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我都招供
西南王一案的专案组与西南王在这两周中进行了数回合的斗智斗勇,西南王表面上十分配合调查,对于专案组的问题有问必答,答案却是避重就轻,模棱两可。专案组长最高检副检察长闻彦桦对西南王的这种明配合暗抗拒的方式一筹莫展,对于这个战功卓著的耄耋老人,既不能上手段,也不能太过刺激,以免发生意外。要击溃他的心理防线需用巧计,计从哪出却未可知。这个花甲老人对着担任副组长的国安部长尤世宽大发牢骚。尤世宽笑着为他添了一杯水,说道:“老闻,你最近没看简报是吧?滇云那边拿下了韦跃彬,现在已经在首都秘密关押,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对我们的审讯或许有好处。西南王因为没看到电视,还不知道韦跃彬被拿下的消息,他在负隅顽抗。我也是看了他的供述,才知道韦跃彬与西南王是甥舅关系。”
“啊,”闻彦桦拍了一下光秃秃的脑门,说道:“我忽视了这个,也没心情看简报。快拿来啊。”
尤世宽露出了一个早知道如此的表情,回身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大摞文件和一份简报,递给了闻彦桦。
“简报里面有滇云省委的新闻,是不是可以给西南王看看?”尤世宽试探着问道。
闻彦桦考虑了一下,说道:“作为突破口,我觉得可以。给他看吧,我来负责。”
尤世宽感激闻彦桦对他的保护,他也不想让一个面临退休的长者因为这件事在完美履历上留下任何的污点,“这算我们专案组的集体决定吧,作为案件审讯的一种手段。”尤世宽说道,两人对视一眼,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闻彦桦一上午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详细研读韦跃彬的交代材料,韦跃彬的交代非常详细,如同一个人的履历一般,把自己不光彩的过往,一笔笔记录了下来。
韦跃彬并不记得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自己出生在什么地方。作为商人的养父在自己未成年时就得了痴呆症,有人说是因为欠下了高利贷还不起被人家做了手脚。年幼的韦跃彬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养母在韦父破产前就离开了他们,从此再也未见过面。
韦跃彬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军人家属的身份让韦父生命的最后一年过的相对安稳一些,然后在浑浑噩噩中走完了人生的历程,享寿四十八岁。韦跃彬对养父母一家并没有多少感情,无所谓感激也无所谓憎恨。少时因为逃学入山中跟随法华寺的师傅练功,没少挨养父的皮带毒打,和尚师父给他打下的武术功底让他在军队的比武中获得了好的名次,并入选了东南军区的飞虎特战队。但是在龙鳞特战队员的选拔上,他落选了,十项考核科目,他有八项不及格,他认为自己的前途和军旅生涯就此止步,混个两年等着退伍回家了,造化就是如此弄人,他竟然如咸鱼般翻身。
在一个阴雨的午后,因为没有训练,他在休息室看报纸的时候,连长把他喊到了会客室,来人是个军官模样,详细的问了他的履历并对他的出生地等情况非常感兴趣,也详细的询问了他的养父母家的一些情况,询问之详细犹如审讯犯人一般,临走还让人抽了一管血带走,当时韦跃彬心中暗骂,抽走的一管血吃十个鸡蛋也补充不过来。
哪一管血改变了他的命运。
