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次重逢
在城里四处参观过后，雷欧终于来到了图书馆门前，据了解得知，图书馆名为「多洛蒙书海」，是伊修贝里王国内历史最为悠久的图使馆，有近五百年的历史。
“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有五百年吧，五年我倒是信了！”
站在图书馆门外的雷欧实在不得不吐槽他眼前的这一座号称历史悠久但却非常崭新的建筑物。
“难道是最近才搬迁的新大楼？”
给自己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后，雷欧迈进了图书馆，跟外表一样馆内的一切都像是刚刚出厂似的。
由大理石铺成的地板被擦得几乎能映照出人脸般的干净，一个个好几米高的大书架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大厅之中，抬头看看，横梁上刻满了各种雕塑，天花板上画着一幅满满宗教色彩的天顶画。
“所有东西都是这么崭新的，果然是刚刚搬迁来到这里的吧，总之先咨询下前台。”
在前台值班的是一位目测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他长着一头咖啡色浓密的头发，坐在前台表情慵懒的看着书，见雷欧朝他走过来就摆出一副热情的嘴脸。
“这位客人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嗯，我想查看一下本市的地图和一些相关的历史资料，那些书籍存放在哪一行哪一列呢？”
“噢，第三排第二列就有了，那里还存放了世界历史可供参考。”
“好，谢谢提醒。”
咨询过后雷欧走进了书架丛林，木质书架传出淡淡的木材香味让雷欧心生舒畅，像这样在书架间忙碌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电脑和网络普及以后，科学世界的图书馆实体书的藏书量就变得越来越少，这让一直四处寻找古典书籍的雷欧十分无奈。
除了本市地图和这个世界的历史资料外，雷欧还拿了一些感兴趣的书籍，待他把所有书看完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几近黄昏。
“嗯，这个世界的历史大概了解了，没想到当年巫师们大逃亡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这边世界简直就像游戏里一般有趣！”
合上书本环顾四周，图书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雷欧一个人了，就连值班的大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雷欧站起来伸伸懒腰活动一下坐了一整天而变得僵硬的身体，活动脖子时不经意间看到头顶上方大概两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大堆漂浮着的蜡烛。
“诶，这个……嗯？”
正想吐槽这个蜡烛“星空”时，雷欧被窗外的一个小光点吸引住，他走到窗户边往外看，那是一个发出淡淡蓝光的光点，它在图书馆后庭院的一个喷水池里。
“今天找的书都看完了，再参观一下这座图书馆也无妨。”
这么打算着的同时雷欧翻过窗户进入了后院，跟崭新整洁的图书馆大楼不同，后院是个真正能看出历史悠久的地方，铺成地板的方砖大部分已经长满青苔，砖与砖之间的缝隙几乎能把整根手指放进去，长在这些缝隙中的杂草随处可见，雷欧确认这后院过去是个优美而典雅的欧式庭院，但后来年久失修才变成现在这番景象。
喷水池中央是一个伸展着翅膀的天使少女的雕像，它肩膀上抬着一个罐子，罐子里不断有水往外冒，长年的高湿度让雕像外表覆盖着一层青苔，跟残旧长满杂草青苔的石砖地板构成一幅破败庭院的画像，雷欧莫名的非常喜欢这类景色，看着这种景色雷欧总有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
“噢，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最近都在混凝土森林里打转，自然气息老是跟我玩躲猫猫。”
遵循着好奇心的指引，雷欧来到喷水池边，他伸手到水池里试着触摸那个发光的东西，拿上来一看这是一块淡蓝色的水晶石，它在斜阳的照射下反射着淡蓝色的光芒。
“这个形状的水晶石不像是天然的，而且为什么把它放到喷水池里，难道是有净水能力的魔法石？”
意识这点的雷欧连忙把水晶石扔回水池里，这时后院旁边的另一栋小楼房大门边上有一块等身镜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雷欧一脸惊奇的慢慢靠近那面镜子。
“噢，天呐，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面对眼前这块映照不出自己身姿的镜子雷欧大为震惊，以前他也曾经调查过相关的传说，但始终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如今居然实实在在的看见了这个传说。
