操作,好在她心态好,接受能力强,毫无障碍地接受了那奇奇怪怪的规矩。
不过现在看来,沈晏清并不是想要故意为难谁,他是真的因此感到不舒服。
现在,他手臂上还残留着手榴弹的弹片,伤口也只是做了止血处理,弹片嵌入血肉肯定还疼着。但比起疼痛,他似乎更无法忍受封闭的空间里那浓郁的血腥味。
叶绒深知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抗拒的东西,也许是人,也许是一段记忆,又或许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
所以此时,叶绒很快忽略过脖颈处那温热的呼吸。
“您可以先闭眼休息下,那样会好受点。”她轻声:“等到了港口我再叫您。”
沈晏清低低“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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