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再次分开
父子的谈话以沉默告终，江奕川无法解释当时的选择，江浔之也无法说服自己共情父母。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二楼阳台却悄咪咪探出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
眠眠对上江浔之眼神，不自觉露出傻乎乎的笑，然后不知被谁拍了屁股，又委屈地缩了回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陪眠眠。”江浔之瞥见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然后又用力压下。
“留在这里过年？可是爸妈今年也难得休假。”江奕川哑然，离过年只有五天，江浔之的意思显然是不回去了。
“休假就好好休息吧。你们也辛苦了，好好陪陪爷爷，还有外公外婆。”江浔之低着头，双脚不自觉摩擦。
“我们也想陪陪你，不想错过你的童年。”江奕川莫名心慌，意识到父子俩再不和解，恐怕会越走越远。
“我们就算待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江浔之平静地陈述事实，他早已习惯一个人待着，偶尔有谢铭那个马大哈来捣乱。
江奕川默然，父子俩的确没有共同话题，偶尔的闲暇也只是沉默，横沟早不知在何时埋下。
就连江爷爷，也因多次劝诫孙子从军，导致爷孙关系僵硬。
江奕川没有继续劝说。儿子句句有回应，句句见隔阂，且所说皆属实，作为父亲的他完全没有反驳的依据。
“你决定就好。”江奕川暂时妥协，但他并没有肯定江浔之的那句“我长大了”。
江奕川心中，儿子还是小孩子脾气，他终究希望孩子能早点消气。
谈话暂妥，任浅析得知儿子不随他们离开时，也露出惊愕表情。
她也不理解，江浔之情愿和仅见一面的孩子相处，都不愿和亲生父母过年。
江奕川拉住情绪激动的媳妇，不想任浅析再次揭儿子的伤疤，只是默默给江浔之卡里打钱，顺便和唐家打好招呼。
江家气氛萎靡，唐家却一片欢乐。尤其是每天乐淘淘的活宝眠眠，完全是唐家的心尖宠。
“小眠眠来，表哥抱抱。”瞧见小家伙一直待在江浔之身边，唐朝不爽地直撇嘴。
自家小表弟，他还没怎么抱过，怎么老围着外姓小屁孩团团转。
“小朝表锅。”眠眠也听话，和唐家人混熟后，无论谁叫都乐呵呵爬过去，什么烦恼都没有。
“这是谁的胖脚丫呀！”心痒的唐朝抱到眠眠就犯贱，摸摸手摸摸脚，还把手塞到眠眠脖子下。
“锅锅坏。”眠眠蹬着小脚丫就要跑，还气呼呼地拍着唐朝的大手，小奶音满是不开心，“不系欢锅锅啦！”
小家伙辛辛苦苦爬过来，怎么能这样对待眠眠嘞！
一个唐朝得罪所有当哥哥的人，连江浔之都不满地瞅了唐朝一眼，还不忘给眠眠擦擦小手。
“也不用这么凶神恶煞吧。”唐朝话刚落音，就收到亲哥唐晨的脑瓜崩。
少爷拿着书假装不经意经过，路过眠眠还留下一把剥好的开心果。
“系欢小晨表锅！”眠眠伤心的小表情立刻收住，转而笑眯眯地摇头晃脑。
“这小子。”唐念绾对宠溺地看着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眠眠，“大冬天也不穿鞋，不知道跟谁学的。”
啃蜜橘的路星奕默默放下脚，蹬上拖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新年是眠眠最幸福的日子，不仅有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全程陪伴，还有表哥表姐疼眠眠，更重要的是浔之哥哥也陪着自己。
唐家和路家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以前举家团圆不可避免会想到丢失的眠眠，现在大家满心都是投喂小家伙。
小糯米团子也从小猫咪进化成小老虎，不开心就委屈找哥哥，真成了恃宠而骄的小皮猴。
快乐的时间短暂，正当眠眠端着唐晨给自己堆的雪人进屋时，看见江浔之在收拾小行李箱。
“锅锅？”眠眠不解地歪着脑袋，眼见小行李箱慢慢堆满，立刻倔强地巴拉着箱子，“不拿。”
“眠眠，我要开学了。”江浔之垂着脑袋，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和眠眠解释。
在唐家待的近二十天，不仅是眠眠最开心的时光，也是他最温馨的日子。
所有人的相处都是那么自然，欢乐和搞笑不断。大家没有长辈关系，都是朋友和知己，怼来怼去也没有顾虑和烦恼。
而自己家只有沉默，父母的关怀小心翼翼，自己的回答夹枪带棍，家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压抑。
“不读酥惹！”眠眠苦恼地挥着胳膊，小短腿也焦急地在地毯上跺着，整个团子脸憋得通红。
“要读书的。”江浔之揉揉眠眠的小肉脸，对自己未来的安排很清晰，“读书才能赚钱养眠眠。”
“眠眠次得一点点。”眠眠大拇指小心翼翼地在食指比划一截，瞅着哥哥不变的坚定神色，又忍痛往上挪动，“就一点点。”
“眠眠不用吃少，我会养得起眠眠。”江浔之再怎么也是七岁的孩子，说到最后声音也带着哽咽，“你等我长大。”
父亲有句话说对了，他太小了。
连买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自力更生、照顾眠眠了。
虽然不喜欢自己的生活环境，但江浔之想逼迫自己快点成长起来。
唐家对他再好，那也是寄人篱下，小少年幼小的自尊心拧巴一团。
眠眠听着哥哥无法拒绝的语气，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惊得其他人连忙开门查看，见瞅见绷着脸的大团子安慰哭唧唧的小团子。
“哇~大锅锅~浔之锅锅不要眠眠啦！学校好阔怕，眠眠也不去啦！”
伤心欲绝的眠眠扑向路屿白，湿漉漉的脸蛋贴着大哥脖子，说什么都不愿意抬头。
江浔之手无足措地站在原地，对眠眠的表现既欢喜又心酸，怂着发红的鼻尖不说话。
他不能任性，不能因为短暂的欢喜耽误未来；他不能心软，只有长大才有资格说养眠眠。
他虽不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多优秀，但需要拥有保护眠眠、反抗一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