通过那一管血,他知道了自己的生身母亲是王燕辉,父亲姓白,大理下关白家人。后来他也去大理下关寻过亲,当地老人们都已不记得有此事。但是他的履历上就这么把自己和下关这个地名联系了起来。他成了西南王家的外甥,他敏感自尊的心感受到自己并不受到西南王家欢迎,王家也没有接纳自己的意思,西南王家人甚至不愿意与他合影,西南王极少与他讲过关于王家老一辈的事情,尽管与西南王合影时他总是表现的像一个和蔼的老者,影像后面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因为云南王的关系,韦跃彬顺利以倒数第一名的身份加入龙鳞特战队,入住龙鳞特战队驻地的那天,他认为自己的职业生涯达到了新的巅峰。他兴冲冲的向西南王道喜。西南王冷冰冰的给他泼了盆冷水:你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你的,要听话。
韦跃彬当时没有理解西南王说的我们是指谁,但他记下了最重要的三个字“要听话”,当然是指听“我们”的话。
“我在龙鳞并不受待见,大家都瞧不起我,甚至有些排挤我。队长龙友飞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是我能体会到他对我发自内心的鄙视,认为我是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能力一般,水平有限,没有发展前途。副队长秦西侯以及侦察科长顾伟国则把鄙视写在了脸上,处处看不起我,时常挑衅我。每次队内交流,我都遭受他们俩的虐待。因此我对他们俩心怀怨恨。”韦跃彬在审讯笔录里面说道。
“应该是西南王说的“我们”发挥了作用,我被上级提拔为龙鳞副队长,虽然主管后勤,但是龙鳞的会议我都是要参加的,因此龙鳞的大小动向我都清楚。此时我才知道自己在龙鳞的价值,也知道了西南王说的我们的含义了,我是西南王和马恒善养在龙鳞的一条狗,刺探消息的狗。在我担任龙鳞副队长不久,我通过一次联谊活动结识了马元凤,当时她是顾伟国的女朋友。现在看来,她就是被他亲生父亲利用的交际花,我象一只蜜蜂一般被她的花香吸引,疯狂地去追求她,而她很享受这种状态,从顾伟国对我阴晴不定的态度上我能感受到这一点。”
一大堆的废话后,韦跃彬说道了与老龙鳞事件相关的重点:“马恒善一直想得到龙鳞的控制权,让龙鳞特战队成为他的私军,为此龙又飞、秦西侯等据理力争,与马恒善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在军队领导的支持下,马恒善的企图难以得逞。我知道马恒善怀恨在心,这也给了我机会,当时攀附马恒善这颗大树,主要还是为了追求马元风。在马恒善的授意下,我有步骤的开启了陷害秦西侯的行动,我抓住了他与黄泉杀手组织谈判过程中的瑕疵,诬陷他收受黄泉杀手组织的贿赂,为杀手组织洗白。马恒善以此作为根据,发出了逮捕令。只是龙鳞消息灵通,提前把秦西侯安排出差去了。就这样秦西侯离开了龙鳞,后来成立了地府雇佣军。我因为诬陷秦西侯,在龙鳞越发受到排挤,龙又飞直接把我排挤到班子会议之外了,龙鳞的行动计划等我变的一无所知。我知道,马恒善和西南王已经计划妥当,由泰国的育西昆家族私军和金三角罗洗河的地方武装设伏,用滇云军分区的边防军做诱饵,引诱龙鳞部队前往营救,三方夹击消灭龙鳞在金三角的山谷中。当时有第二套方案,如果在金三角不能消灭龙鳞特战队,就让命令他们参加南美三角洲国际特种兵大赛,在大赛中剿灭他们。”
“龙鳞的行动计划是马恒善和西南王最想得到的消息,如果查一下西南王的出访记录,会发现龙鳞出事那一年,他出访过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在他身边有个帅气的小伙子担任保镖和机要秘书,他叫乌鸦,一个武术高手。有传言他是马恒善的私生子,没有确定证人。马恒善命令我想尽千方百计拿到龙鳞的计划,否则就把我扔进监狱。”
韦跃彬讲到此处,审讯员插了一句,“投进监狱?你犯了什么事情?”
