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一次交心
吃完饭，明亭和檀朗就把垃圾收拾好，离开了仓库。檀朗拎着垃圾袋走在前面，明亭跟在其后，出门关灯前，她又看了一眼那盏已被檀朗还原的“君心似我心”，不禁在心里嘀咕：同样是“海市蜃楼”系列，为什么这盏的核心技术和其他几盏不同，难道是因为它源自古籍？“还愣着干嘛？”
见她在门口站着不动，檀朗把垃圾扔掉后，转身走到她身后，寻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那盏灯。“怎么？还在担心我把这盏灯的核心技术偷摸私用了？”
明亭依旧盯着那盏灯，喃喃问：“它究竟有何不同？在技术方面？”
“想知道？”
檀朗挑眉。明亭扭头睨着他，见他似笑非笑，明亭也皮笑肉不笑，“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胸膛，“要是你以后真打算开一家彩灯公司，这盏灯的核心技术就当是送你的贺礼吧。”
“这么大方？”
檀朗笑问。啪——回应他的是明亭关灯的声音。待库房大门关上，明亭与他并肩走出公司后，才对他说：“‘君心似我心’是有寓意的，当然，也许我们家其他彩灯也有各自的寓意，但这盏灯的故事，我是非常清楚的。”
“想听吗？”
她仰头望着他。檀朗点头，眸光微闪。其实，在他拆灯的过程中，隐隐感受到一种哀伤情绪，仿佛他的行为不单单是在拆开一盏灯，更像是破坏了什么重要的…感情！感情……他随即问：“这盏灯的故事是和爱情有关吧？”
“废话！不然就不会叫‘君心似我心’了。”
明亭白了他一眼，又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路上告诉你。”
檀朗低头笑笑，而后坐上了副驾的位置。等到这辆越野车驰骋在彩灯照耀的街道上后，伴随着光怪陆离的五彩街景，明亭徐徐开口：“我是听…我爷爷说的。”
对不住啊，爷爷，又拿您来当挡箭牌了！在心里向明老爷子致完歉后，明亭就讲起了关于明雪和刘文君的故事。“我们老明家一直都子嗣单薄，就算没有计划生育，生两个孩子以上的还是很少，这就造成在其中一代，儿子早夭后，只能让女儿来继承家业，而在那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年代，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为了防止被那些堂叔伯吃绝户，招婿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在那之前，我那个曾曾曾曾祖母已经有了心爱之人……”“等等！”
檀朗忍不住打断，不解问：“就不能让喜欢的男子来入赘？对方不喜欢她吗？”
明亭说：“喜欢呀，不然怎么会有‘君心似我心’之说？可对方的身份没法入赘。在那种年代，一个有身份地位的男子怎么可能甘心当赘婿？就算他本人肯，周遭的人也不会同意。”
“这说明对方还不够爱她。”
檀朗接话。“唔……”明亭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那个年代确实和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到底哪个年代？”
檀朗再次打断。明亭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说：“好像…是明清时期吧。”
“明清……”檀朗托腮，似乎想到了什么。明亭见状，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反正就是没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便把一腔感情发泄在这盏‘君心似我心’上，才有了两心相悦却无法相守的画面，你不觉得那盏灯上的二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隔着很远的距离吗？”
“嗯。”
檀朗点头，这种感觉他也有，就是那种淡淡的忧伤。“所以，这盏灯最初是出自你那位曾曾曾曾祖母之手？”
他推测。“嗯，只是一代代传下来，花灯变彩灯，烛火变led光源了，但寓意还是没变，只可惜我爸没能完全弄懂里面的机关，也就没法教给罗叔他们，所以……”明亭转头看了一眼檀朗，又继续目视前方，“你要是真弄明白了这盏灯的核心技术，就传给你的徒弟吧，这盏灯对我，对老明家来说，意义不同寻常，如果能有人薪火相传，即便他不姓明，那也好过让它失传。”
“我国那些失传的古老手艺，就是因为无人传承，才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比如那八大绝技，我不希望我们老明家的彩灯在若干年后，也消失于世。”
听到这番肺腑之言，檀朗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扭头望向了窗外。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天上繁星闪耀，地上彩灯绚烂，一时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而这种天地颠倒的如梦盛景，放眼全国，自贡也是独树一帜。只可惜，这座古老的灯城正在经历考验，面临着传承的危机。倘若不改变现状，多年后消失于世的恐怕不只是“大明彩灯”……“到了！”
不知不觉间，明亭已经把车开到了檀朗所住的小区门外。檀朗回过神，转头看向她，“你也是独女吧？”
明亭被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题弄得一脸莫名，“是呀。怎么了？”
檀朗又问：“那你打算找人入赘吗？”
“你愿意吗？”
明亭单手敲击着方向盘，眼中溢满促狭。檀朗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得美！”
咔——车门打开，他头也不回地下了车，连“再见”都没说。“诶…这小孩的脾气怎么阴晴不定？”
明亭无语又好笑。目送着他走进小区，明亭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把我们老明家的制灯手艺传给他也不亏，总比败在我手上要好。”
“谁叫我是个手残呢？”
她无奈摇头，等到檀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后，她才收回视线，给明丁丁发去了一条消息：“老爸，你有再收徒弟的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