“等等……为什么那个传说偏偏是到这边世界才成真呢？难道这镜子是个特殊的魔法道具，只能映照出特殊的人物，像是‘照妖镜’之类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雷欧决定尝试用手触摸一下镜子，只见他抬起右手缓慢的伸手到镜子跟前，但他的手指碰触到镜子的一瞬间，镜子的表面泛起了波纹，看上去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被碰触了一下。
“这个镜子该不会像是机器猫的那个‘相反世界镜子’吧……”
雷欧决定这次试着把手伸进镜子里，但在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先找个东西当下替身，他在附近的地上看到一把折断了的扫帚，于是他拿起扫帚柄当成木棍，用它代替手先放进镜子里看看情况。
只见木棍就像是泡进水里似的，镜面被激起一道道“水波浪”，这个时候木棍还没有任何动静。
“果然这是入口吗……”
不料，当雷欧把木棍完全泡进镜子里时，以木棍进入的位置为原点向周边扩散，雷欧的身影却渐渐的显露在镜子中，当自己的外貌完全显露出来时，雷欧感觉不对劲就立马松手往后一跳远离镜子，而镜子并没有任何动静，仅仅只是现在能映照出雷欧的身影了。
“这怎么又……呜噢！”
没等雷欧把话说完镜子突然射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掉落在他身后好几米处，当他想走过去看看那是什么时，一个身影突然旁边冲了出来。
“诶？是你……”
出现在雷欧眼前的人居然又是那个淡粉色头发的精灵女孩，她捡起那个东西仔细查看，雷欧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把木刀。
“那个……”
“你闭嘴！给我呆在这里别动！”
说完女孩就拿着木刀跑进图书馆了，不一会儿她拉着刚才在前台值班的大叔来到了后院。
“快来看看嘛，绝对不会有错的！”
“都说了这不可能，那块镜子是我昨天在收拾杂物房时整理出来的，只是面普通的镜子！”
“可我真的看见这家伙用它来召唤‘thefirst’嘛，这根形状奇怪的魔杖就是证据！”
“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魔杖吧，反倒比较像刀子，就算是召唤时会改变一定的形状也不可能从魔杖变成刀子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大叔拿着木刀查看，又围着镜子左右打量了一番。
“那不是用魔杖来召唤的，是用我那把折断了的扫帚帚柄召唤的。”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雪琳，爱说谎的孩子会下地狱被钩舌头的噢！”
“我没有说谎！他拿着我的扫帚帚柄放进镜子里，而当时镜子也映照不出他的样貌！”
“说到这个就更难以置信了，所有孩子在十岁的时候都得到管理所召唤‘thefirst’，这位少年明显比12岁的雪琳你要年长！怎么可能现在才来召唤‘thefirst’呢！”
“爸爸，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嘛！”
父女俩争论得没完没了，而雷欧实在不敢随便插嘴，生怕说错什么而导致真正身份被戳穿，于是他在大脑里结合刚刚在历史资料里看到的情报快速地分析着现状，最终得出了结论，得马上找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借口解释超龄召唤“thefirst”的理由，否则从科学世界穿越而来的事实会有很大的几率被戳穿。
“两位不要再争论了，既然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你们直接来问我就好。”
“说的也对，不过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就请到舍下吃个便饭再作详谈吧。”
“噢，非常感谢一饭之恩。”
“什么？等等，爸爸，为什么要招待这家伙吃饭呀！”
“有什么所谓，只是一顿便饭而已嘛，好了好了，你现在先进屋里准备吧。”
女孩一脸不情愿的走进了后院旁边的小楼房里，看来那是图书馆员工宿舍。
接着雷欧在值班大叔的带领下走进了他们的员工宿舍，这才发现这栋楼房根本不是什么宿舍，更像是某家人的民居。楼房不算阁楼一共有三层，一楼生活起居用，二三层分别是父女俩各自的房间。经谈论过后得知，原来这所图书种类繁多的图书馆员工居然只有他们父女俩，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是当地上头按需雇佣的，因为父女俩使用着魔法将图书馆管理得井井有条，上头已经有近十年没再雇佣新员工了，于是久而久之本来最多六人合住的宿舍就变成了父女俩的私家民居。
“我吃饱了，谢谢两位为我准备的这一顿丰盛晚餐，一饭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粗茶淡饭，承蒙夸奖！”
吃过晚饭后，雷欧打着社交腔感谢父女二人，父亲非常热情接受了，可是女儿还是一脸闷气。
“那么，少年你能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吗？”