韦跃彬继续说道:“有一天马元凤来找顾伟国,而顾伟国正在开会,于是马元风便邀请了我,我们俩人去了城里的酒吧,酒蒙眼后,我们俩发生了关系。等我醒来时,已经被关了起来,马元凤告我强奸了她,我百口莫辩,于是便因为此事被马恒善紧紧拿捏在了手中。后来,我打听到龙鳞要出发,但是不知道具体时间。于是我故意刺激顾伟国,以和马元凤发生了关系刺激他,顾伟国狂怒之下说漏了嘴,我就这样得到了龙鳞的时间和行动计划。然后金三角那边便开始准备了。我跟乌鸦一路上尾随龙鳞特战队,他们在滇云休整了两天后,扎进了金三角的茫茫雨林中。滇云边防军的连长成城带领着边防军设伏,他给边防军下的命令是剿灭龙鳞叛军。当龙鳞特战队从密林中钻出来,准备跟边防军会师的时候,成城命令开火,华夏最精锐的特战队被自己人袭击,死伤大半。当他们后退时,有遇到罗洗河的地方武装和育西昆家族的私军的袭击,伤亡惨重。一百多人的部队只剩下不过十人,我跟乌鸦在后面一路追击龙鳞部队,速度太快我落伍了,等我追上乌鸦时,他已经被烧的血肉焦糊,不省人事。我把他背了回来,从此多了一个面具男。”
笔录在此空白了下来,纸面上有斑驳的泪痕。
翻过下一页后,韦跃彬继续说道:“后来龙鳞被定义为叛军。整个龙鳞部队,活下来的有李仁泽、木连星、陈广生三人,他们都是重伤后被地府营救的。我假借龙又飞的名义,给秦西侯指了一条南辕北辙的路,导致他们没能及时接应龙鳞部队。龙鳞事件后,我跟顾伟国都选择了退役。马元凤最终跟顾伟国呆在了一起,这对我是好事。所有人都认为他醉酒误事,害了龙鳞。对我的怀疑便减少了。顾伟国背负了龙鳞叛徒的包袱,既没有处理好工作,也没有处理好家庭生活,因此马元凤又跟我旧情复燃,我们俩还私下有了孩子,就是顾同新。我一直动员马元凤离婚,但是她或者老马家有什么把柄握在顾伟国手中,不敢轻举妄动。我在马家和西南王双方加持下,仕途平稳,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做到了省委书记的位子。作为华夏的政治明星,大家都看好我能再上一步,但是与马家及龙鳞之间牵涉不清的关系,开始反噬我。我请求马家和西南王帮我,但是他们已经无能为力,社会变了。网络发达后,两家的负面声量大增。我受此影响,也被调到了滇云省,这是一个警讯。从政后,我暗下决心做个好官,因此在粤东的十多年,我一分钱也没贪。到了滇云省,西南王便张开魔爪,想把我控制在手心,有几次我试着反抗,于是恐吓接踵而来。我不经意间知道了西南王就是穿山甲杀手组织的后台老大,于是大受启发。我拉拢了洪进强,把洪河帮培养为自己的势力,扶持了炮哥的三义会,省委里面除了司正良和郭伟民,我都换成了自己的人马,在滇云省我获得了从来没有过的握有权力的快感。三义会的存在让西南王也有所忌惮。西南王一直对洪河帮脱离他的掌控投奔于我十分不满,于是拉漕河帮进来,力主让漕河帮吞并洪河帮,西南王不知道我跟乌鸦的关系,还动员乌鸦对付我,许了代价是西甘石化的股份转给乌鸦。我怀疑我还是他的外甥吗?他们一直都没承认,甚至西南王也没承认,我只是他的一个棋子。以至于我请他出面帮我成全与马元凤的好事的时候,他都严辞拒绝,甚至说我别想着吃天鹅肉,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在他眼中我只是一只癞蛤蟆,甚至我的身世都是他编撰的。洪进强坚决不同意洪河帮并入漕河帮,西南王便指使穿山甲暗杀洪进强一家,是西南王家的客人救了他们一家,后来知道他们是龙又飞的家人,真是世道轮回。”
审讯记录又翻了一页,韦跃彬继续说道:“西南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刚调来的国安处长贺红发深深记恨。他设计让穿山甲成员在小哨镇出没,然后要求颜子玉带着特警去剿匪,坚持让贺红发参与指挥。外人看来这是让他立功心切,但是细想一下,去小哨镇剿匪死路一条。他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以至于常委会都无法辩驳,什么事情一旦扣上正义的帽子,无论多大代价也要去做。于是特警队出现了重大伤亡。西南王没想到的是,贺红发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此种情况下,我只能向上级求援,因此龙鳞部队剿灭了穿山甲杀手组织。滇云王心中大恨,为了给穿山甲复仇,于是又找到了乌鸦和我商量对策。我让他把黔贵矿业做筹码,他答应下来。于是给他设计了将军绑架案。我们都没预料到其中的陷阱和不合理处,乌鸦也是思虑不周,在芒市被龙小云打跑后,滇云王也被带走了。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龙鳞是怎么找到云南王在芒市的藏身处的,他和乌鸦的照片让整个策略破功。”
