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而复生
目送着穆灼天远去，江归尘叹了声气，心想虽然这家伙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毕竟那些人在暗处，万一东方记言顾及不来，至少他去了能多一个照应。
随后，他按住腰间的剑柄，转过身来杀气腾腾盯着眼前的人群。
不管多少遍，这些人都不会变，永远都在这故事中持续着那几天他们所做的事。这些人也早已不是当年的人，永远活在故事中，而现实中早就已经是尘土了。
而他并没有那么多感慨，在这尘世中，有的人只是在茫茫人海中瞥了一眼，那应该也是这辈子唯一一眼，再往后就不会见到了。
走过的地方还可以再走回去，见过的人倒不一定会再见到了。
但在这故事中，所有的都在一遍遍重复，而最不寻常的身影，一眼便可以看得见。
他将腰间的剑连着剑鞘一同解下，将剑立在地上，用双手扶着剑柄，敏锐的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
故事中人的样子外人是装不出的，就算在极力掩饰，那种不属于这里的异常感，还是甩不开的。
最终，他的目光落定到了一个角落，那人却没有掩饰，而是大摇大摆的在向他走来。
远远的看着那人，一种熟悉感渐渐的涌了上来，让他心中慌了一下。
最终，那人的样子完全进入他的视野，江归尘的目光迅速的在他身上扫过，直到看到了那把唐刀，他眼中的杀气，瞬间便被冲散，变成了惊讶的凝视。
这让他下意识的摸向了那块刻着“星”字的桃木令，确认了还挂在腰间后，手又立刻摸回了剑柄，另一只手抓着剑鞘，死死的盯着那个人。
那人大摇大摆的走着，好像也才注意到江归尘，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后，很自然的笑着对江归尘打招呼。
只是那笑，无论如何都很让人毛骨悚然。
江归尘竟流出了冷汗，看那人笑着对自己打招呼，不由得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他便直接将手中的剑拔出鞘。
“哟，别那么紧张呀，怎么说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刀剑相向呢。”他抬起手向江归尘打着招呼，样子像是个皮影戏的纸人。
江归尘闭口不语，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剑，但听到他的话，心中又是一松，可无论如何还是无法放下警惕感。
那人发出一声十分僵硬，好似承重过度的木头发出的吱呀声一样的笑声，两眼圆圆的睁着，又问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啊？我是昴星啊。”
“闭嘴！”江归尘忽然吼了一句，随后，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又汇聚了起来，提起剑指着昴星。
如果真的只是用着昴星的样子，他也不至于这般紧张，可眼看着那人就像一具会活动的死物一般，这诡异感瞬间让他的警惕提到了顶点上。
“你是想杀了我吗？”他的表情还是没变，两手摊开，歪着头好像是“你随意”的样子。
“无论如何你都没办法对自己的挚友下手吧？江归尘。”他的表情诡异的扭曲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唐刀。
江归尘听到对方一字一顿的叫出他的名字，不禁颤动了一下，随即又用手中的剑一指，示意他不要再接近。
“我可是实实在在的站在你的面前啊,多少感觉有点被吓到了对吧？”
他说着，将那把唐刀在手中挥了一圈，脚步依旧没有停下。那把唐刀周旁泛出淡蓝色的祥云之息，像是玉质浮雕一样的烟雾。
眨眼间，雾气消去，那把唐刀竟变成了一把巨剑。
“你看，我手里的可是‘千面‘啊，人在剑在，你腰上挂着的是我的那枚桃木令吧？这些都在，我的确就是昴星呀。”
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胸口抵在了江归尘的剑尖上，刺进去了一点。
江归尘急忙将剑收了回来，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发颤。
他倒是希望挚友还活着，但却不希望是一个这般模样的人。
“活了几千年，杀人如麻的剑豪，竟然就因为这样无力御剑了吗？”昴星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
那样子十分的古怪，江归尘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手，同时想让自己的思维正常运作。
他的确是个杀人如麻的人，可眼前的人是莫名失踪的挚友，是软肋。而他也很明白这个诡异的东西一定不是昴星。
可数种复杂的情绪堆积到一起压在他的身上，使他一时有些恍惚。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是昴星。”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
如果是昴星，那为何这千年都不再露面，为何一出现便会有如此古怪异样的感觉。
他努力的回忆着记忆中的昴星，在看眼前的这个家伙，虽然样貌都相同，可眼前这个的气息分明就不是个人！
“你到底，去了哪，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江归尘的话语有些颤抖，如果面前的就是昴星，那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又为何不来找他们，反倒是在暗处做那些小动作。
他就这么试探着问了一下，或许，真的可以问出点什么来。
昴星又一次摊了摊手，说道：“我说我不知道你会信吗？我想你也没必要知道，现在的我也可以不依靠桃木令活着了，或者怎么说呢？我，重新活了过来。”
他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肢体，动作一点都不自然，整个人就像是被线提起来的一样，不管什么动作，都能看出很明确的目的性，好像在被人控制着去做一般。
江归尘不知道自己该再说些什么，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在，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否定，只是这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有些想要放下戒备，毕竟没有什么能比他回来了更好的事了。
可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说不知道，而且重生了一次又是什么意思？不靠桃木令身体恐怕早就已经腐朽了吧？
顿时，他又不再敢放下心来，在昴星靠近之时，他又向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剑又一次提了起来，指着对方。
他再次问道：“你说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可能不需要知道？他们都去哪了？不可能只有你活了下来吧？你不依靠桃木令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给东方记言一个交代，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大家都在找你们，而你们所经历的又怎么能不与我们说呢？
他将后半段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一连串的疑问，昴星的脚步也停住了，他晃动了一下身体，用僵硬又机械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头，回答道：“他们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当时他们把我扔下就走了，到如今大概也只有我活到了现在。”
江归尘一听，像是听到了违反世界规则的话似的，反问道：“他们怎么会丢下你？”
就那一句“把我扔下就走了”，让江归尘顿时又加倍的谨慎，他就这么用剑指着那人，不过这时，再次看到故人的那种激动又惊慌的心情已经没有了，他已经可以理智的去判断那些话了。
“人不就是这样吗？在自身难保的时刻，谁都只会想着自己的，不是吗？”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昴星的样子在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有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不可能的，你们都……”
江归尘渐渐压没了声音，眼神又回到了最初的凶神恶煞一般。
他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因为刚刚的一番话，已经证明了一切，不管眼前的昴星是否是真的，至少在他心里，这个人已经死了。
再多的话也不会有意义了，他找回理智，才想起了刚才感受到的那种感觉。
在他面前站着的，绝对不是一个活人。
不管他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夙愿，至少这一刻他应当让自己的挚友安息。
正当他架起剑的那一刻，只见昴星忽然变得面目狰狞，拖着手中的巨剑就已经扑了过了。
他一跃而起，巨剑被他抡了一下，剑锋呼出一股强大的压制力，向着江归尘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