一听到父亲终于要把话题引入正题女儿马上打起了精神，雷欧知道这种情况下越是试图用谎言掩盖事实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于是他选择把事情的经过尽可能地简单清晰地述说出来。
“嗯，当然没问题，当时我查阅了一下午的文书身体久坐僵硬，于是就到后院去透透气活动下身体，然后发现了那一面镜子完全映照不出我的容貌，我又害怕又好奇，就找了根木棍试着碰一下镜子，接着当我完全把木棍插进镜子后，镜子就渐渐能映照出我的容貌了，那个时候我感觉不对劲就立马放开木棍往后退了，最后那把木刀就从镜子里弹出来了。”
“看吧爸爸，我就说我没有看错，那面镜子果然在那个时候变成了恩赐之镜！”
“嗯，看来的确是这样，关于恩赐之镜的谜团还有很多，我不是研究这方面的学者，只好等我有时间再送去专门的研究学会了，不过眼下我最感兴趣的是为何少年你直到昨天为止都未曾进行‘恩赐仪式’ (召唤「thefirst」仪式的俗称) 。”
面对这个早已准备万全的问题，雷欧心里一阵优越感，这么多年来他说过无数个谎言，对谎言的本质有着最深切的理解。
所谓谎言，最终目的是为了让现状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偏转，于是为此要么利用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要么为延续一个真相而利用谎言。
此时的雷欧要做的正是后者，他要延续一个过去他最为自卑的真相。
“那是因为我的身体并不能产生魔力……”
“什么？！”
父女俩几乎同时惊呼。
“呵呵，果然一般人听到这个都会是这个反应。”
雷欧像是过去那样露出了苦笑，大叔给女孩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女孩点了点头后离开饭桌走到雷欧身旁，她抓起雷欧的手跟自己手掌心对掌心的叠在一起。
“你的手真小，这是在做什么呢？”
“你闭嘴！”
女孩闭上眼睛似乎在专心感受些什么，完了后她扭头朝大叔点了点头。
“看来你的身体是真的不能产生魔力呢，这十多年里你是怎么样生活的？”
“是的，关于生活……”
“等等，爸爸，这不对劲！我跟他刚见面时，他说过用了伪劣的扫帚不听使唤被迫降落在魔疗院的钟楼里的！”
“那是因为说来话长，对一个陌生人我也就没说出实情了。”
“那你现在可以说出实情了！”
“嗯，当然没问题，我的父母因为厌倦凡尘俗世，加上作为孩子的我又是这种罕见的体质，所以他们在我出生没多久后就选择了隐居山林，为了教育我不依赖魔法生活，平日里他们夫妻俩极少使用魔法，于是我在远离人间烟火的地方度过了几近隔绝魔法的童年，不过很不幸的在三个月前父母二人感染了不治之症双双去世了，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实在忍受不了孤独，于是就拜托一位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望我的父母的友人，让他送我来到这座城市。”
“这么多城市为什么偏要选择多洛蒙呢，而且为什么你父母的友人要将你送到魔疗院的钟楼上呢？”
“因为我曾听父亲说过，这里有个历史悠久的图书馆，我需要尽快获得一些基本常识，所以就选择来到这里，至于为什么把我丢在钟楼里，得问问那位父母的友人了，他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现在他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这经历还真是……”
“爸爸，你真的相信他说的吗，我感觉有猫腻。”
女孩当着雷欧的面这么说道，雷欧只能陪笑着，长年累月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再多说了，现在要做的是等待这个被延续的真相是否能引导现状往他想要的方向偏转。
「不管是再完美的谎言都不能完全诱导人心，现在我只要表现得自然点同时保持沉默就好！」
“能有什么猫腻，骗了我们他也没好处的，反而我还有想问的，少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还没具体打算，不过我想看看这个世界，大概是会四处旅行吧。”
“这还真是笼统决定，但我认为现在的你还不适合出去旅行。”
“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对世间的认知我还太少了……”
“对，那在准备充足之前要不要留在这里帮忙管理图书馆呢？”
“什么？爸爸，怎么可以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这里工作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不觉得这位少年是坏人，而且，他从那面本来只是普通镜子的镜子中成功进行了‘恩赐仪式’，召唤出来的‘thefirst’又是个形状这么怪异的东西，我想好好研究一下它，你的意思怎样呢，少年。”
“这个我当然很乐意，不瞒你说，我连今天晚上睡哪里都还没有着落，图书馆里也还有很多我想看的书……”