“小楼爆炸案是谁设计的?”审判员及时问道。
“乌鸦亲自策划的,武器和炸药是我跟军分区的成城司令员那里买的。军分区倒卖枪械一直存在,除了杜二一伙,还有田园四犬的田一亩领头,带着炮哥等三义会的混混,作为后备力量使用的。爆炸现场场经过精密伪装,我指示省公安厅把爆炸描述为厨房失火引爆煤气罐导致。我自认为做的万无一失,但还是功亏一篑。杜二一伙被龙鳞团灭了。吓得田一亩急忙溜走了。”
“三义会是什么组织?”审判员问道。
“三义会就是一帮混混组合起来,起初在街上收收保护费什么的。一次我去西南王家拜访,被他管家王胡嘲笑了一通。我心下气不过,想教训他一顿。于是郝连城便在我的授意下,找到了炮哥,炮哥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把王胡弄到了粪坑里面,为了洗身上的臭屎,王胡在滇池里面泡了半宿才上来。我也是受了西南王经营穿山甲的启发,想把炮哥发展为自己的势力,因此有意扶持他。”
“翠仙是谁?”审判员问道。
“赛金楼的歌女,既卖艺又卖身,马元义跟马恒善闹翻后,便投奔于我,我把他安置在滇云城中。他改不了富家公子的恶习,不久就跟翠仙勾搭上了,还出了三十万帮翠仙赎了身。赛金楼是炮哥的买卖,因此炮哥怀恨在身,闹了几次都被我压下了。马恒善出事后,马元义和翠仙也消失了,近来有人看见翠仙在金马碧鸡烧烤坊做服务员,于是便去找寻,不想被人把三义会灭掀翻了。我一时愤怒,要找三个人算账,没承想郝连城这个猪脑子,军营里面也敢抓人。”
“你们为什么要找翠仙,真正要找的是马元义吧,韦跃彬,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隐瞒。”审判员说道。
“马恒善生前,把存在亨通钱庄的一大笔财富给了马元义,据说有八十多亿美元。按照亨通钱庄的规矩,只有马元义才能支配那些钱。因此控制了马元义,就等于控制了这大笔钱财。不仅仅我在找他,乌鸦也在找他。他在金三角发展自己的势力,需要这笔钱。”韦跃彬说道。
“韦跃彬,对你的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指控,你认罪吗?”审判员问道。
“我认,这些表格里面的都属实。”韦跃彬说道。
“你跟美国驻蜀都总领馆是怎么回事?”审判员问道。
“这你们都知道?”笔录中显示韦跃彬先是反问,然后回答道:“我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大,为了将来有后路,我私下结识了蜀都领事馆的总领事richard bell,他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帮我政治避难。”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审讯员直接问道。
“我是在西南王府认识的richard bell,他是西南王府的常客。没有什么条件,就是必要的时候给他提供情报。”
闻彦桦看到此处,气愤地把笔录摔倒地上,“真是败类。”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又把审讯记录捡起来,摊开笔记本,在上面匆忙写了几个关键字:韦跃彬、老龙鳞、穿山甲、成城。然后又把剩余的笔录详细的研读了一遍,又梳理了一下思路,形成了对西南王的审讯方案。思路成型后,急忙把尤世宽找来,两人又仔细推演了一下。闻彦桦说道:“老尤,还有个突破口,韦跃彬的身世,大理下关那么多村庄,那个村庄是韦跃彬的老家?王燕辉是否真有其人?”
