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蜈蚣草

    死去的人通常会像她一样漂在水面上，可水下那些尸体……为何全是沉入水底的，这绝对不正常。

    杨清跟李大哥打了个招呼，安抚了小小徐天晴，纵身跃入水面，激起不小的水花。徐天晴见状，给自己挪了个位置，挪到杨清跳水的位置，努力向水里看去，观察着她的情况。

    沉入水底，面对无数的尸体，还是需要巨大的心理素质，杨清只能告诉自己都是梦，梦而已，不必在意。鼓起勇气去触碰上层的尸体，她挑中的是一个小女孩，很明显被沉水不久，状态还没有那么糟糕，糟糕的那些皮肤肿胀，破裂，发臭，衣服受到河水的长期侵蚀，纤维破破烂烂，有一具尸体的眼窝空洞但不无物，大大小小的虫在里面栖息，是什么杨清都不敢去想。

    强忍着恶心杨清拉过那具小女孩的尸体，她还扎着俏皮的双马尾，用粉色的发绳绑成两个非常对称的辫子，大概是她的母亲帮她扎的。两边夹了两个草莓发夹。小小的，略显瘦弱的身体上穿的是粉红的小裙子，胸前绑着大大的蝴蝶结，看起来很是甜美可爱，皮肤白皙，生前也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

    看得出来，她的家人是把她当小公主养的。

    “你的归宿，不该是这里。”她看着那苍白的小脸蛋，又回头看了看河底，突然也没那么恶心了，那一具具腐败的、令人嫌恶的、即将消逝的尸体，曾几何时，也是别人放在心上，时时惦记的亲人、爱人和朋友。

    “你们的归宿，都不该是这里。只是，能力有限，抱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困住了杨清的一颗心脏。

    毕竟是小女孩，不重，杨清一个人也顺利把她带到了岸上。

    守在岸边的徐天晴接过小女孩，轻轻地把她放在岸边的草地上，又立刻去扶起杨清。

    “这是怎么了，咋捞上来一个，这么小，可怜呐孩子。”老婆婆闭上眼不忍心再看。

    “这些人肯定被做了什么手脚，即使是这个小女孩，重量都很可疑，所以才会沉入水底。”

    “那女娃检查吧，我们再去看看。”

    杨清仔细端详小女孩，面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身上也没有伤口，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她突然联想到那晚上原地消失的一群尸体，会被扔进河里吗？

    不对，她记得当时满地都是血，可是眼前的小女孩和河底那些尸体，生前应该都没有流血，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徐天晴也凑过来观察，“这个小妹妹也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唉，这种死法最痛苦了。”

    杨清一惊，“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嗯，他们应该是吃了蜈蚣草，我听村头大婶说过，以前蜈蚣草是用来喂给那些犯了错的女子的，吃了就会中毒死亡，而且身体重量会增加，用来沉底最好。”

    “还有这东西？那吃了身体会有什么特征吗？”

    “不太清楚，大婶就说了这些。”

    杨清有点遗憾，这就不能确定他们的死因了，“嗷嗷，我想起来了，大婶跟我提过一次，服用了蜈蚣草的人，口鼻都会微微泛青，说是给他们做上标记，让地府的鬼知道她们不是好女人，投不了胎。”

    虽然迷信，但是这个说法，太歹毒了。

    她仔细贴近小女孩的脸，努力睁大那双近视的眼睛，有了可以重点注意的地方，这次果然发现了其他的细节。小女孩的嘴角凹陷处确实有一点点暗青，若不是特意去看，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确定了死因，杨清做出假设，如果水底的人都是因为服用了蜈蚣草而死亡，那么就是故意让他们沉入水底，以达到某种目的。死者有男有女，定然不是之前那些说法，想起之前村长用这河水浇树根，难道……村长想要的就是这泡了尸体的河水？

    村长的最终目的，就是养护那棵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那棵树上，杨清请小徐天晴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细节，想到任何东西都可以告诉她。

    “那你呢？你去哪？”

    “我去把她埋了，好歹也算有个归宿。”

    “我也帮你。”撂下一句话，徐天晴就去折了一根树枝，寻了片地，开始挖坑。

    杨清小心地抱起她的尸身，郑重地放进去，“虽然是梦……至少在梦的世界里，下辈子再过一次平平安安，被家人捧在手心的人生吧。”

    这话杨清都不知道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徐天晴，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没有。”

    “哦。”杨清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露出破绽了，徐天晴。”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