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恶心
夜晚视线并不好,湿气的地面反射城市的高楼剪影。相比之下,无论外面处于怎样的闹市,车窗一关内里就拥有绝对的安静。
小小的天地只有他们二人。
前方道路施工,车流量非常大移动速度也很慢。
大多司机探头开窗查看这情况,或扶着方向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顾昭望着身旁那人,侧着身子尝了尝微张的唇,留下了淡淡的水色。
小小的一只窝在副驾睡得很不安稳,长睫因为冷气轻颤眼尾而泛红,蹭了蹭头后身子也本能的朝着顾昭的位置侧,满怀依赖之意。
些许年前,他与楠柯几乎形影不离。
楠柯未出世时,望着奶糖做的娃娃谢母常常爱不释手。
五岁的顾昭便被迫与楠柯有了纠缠。可楠柯最终生下来是男儿身,娃娃亲做不得数。
好在至少竹马能做成,楠柯的少时的岁月他半点未曾缺席,食同席寝同榻抵足而眠,穿一条裤子都是常有的事。软软糯糯睡着的样子还是和从前那般,
好乖。
“youarefightingsohard,
tolove…”
手机早从熟睡的那人手中滑落在坐垫上,显示的是医院打来的。
屏幕反射着前车尾灯的红色,干扰视觉的光线太多了。
尽管看的不真切,顾昭还是将指节划过,准确的停留在拒接的按键上。
可不下一会儿的功夫,那边锲而不舍般又打了回来,依旧是同样的号码。
重复的震动响铃,闹得顾昭心烦,蜷缩的小猫也有要醒来的征兆。
顾昭万般无奈的贴在耳边听着致电之人的开口。
“谢先生吗?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打扰您,实在是事急从权。”
“说重点。”
其实来电的内容晚间前陈暮辞便已经提前告知了,猜的出来意。
“您父亲走丢了,院方现在已经竭尽全力再找了。”
“嗯。”
“抱歉,他是晚五点三十左右护士换班时自己走出去的。因为24小时内不能立案。所以…”
话未说完又欲言又止,听得出那人紧张的已经准备好了被病人家属劈头盖脸的批评与谩骂。
可预想的结果总是出乎意外,对方情绪很平静,只是淡淡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我清楚了。”
而后也未等院方那里道出处理方式再次致歉,顾昭便挂断了电话,不留任何喘息的机会的点进通讯的界面拉黑了此号码,以确保手机的主人不再受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苟且偷生了十余年,可有些债还是要还的。他的仇人年老了,岁月带着一笔笔浓墨加深他脸上的沟壑。儿时这个人亲过自己,抱在怀里将摔倒的他曾好生安慰。
可伤害之后,种种虚假的回忆只剩无边的恶心,
好恶心。
四下里一片黑暗,楠柯是被车里的烟雾缭绕所熏醒的。
到家多时了,而顾昭只是静默的坐在那里点点烟头抽吸的星火忽明忽暗,也不知是刻意的等楠柯睡醒,还是单靠在哪里若有所思。
飞灰,烟头残留的飞灰呛得谢楠柯忍不住的轻咳。
“醒了?”声音沙哑疲惫。
“先生该叫我的。”
“路上陈暮辞说的是书意他病了”。
烟味更重了。
“先生,是今天上午那个男孩子么。”
晚间顾昭的心情如此不好是因为这个吧,难得的有时间出来寻他也不过是胡乱出来散心。
也是,他本来就没资格被捧在手掌心呢。
“病很难治,留下的时间并不多,能熬一天是一天吧。”
“走吧,回家给先生做饭。”
先生大抵是很难过的。
这么多年,他爱苏木聚少离多。连有点好感的书意,也求而不得。可偏偏楠柯无从安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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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arefightingsohard”
你拼命抗争
“toloveagain”
想要重新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