尤世宽哈哈大笑,说道:“老闻,这点我想在前头了。西甘恐怖事件后,我跟龙小子聊过,从那时我就秘密调查过韦跃彬的身世背景。他在军方的档案材料是假的。”
尤世宽称呼龙小云为龙小子,显的他与龙小云关系不一般。自从殴打了原国安部长后,尤世宽和龙小云成了忘年交,他在尤世宽的嘴里,顺理成章的成了小子。尤世宽的发现让闻彦桦大吃一惊,“假的?”
尤世宽点点头,说道:“他在入伍前的身世是假的。我还调查了王燕辉,西南王是有个叫王燕辉的妹妹,西南王的家乡人都知道。但是王燕辉未及成年便已夭折,嫁到大理下关白家是无稽之谈。我派人去韦跃彬养父的老家调查过,韦跃彬的养母是一风尘女子,因为服药过多丧失了生育能力,于是韦父便从黔贵买了一个小孩,起名韦跃彬。在粤东韦跃彬的堂叔伯都能作证。后来韦父借高利贷偿还不上,被人下了药成为痴呆,家道败落,他养母难耐贫穷,跟一个陶瓷匠私奔了。是他堂叔伯把他抚养长大,韦跃彬发达后,给了韦家一大笔钱,现在整个家族都为这笔钱斗的不可开交呢。真不知他是报恩还是报仇。”
“老尤,你还有什么秘密,别藏着掖着了,老哥哥我马上就退休了,审判一个开国将军,不是好干的差事啊。”闻彦桦说道。
“前两天龙小子派人给我送了一卷旧档案,就是十多年前西南王访问东南亚三国时,跟育西昆家族签的协议。龙小子救了育西昆家族的总教头素拉达,他弄出来的。上面有西南王的签名。”尤世宽说着,从抽屉里面抽出一文件袋,递给了闻彦桦,“原件,供我们审讯用。有关部门已经鉴定过,不是伪造的。我也是刚得到鉴定结果。所以突破口会越来越多。”
闻彦桦笑了,说道:“你说的龙小子,我真想见一下。”
尤世宽笑了笑,没有搭话。他心里知道,想见见龙小云的人很多。
尤世宽提供的两份信息如同审讯工作的钥匙,一下子击溃了西南王心中的锁。古早的隐秘的过往都能够被扒出来,在专案组面前已经没有隐秘可言了。
“王将军,您前天的供述对专案组撒了谎,您是有个叫王燕辉的妹妹,但是没有成年便夭折了。所以您说韦跃彬是您的外甥,是撒谎了。”闻彦桦客气的说道。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这事情你可以找韦跃彬对证。”西南王心存侥幸。
“我们已经对证过了,而是在首都对证的,他就在您的隔壁。要不要带他过来您看看?”尤世宽说道。
西南王明白尤世宽的意思,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韦跃彬在隔壁,意味着他也被抓了。尤世宽接下来的话直接冲垮了西南王的防线:“他招供了一切,他早就怀疑您不是他舅舅。”
西南王脸色变得蜡黄,身体微微发抖。一向挺的笔直的身体此时也软软的弓了起来。
“王将军,我们不但调查了韦跃彬的身世,还从育西昆家族获得了您十多年前与育西昆家族签的协议,他出人,您提供他五万只冲锋枪,二十万发子弹。目的时参与对老龙鳞的围剿。”闻彦桦严肃的说道。
“别说了,我坦白交代。”云南王放下了抵抗。
“有很多事情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也不劳你多费口舌。现在就是确认几个环节,把叙事环节补充完整。”尤世宽略带夸张的说道。
“从哪说起呢?”云南王问道。
“从你跟马恒善的关系说起。”闻彦桦说道。
“解放了,授衔后我跟马恒善都被授予上将军衔。一同在参谋部里面工作。那时候我们便约定,互为倚角,互相扶持。一些重大议题上,我有意与马恒善站在对立面,也就是百姓常说的白脸和红脸。通过这种方式,我获得了马恒善对立方的消息,便于他调整决策。在三将军灭门案后,马恒善被吓破了胆,处处留神自己的安危。想加强自己的安保力量。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年,后来发展到偏执的情况。他想控制龙鳞特种部队,并为他所用,作为他自己的私军。马恒善的疯狂想法遭到了军队和龙鳞特种部队的抵制,尽管他已经是主要领导人,龙鳞的特殊机制不是他一个人所节制的。于是,他便动了毁灭龙鳞的想法,他要毁灭当时的龙鳞,然后组建由他可控制的龙鳞特战队。”