“那就没问题了，你的这根‘thefirst’就先放我这里吧，我想研究一番……”
“等等，爸爸！我可还没有答应呀！”
“雪琳，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呢！看这位少年……噢对呀，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少年你的名字呢。”
“我叫雷欧·休斯。”
“噢，雷欧呀，好名字，我是威斯克·西尔贝特，她是我女儿雪琳，等下我收拾好阁楼，以后那就是你的房间可以吗？”
“没问题，我但求有个地方能睡觉就好！”
“呵呵，你放心，我们图书馆是包吃包住的，业余时间也比较充足，够你为以后的旅行做准备的了。”
“谢谢你，西尔贝特先生，我会好好努力的！”
“嗯嗯，我也得感谢你肯借你的‘thefirst’让我研究。”
“这……总之我绝对不会认同的！你等着瞧！”
自己的意见被父亲完全无视雪琳生气地跑上了楼，如此被讨厌着，雷欧不得不对接下来的生活感到苦恼。
“我说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多洛蒙吧，怎么雪琳就这么讨厌第一次见面的你呢？”
“可能是因为我初来报道就给她连续两次添了大麻烦吧。”
“嗯？添了两次的大麻烦？！发生什么了？”
接着雷欧把之前跟雪琳邂逅又重逢时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威斯克，他先是对雷欧被雪琳救了一命感到自豪，然后是对雷欧不小心用鱼钩划开雪琳的衣服感到吃惊，最后对雪琳追打雷欧时没注意到头饰带脱落了感到忧心忡忡。
“当时有很多人看见她的耳朵了吗！”
“嗯，我想应该是的，当时街上的人蛮多的，精灵、人类、兽人都有……”
“关键是被精灵们看到了！怪不得雪琳这么讨厌你了。”
“诶？我究竟……噢不对，雪琳是精灵族，而西尔贝特先生应该是人类吧，为什么……”
“雪琳是我的养女，她是个半精灵，耳朵比纯种精灵要短要宽，基本上一眼看上去就能明白了，虽然对人类和兽人而言，半精灵并不算什么，但对精灵族来说，半精灵是极为不洁的存在！”
“这……难怪当时周围的精灵们眼神都这么怪异。”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生父是人类因为意外而去世，精灵族的生母承受不住同族人的迫害选择走上了不归路，尽管是已经家破人亡，她仍然走到哪里都被精灵们人人喊打，过去十多年我一直让她带上饰带把耳朵隐藏起来，时间一长周遭的人们渐渐遗忘了此事，她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那为什么不带她到一些精灵族人分布稀少的地区呢？”
“是那孩子要求留在这里的，她说这里是母亲的故乡，希望自己也能在这里长大，她还说有朝一日想到艾芙岛上拜祭死去的母亲。”
“原来如此，真是让人怜爱的孩子……”
雷欧佩服之余还有点感同身受，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彷徨度日，这绝对不是一件好过的事情，雷欧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
「我起码可以在出乱子了以后马上远走高飞，但那孩子是怎么度过这种不得安宁的日子的，真不敢想象！」
“都是我不好，西尔贝特先生，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补偿那孩子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现在得开始着手准备离开到别的城市暂住了。”
“实在很抱歉！”
“唉，这或许就是命运吧，纸包不住火，或许当年我就该趁她还是个襁褓婴儿就带她到一个精灵族人稀少的城市定居，那样她的童年也会过得愉快一些吧。”
“所有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留在这里生活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觉得作为父亲的你应该为她的坚强感到自豪。”
“你说得是，我这女儿平常笨笨的，胜在够乐观率直，如果你想让那孩子原谅你，或许直接找她本人谈谈比较好……”
“嗯，我会努力的。”
雷欧说干就干，带上刚才捡到的饰带和魔杖敲响了雪琳的房门。
敲门节奏的不同让雪琳马上认出门外的并不是父亲，任凭雷欧怎么敲门劝说道歉，她一概不予理会，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雷欧在威斯克建议下无奈的选择了“战略性撤退”。
“没想到我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哄不好，真是不管哪个世界都是那么残酷……”
躺在威斯克在阁楼里为自己准备的床铺上，雷欧不禁为刚才的闭门羹而唠叨起他的口头禅，不过夜深人静的这个时候他该烦恼的事情可不是哄孩子这种破事，既然在图书馆里工作了就不能浪费空闲时间，雷欧走下了床翻开从图书馆里借来的资料，对于他来说熟悉这个世界是最刻不容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