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感知（下）
那种感觉对他来说何止是熟悉，简直就是他的一部分。
而他用剑作为武器，也不过是因为当年黑龙脊所打磨出来的是剑，对于剑术，他本就没有太多的研究，他也很明白自己是在凭借着血古莲所带来的强大机能去挥舞剑。
可若是这东西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也是血古莲带给他的另一种能力，与他密不可分的能力。
那便是“戾气”。
这些戾气本来并不是他的，是来自于前几代血古莲的使用者。他们杀的人越多，这戾气便会堆积到血古莲上。
再之后的使用者的门槛，也会越来越高，因为他们要承受前几代堆积而来的债务。
前面一共多少代呢，他并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清楚的知道，那至少也有三十万。
持剑握权的人一声号令，三十万人被坑杀了，那些戾气最终加深堆积，把那个人给堆垮了。
剑是权的象征，他所使用的武器其实冥冥之中已经必然是剑。可戾气是一种无形的东西，那也并不影响剑的使用。
没有太多思考，秦未央伸出左手直接在“玄阙”的剑刃上蹭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咧起，那血也瞬间止不住了一样的往外淌。
而后血水并未滴落，而是浓稠的一团渐渐汇起了形状来，血古莲，也就出鞘了。
好在这时的人大多都在商讨这楼房该怎么处理，并没有人看到他当街做出这种施法行为。
他也没想那么多，随即直接将血古莲也杵在地上，那莲花瓣上滚落下一滴血珠，点在了大街上。
他能第一时间想到去用戾气感知，是因为早上的时候，街上的那个人说的“愣了一会儿”，而后他也用戾气去试探了那个人一下。
再者便是，这戾气是他常用的东西，所以就算是挨个方法去试，他也第一时间想到用戾气。
随即他再一次轻闭双眼，眼前呈现的画面，也就只有这条街了。
不过这条街通红通红的，不管是天上还是哪里，都是红的。
那种红色不是这些东西都变红了，而是眼前隔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
眼见之内无不透着压抑，那感觉也的确让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他感到背后发痒，好像有什么十分诡异的东西盯着他似的，让他十分的不自在。
他慢慢转过头去，同时也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是随着他转头而变大的，就好像是他转头的过程，是在调节音量。
不过这声音听着像是个人在哭一样，让人很是不舒服，那哭声像是叫魂。
待到完全转过身去，他整个人彻底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穿着奇怪的蓝色戏袍，却还立在那里，摆着正在唱戏的动作，而又一动不动。
脖子在向外不停的冒着血，染红了上半身的大片戏袍，他也在这时才听出来，那诡异的声音好像是在唱戏。
这戏也不是正经的唱，而是听起来歪歪扭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着。
他抬起头，看向那具尸体的正上方，三张巨大的怪脸飘在半空中，在这猩红色的气息中不断扭曲重组。
那脸分着红黄蓝，面目狰狞，没有生气，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秦未央。
秦未央咽了口唾沫，这六只眼睛，他一个人再怎么瞪也瞪不过他们，而在这恐怖又压抑的氛围内，他居然也感到怂了。
这可比当年，说咸阳宫里闹鬼的那个老太监所讲的东西要刺激多了，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冷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那东西好像能分辨出秦未央畏惧的神色，见他怕了，就忽然动了起来，在空中飞舞了片刻，冲着秦未央撞了过来。
他哪能有什么防备，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都已经贴到他的脸上来了。
他抬起双手挡在面前，自己也扭过头去，闭上双眼不敢看。
可之后那东西好像径直穿过了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
正有些疑惑，他将双手放下，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这一看就已经不得了了，那无头的唱戏尸体已经站在了他的脸前，高高的挥舞起了手中的朴刀。
“啊！！！”
这么一声惊叫，在同时他也跌回了现实之中，周围的一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他被吓的不轻，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钟离萱站在他的身前，低下头来看着他，那样子好像已经观察他好久了。
“没事。”他搪塞道，心想绝对不能把自己被吓到了的事说出去。
那样可太丢人了。
可钟离萱的脸色好像很难看，好像有什么要说的话还没说出来似的。
“发现什么了吗？”他完全不给钟离萱提出话题的机会，直接问道。
“你自己去那看看吧。”钟离萱朝着那地方一指，他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那个地方围成了一个圈，纷纷议论着什么。
也就是这个原因，他刚刚一惊叫一闹腾，都没有人在意到他。
他挠了挠头，血古莲也已经被他收了回来。
刚想要朝那边去去看看，可天上那从未散去的乌云忽然发出一声炸响，雷声轰鸣。
“又要下雨了？！”
秦未央下意识想要去避雨，而且脸上还带着厌恶的表情。这雨对他来说，已经是造成了一点阴影了，而且要是下雨了，那一定没什么好事。
可天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下意识的看向天空，还想再说话，可声音还停留在嘴边，就听到“噗通”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直接跌落在了他的身后，鲜红的液体迸溅，沾到了钟离萱的脸上。
他一下就愣住了，缓缓地转过头去，心想“那东西从我的意识里追出来了？”
可那是个人，还带着头的人。
那人的脸已经被切的面目全非，身躯摔得不成样子，曲曲折折的，整个就摊在地上，已经血肉模糊。
他看那衣服有些眼熟，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秦未央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慢慢的靠近了过去，而后蹲下身，伸出颤抖着的手，小心翼翼的掰开那家伙紧握着的拳头。
那其中紧紧攥着的，是半截银元。
秦未央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银元，将它从那人的手里硬扣了出来，举到钟离萱的眼前来。
那半截银元已经浸染鲜血了，不过辨识度还是很高。
两个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血腥味钻入了鼻腔，十分的不舒服。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许久，直到有人发现他们这里也有个死人，才聚了过来，将他们挤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