西南王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们分析了一下,首要的任务就是在龙鳞里面安插自己人。虽然当时顾伟国已经跟马元凤打的火热,但是顾伟国纪律性太强,马元凤从他那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于是,我们便趁着龙鳞选拔之时新队员之际,选定了韦跃彬并把他送进了龙鳞特战队,只所以选择他,首先他是一个孤儿,其次他是被收养的孩子。有利于我们进一步的运作。之所以把他认作我的外甥,还是考虑有亲情在,好控制。韦跃彬长了一身反骨,他竟然对马元凤用强,被抓个现行。马恒善因此从另一方面控制了他,于是龙鳞的一举一动便呈现在马恒善面前了。我不赞成首先对秦西侯下手的,但是韦跃彬对秦西侯恨之入骨,便借收编黄泉杀手组织的机会,诬指秦西侯收受贿赂。马恒善便指示军事检察院去抓人,龙鳞得到消息早,让秦西侯逃了,从此后多了一支地府雇佣军,专门袭击马恒善的东南亚生意,王家的生意也大受影响。因为秦西侯事件,韦跃彬被龙鳞排挤,马恒善也受到了明显指责。龙鳞甚至调查出很多马恒善的私密事。因此马恒善下了铲除龙鳞的杀心。”
“龙鳞调查出了什么事情?让马恒善下了杀心?”尤世宽貌似八卦的疑问,让马恒善的事情暴露出来。
“首先是他的原配的事情,因为看上了二太太,于是他借大太太感冒的机会,指使保健医生上了青霉素,大太太青霉素过敏,死掉了。后来他又指挥天龙寺的和尚,在乌鸦渡杀死了保健医生鲁建军,抛进了马戈拉河。为了灭口当时的护士姬彩凤,他摁着顾伟国在江左省做了十几年公安厅长,为的就是调查姬彩凤。龙鳞更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是马恒善利用其情妇庄梦蝶,使用美人计,引起了陈、吴、汪、贺四位将军家的血案,当年对他的处罚可算是轻罚,如果旧案被翻出来,他死十次也无法抵他的罪责。更为致命的是,龙鳞的情报科还握有马恒善家族走私枪械和毒品的证据,并在滇云边防成功截获了毒品和大量枪支弹药,只是从船员到船长因为反抗,全被击毙了,此事成了无头案。当时边防连长成城在我的授意下,把此事压了下来。马恒善为此大为惶恐,与龙鳞成了你死我活的态势。因此消灭龙麟特战队成了他的首要任务。实话实说,我在这里面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马恒善委托我去访问东南亚三国,有个秘密任务就是安排育西昆家族、罗洗河地方武装的协同行动。三方商定在美赛河与大其力镇附近的山谷做伏击圈。作为交易,育西昆家族要求五万只冲锋枪,二十万发子弹。罗洗河要求我们帮他销三千公斤海洛因。”
“枪支弹药从哪里来,怎么出去的?”闻彦桦问道。
“从509工厂通过工人加班生产,然后漕河帮运出去。边防军的成城和吴同在我的安排下,为漕河帮的船开绿灯。漕河帮的船通过船头画的绿色锚区别。每年成城和吴同会有三到五百万的好处费。余下的收益我跟马恒善二八分账,他拿大头。具体狙击龙鳞的战斗细节我不清楚,后来上级开始核查龙鳞的事情,为了障人耳目,我出手收留了龙又飞的妻小,并建议马恒善暂缓追杀行动。马恒善见龙鳞已经被剿除,便认为高枕无忧了,他的重点便转到其他地方了。”西南王说道。
“真是败类。”尤世宽骂了一句,“你跟穿山甲是怎么回事?”
