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排
走出赵先生的小院，没走多久，一位与姜启轩年龄相仿的少年便迎了上来。
那少年皮肤有些黝黑，身体瘦削干练，正是方才提到的孙灿。
孙灿是姜氏大将军副将的儿子，与姜启轩算是发小，两人一起长大，从小一起在城外骑马出城打猎，感情深厚。
他本确实是一个纨绔，而且打心眼里不喜欢姜启轩，但后来经历过某些事以后，对姜启轩便服服帖帖。
两人互以兄弟相称十余年，或许是受到姜启轩的影响，他从以前的嚣张跋扈也慢慢的转变了过来，行事也是十分低调。如今的他，脸上褪去了带着稚气的嚣张，反倒是一脸沉稳。
所有人都知道，姜启轩走这一趟，其实是凶多吉少的，姜启轩也很不想自己的兄弟陪着自己冒这一趟险，可是他坚持要跟着，他的父亲不好说什么，但是连姜启轩的父亲姜氏的话都不听。
无法阻止，那便就由着他去吧，两人默契十足，也能相互有所照应，这一路虽凶险，但有了他也能多一分安心。
姜启轩想过，其实这一趟如果真的出问题了，有人在路上劫道，就算他们死了也，问题应该也不会闹到两边完全产生裂痕的地步。
毕竟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一路查过去，总会是查出端倪的。可要是那位想挑起事端的大人真的有什么特别手段，或者他背后的靠山就是圣上，那事情也就那样了，他姜启轩这一趟也算是活该了。
“这一趟，你准备带些什么人？”孙灿问道。
毕竟自己跟着去，命便是交到对方手里去了，他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一些，也好为自己做打算。
“兵营里的不能带，太老的不带，多带腿脚灵活的。”姜启轩面无表情，眼中好像有什么闪过，脑海中已经在计算着所有的可能性。
“你真觉得这一路上会出什么问题吗？”孙灿理解了他的意思，又问道。
这还不是肯定的事，只是预想，正如方才姜启轩预想的，这件事上存在着很多可能，也有很多条件限制着那件事是否会发生。
可是提起这婚事的终究还是圣上，圣上的意思难以琢磨，其实他们的命不管几经怎样转折，都是握在那万人之上的人手中。
“如果事发，我想应该所有人都会被灭口，这么多眼睛盯着，带上能打仗的，会有有心人说我们在侧面质疑当今盛世太平之相，若是不带，又只能任人宰割，选几个腿脚好的，我觉得总能逃出去几个，至少报个信。”姜启轩将局势评价的十分不乐观，同时也是在试图劝退自己的这位友人。
当然，孙灿也不会被这种事劝退，可是至于能有什么好谢的办法，他暂时还没想出来。
唯一一个想法，是第一时间想到的，有些无能也有些冲动的。那便是把长安城里那些大臣的嘴堵上，或者撕烂，兴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了。
孙灿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你说的也是在理，关键也是，要是让长安城里那几个的嘴老实点，就能解决问题了。”
他的想法与姜启轩想到了一个点上，这也便是两个人的某些默契，正是这些细小的点滴，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很多的想法。
“要不然，我带人暗中先走一步，在前面探一下路，这样一来能保险一些，也能给你传回消息，给你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先一步快一步。快一步掌握局势，便是最保险最有效的。
如果照着平时，姜启轩在下一步便会试着操控局势的走向，但那样就触及了最开始所考虑的那些，若是姜启轩表现出一定的才华，那么他是真的别想回来了。
“这样也好，不能由着他宰割，也不能反击，这便是唯一的办法了。”姜启轩也确认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何时出发？”
“那来宣圣旨的太监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些时日了，我估计明天，或者是后天吧。”姜启轩思索着，到时候在路上自己还要装的像一些，虽说老师已经说过，他这个样子平时看起来就没问题，但是他知道，自己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思索的习惯，还是要想办法改一改的。
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无能的废物呢？其实那种事情在神态上是挺难掩饰的，一个人是否在思索，亦或者说，看一个人是否有一定能力，从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越是机智敏锐的人，眼神便会越发锐利，越拥有一种神采，相应的，那也是大脑空空的人是装不出来的。
那个太监也在他要提防的范围之内，可就是害怕，这个死太监若是真的有所受命，指不定这几天在府上就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
这些问题不是姜启轩能掌握得了的，但是他的父亲姜氏可以，他的大哥姜启文也可以。说得难听一些，要是这个家真的不想让他去死或者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的话，那倒可以不管这些。
但当然，他的父亲与哥哥也一定是在这一方面做了手段的。
“那我现在去收拾一下行李，挑几个人，争取今晚之前就出发。”孙灿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
“嗯，夜路危险，注意隐蔽。”姜启轩也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多了自然不用说，该怎么做，他肯定是明了的。
姜启轩又一次抬头望着那片天，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一位少年出世的第一次历练，就是如此的让他费尽心思，而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好在这多年随师父所学也没有完全荒废，至少是能机灵点，他要真的是个大脑空空的人，那命也就真的完全在人家手里了，聪敏点机灵点，总也是好的。
天边有一只飞鸟掠过，那是一只雄鹰，在天际边发出一声鸣啸，最终变成一个小黑点，在姜启轩紧盯的视线之中，渐渐的彻底消失。
“或许，啊，我大概不会是一只雄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