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老友
忽然，一根不太听话的头发被梳子卷着梳子，被一下扯断了。
那一瞬间的尖痛将墨桐月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怎么了吗？”何若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看到了墨桐月的反应，就急忙停了下来。
墨桐月这也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候何若瑶也没再说下去，估计是自己愣神的样子实在是太傻了，很容易就让对方给察觉到了。
在这里的事物，还有何若瑶的情况她大致都了解了，可思绪还是没办法从东方记言的身上挪开。
她想了想，这一路来东方记言都挺和蔼可亲的，更没有摆出那种“神的架子”，所以无论这家伙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也没理由因此去对他有所不敬。
“没什么事，就是忽然在想，若瑶你所憧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没去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但对于自己发呆的事，还是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话一问出，透过铜镜，墨桐月也看到她脸上难以遮住的笑意，不用多说，那所期盼着的，已是近在咫尺了。
“是张子羽吧？”墨桐月又追问道。
何若瑶的眼中星星闪闪，那代表着幸福的光好像要从她的眼中流淌出来。
对于这些，墨桐月并没有太多感觉，毕竟她真的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相爱的，而她与东方记言的忽然到来，也让二人相爱的情节突兀了许多。
原本历史的这一刻，东方记言是没有来过的，不然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就碰到两个东方记言了。
但是对于何若瑶的经历，她相信这个姑娘遇到张子羽是幸运的，摆脱了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也有了牵挂，也能感受怎样是被爱着。
“我没有多少想法，只要我能守在他的身旁就好了，就算只有我们两人，就算只在这片桃林中，只要他在这……”
她没有再说下去，那激动的心情让她的话语也有些颤抖起来。
墨桐月的思绪就这样又被引开了，她眼神中迷离的嘟囔着些许话语。
“被人牵挂吗……”
也许也有牵挂着她的人吧，可现在的她却连那个人都想不起，不知道那个人的样子，不知道声音是怎样的，更不知道名字。
就算见到了那个人又能怎样，在茫茫人海中，被那个人认出来，自己却只能惊慌失措。
自己又是怎么失忆的，难道也有人会加害于她吗？如此多的问题都需要很久以后才能解答，而这些也变成了无形的压力，瞬间让她觉得疲惫。
她相信也会有人在等着她回来，寻找她的踪迹，可是现在，她一定要把记忆找回来，不然这样的自己，根本不配见到那个牵挂她的人！
想到这些，她的眼睛又明亮了起来，顿时重拾起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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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记言望着渐渐下沉的太阳，眯起了那双令人寒颤的双瞳。
他将手中的书收起，接着随手一挥，一盏灯笼不知何时挂在了头顶的树梢之上。
随即，身前也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张矮矮的方桌，在那之上对摆着两只茶杯与一盏茶壶。
东方记言不慌不忙的端起茶壶，先给对面的那只茶杯倒满，茶水还热腾腾的冒着蒸汽。
再然后，他伸出手掌，一瓣桃花落到了他的掌心，随后他将花瓣端在自己嘴前，轻轻地一吹。
那花瓣一下竟爆散开来，散成了一大片花朵，四散飞扬在空中。待花瓣落下，他的对面已经端坐着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相貌俊秀，眉心印着一瓣桃花，面如白玉，眨眼之间秋水盈盈。
他的身上有些许银质作为饰品，长长的白发被束起，留在身后。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东方记言先举起茶杯，对着那人说道。
“是有好久了，可你也不带酒水，光这茶水该让我如何尽兴啊？”那人微微笑了笑，但眼神中却是包含着哀伤。
东方记言轻轻吹了吹那茶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随即还是将茶碗端在手中，回应道：“对于咱们两人，茶和酒都差不多。”
那人又是轻笑，说道：“也是，反正也没什么话是要借着酒劲才能说的了。”
他叹息了一声，笑意与哀伤同时挂在脸上，却遮不住他的盛世容颜。他远远的透过树丛看向那棵主树，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来找我，是为了赵羽儿那孩子吧？”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用阐述了。”东方记言还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而那人却连茶杯都没有动一下。
“靠现在的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我已经死了，但是在这故事之中，我的力量还有延续，而那孩子，已经把想让你看到的交给张子羽了。”
“我当然知道你的力量还有所延续，这么说，所有的东西，就都在张子羽那里了？”东方记言将茶水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故事翻到那一页时，你就都能够看到，把故事看完吧。”
那人最终还是试着伸手去端起茶杯，可在接触到的那一刹那，他的手便化成了花瓣，随着一缕白烟飘散了。
“你带来的那小姑娘，是赵羽儿的转世吧？她也已经死了。”那人注意到自己手的变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
东方记言没有回答，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知道对方不会给他答案，便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你还记录了我，至少我还能靠这样飘渺的躯体存在于这个故事中，这也是我存在过的证明。”
而后他的双眼垂下，哀哀的说道。
“这可不能证明什么，故事就是故事啊……”东方记言的话语中，不知是无奈，还是在陈述冷冷的事实。
短暂的感叹后，那人对着东方记言的眼睛，带着十分饱满的感情，又说道：“知道吗，咱们这样的人，被你记录后，故事中的自己是可以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活在故事中的赝品。我能意识到现在是在故事中，我能看到故事一遍一遍的在进行着，这里所出现的每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我都能记得……”
东方记言愣了神，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复杂的看着他。
“你可别那么说自己，毕竟这……”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还没等东方记言说完，话语便被打断。
黑夜袭来，他的眼神却越发明亮，那悲苦的样子永远印在了东方记言的心中。
“不管你还背负着什么，或许……”
微风吹过，东方记言的表情微微颤动，那人化成一片花瓣，与一缕白烟一同随风散去。
月色下的桃林静的吓人，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空中，那杯茶水还摆在那里，余温尚存。月光下只有东方记言一人坐在树下，回味着那人最后的话，他的眼神少有的迷茫了起来……
“还留在世间的，到底算是神还是鬼呢？”他自嘲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