“马恒善豢养天龙寺和尚为他卖命,替他打击异己,做些非法勾当,往往花小力而搏大收获,对我很有吸引力。因此当以前的部下王胡找到我后,我便动了心思。在战争时期我曾领导一个锄奸团,专门用来刺杀倭寇和汉奸,在锄奸团的基础上,我组织了穿山甲杀手组织,王胡在前组织,我在后面指挥调度。成立穿山甲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防范马恒善灭口,我知道他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太多,他做梦可能都是要杀了我。我们俩从亲密战友到日渐疏远,起源于他想跟我家联姻,让马元凤嫁给仲礼,我从心里鄙视马元凤,一个不守妇道的破货,所以拒绝了。从此后我们俩渐行渐远,我也找机会搬回滇云,从那时候起,开始用心经营西南三省。穿山甲历年的行动,王胡都记在一个账本上,后面画三角的是我安排的,其它是王胡或者金丝猴安排的。佣金都存在亨通钱庄,凭票证和密码取现或者转账,由王胡掌管。王胡为了能把我从穿山甲摘出去,一开始就想好了托词,就是因为怨恨于我而成立的穿山甲。”
西南王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后来为了给穿山甲复仇,我联系了乌鸦,乌鸦是马恒善与庄梦蝶的私生子,跟东野尚和枳南天修炼功夫,传奇级别的高手。在围剿龙鳞的行动中,他率领天龙寺的和尚们作为神秘部队,在龙鳞最虚弱的时候狠狠捅了他一刀。他亲手杀死了龙又飞,也被龙又飞的兄弟用喷火枪烧成了鬼。韦跃彬把他送回来的时候,基本上奄奄一息了。好在是沪海名医庄梦麟和鲁建军联手救了他,从此就带着面具示人。只是我们计划撵不上变化,乌鸦策划的两件事情,都没有成功。第一件是为了除掉贺红发,我设计了个圈套,在小哨那边布下穿山甲和乌鸦的人马,然后派人去首告,说小哨是穿山甲的老窝,然后韦跃彬下了指示,让颜子玉带队去剿灭,我特地安排贺红发参与行动。外人都认为我对贺红发重视有加,想让他立功好提拔,但是我真实的目的是想让他死。乌鸦派去的人下手太狠,造成了特警的重大牺牲,把龙鳞也牵涉了进来,并一举歼灭了穿山甲组织。从我身边抓走了王胡,那是我的过命兄弟。”
西南王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为了给穿山甲报仇,我又与乌鸦设计,我不应该还相信乌鸦,他设计了绑架我的戏路,说我的分量、名望及影响力足够,一定会由龙鳞来救。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龙小云在芒市对我的鄙视的表情,看我的眼神彷佛我是一个无脑猪头一般。他跟贺岩一入驻滇云酒店我就知道了,那家酒店也是我的物业。后来龙鳞秘密转移逃过一劫。我也因此抓到这里了。”
“乌鸦为什么那么热心的帮助你?”尤世宽问道。
“他是害怕,他害怕龙小云和龙鳞找他复仇。所以针对龙鳞的行动他都会参与,彷佛他与龙鳞是天生的对头。其次我给他开的价码够高,一是西甘石化的全部股份,后来是西南矿业的股份。”西南王说道。
“你出手很阔绰啊,你不会不知道这两家企业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吧。”尤世宽愤怒地说道。
“知道,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云南王没有交代的是,这两笔巨大的财富来的太容易了,所以不会太珍惜。
“说一说李兮虹和王红云吧,你把王红云赶出了王家。”闻彦桦说道。
“事情从王红云引起,我在安排穿山甲刺杀滇云首富赵世安的时候,被王红云听到了。赵世安拥有紫云煤业公司,我想收购紫云煤业,一统西南矿产行业,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并上书中央要求对西南矿业展开反垄断调查。所以安排穿山甲行动。当时也是大意,如果王胡来做会更好,王红云没有声张,而是秘密调查我,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些证据。于是我把王红云打了一拐杖,把她赶出了王家。并警告她,如果胆敢把事情说出去,我会把她爸爸妈妈还有心爱的男人从地球上抹去。我忌惮贺红发会知道我的穿山甲的身份,当时高层对马恒善也很忌惮,似乎有采取行动的想法。于是我便建议国安安排人到马恒善身边卧底,刺探情报,并建议了新加入国安不久的贺红发去执行这个秘密任务,外人只是认为我不赞同他与王红云的婚事,没看到借刀杀人的招数。只是马恒善老昏头了,让贺红发全身而退。不得已,才采取了下策,我派人刺杀过王红云,也对贺红发下过手,都被人解救了。至于李兮虹,她直接告诉我王红云的调查证据在她手上,如果胆敢对他们不利,就鱼死网破。我忌惮李四川的实力,李四川也明里暗里的警告过我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各方算是达到了一个恐怖平衡。我每年给他们五百万的生活费,他们也离我远远的。后来,王孟礼成为西南军区司令员,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奈何他们了。”西南王说道此处留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继续说道:“后来王红云到了夏龙雀那里,厚生巷别墅有着超强的战力,天龙寺的和尚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乌鸦在那边也吃过亏,于是我便打消了念头。后来我几次试探龙小云,发现王红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事情,便放心下来。”
云南王要了一杯水,说道:“让龙小云起疑心的是洪进强,洪河帮帮主来拜访我,我明显感觉他对我起了疑心。我感觉我被他惦记上了。于是有了后来一连串的失败。那小子年纪轻轻,智计谋略真是非常人能比,是一个天才。”
“亨通钱庄是怎么一个存在?”尤世宽继续问道。
“是美国加州李家的一个地下钱庄,美国中情局支持势力。主要作用是洗钱,国内很多白道黑道的头面人物在里面都有存款。他为每个客户一个令牌,一串口令,很简单,只要验证通过了便交钱,不认人,也不留存客户档案等资料。如果有冒领,一旦被钱庄察觉,他先行赔付用户损失,然后秘密调查冒领人,并采用极端做法惩罚。亨通钱庄在华夏存在了一百多年,只有一次冒领事件,是西山寺的圆通和尚冒领了天龙寺的一笔钱,被亨通钱庄查出来后,把吃下的钱吐出来不说,还被活活烧死了。所以亨通钱庄积累了很好的信誉。马恒善在里面也有大笔存款,泰山会的所谓企业家里面也有,华夏很多官员收受的贿赂,也会存在亨通钱庄。他还为中情局在华夏活动提供资金支持。”
“好,今天我们先到这里。您再考虑一下有什么遗漏的。”闻彦桦看着外面的夜色说道。
“闻总长,尤部长,审判什么时候开始?我受够了,无论给我什么罪名,判多久我都认,求求两位快些审判吧。”西南王几乎是哀求着说道,过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日子,一旦被羁押成为阶下囚,巨大的反差让他几近崩溃。
“我们会对你的供述逐一进行核实,需要时间。”闻彦桦说道,“我们会安排酌情延长你的放风时间。”
闻彦桦说着,和尤世宽前后脚走了出去。今天的收获很大,但是牵涉很多东西他们无法决定,只能形成报告向高层领导汇报。但是两人心情沉重,是什么原因,让两个功名显赫的开国将领,高阶领导人堕落的,人性扭曲还是制度缺失?没有人能想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