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手世界（14）
转眼就到了千秋节，今年整寿是在紫宸殿举行，宰相与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
上寿时，向皇帝行三十三拜礼，殿内外上下肃然，有乐师模仿百鸟鸣叫之声，恍若凤凰来临，百鸟朝凤。
群臣面前各有一桌案，案上摆着各色食物，其中就有作为甜点的水果果冻，御厨们又根据这一创意做了鲜花果冻，还有冰镇过的红糖凉糕。
有外国使臣见那鲜花果冻，颜色晶莹剔透没有杂质，其中盛开的鲜花瓣瓣分明，仿佛刚刚拆从枝头摘下，一时间纷纷称奇，赞不绝口。
众大臣作为淮国人自是觉得长脸，但又瞟到右相那张波澜不惊的老脸又觉得十分羡慕嫉妒恨，怎么自个儿没生出这么有本事的闺女？
这时，为皇帝斟酒的太监抬起袖子，唱引道：“绥御酒——”
教坊司的乐人便齐齐奏乐，随后宰相带头举起酒杯，跟着百官倾杯，中间的过道上便是艺人在台上舞蹈。
两盏酒后，到第三盏民间艺人耍杂技，杂技把场子气氛炒热了，艺人退场，宗室一一祝寿献礼。
第四盏酒，上杂剧;第五盏，儿童歌舞队上场，顺带着上正菜，其中好几道都出自左晞编写的菜谱。
第六盏，左右军比赛踢球助兴，同时又上两道下酒菜。
踢完球，老皇帝一副意犹未尽模样，这时就该群臣献礼了。
外国使节纷纷对宗主国送上本国特产，皇帝也纷纷回礼，而且每次都比他们送来的多。
最后一位外国使臣退场，就该轮到淮国自己人。
第七盏酒，从坊市中挑选出的四百人小女孩舞蹈队，手持鲜花，身穿盛装恍若神仙妃子。
按顺序，丞相为百官之首，淮国又以右为尊，因此右相为第一个献礼的。
左相看了眼右相，心道，也不知你那对出尽了风头的儿女，还有什么花样！
只见右相站到当中，说了一番套话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犬子游学时曾在东南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救下了一位老人，老人送了他一株桃树盆栽作为谢礼。并说这盆栽来自东海蓬莱，是他祖上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可惜他膝下无儿无女，担心百年之后此物无人照顾，便将其送给了犬子。”
说完，命人将一盆罩着红布的盆栽搬了上来。
皇帝哦了一声，见其罩着红布，心中的好奇就勾了上来。
“此物可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要罩着红布搬上来？”
右相拱手道:“确有特别之处。只因那老儿告诉犬子，他祖上流传着一种说法，若遇神仙转世，恰逢整年仙诞，此树便会结果，且果实上会有寿字模样。”
“不过，此景只有一次，因而此物传到那小老儿这辈，都未能有幸见过。”
听闻此言，那精干王爷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这般奇景竟让右相您给遇着了？”
右相笑了笑，没搭理他，继续给皇帝编故事:“犬子自是不信，那老人又说，此树一生只结一次果，若那神仙转世的人仙逝，此树也会随之而去。”
“因其太过传奇，犬子半信半疑地收下了。此物在犬子身边一年并不曾开花结果，回到京中将这件事当作故事讲给了臣那幼女。”
左相听他提起左晞就开始眼皮跳个不行，心里直突突，毕竟那个女人真的是邪性得很。
右相道:“她养了此物一年，也不见动静，便送到庄上让底下的人看管着。直到今年，小女去庄子监工红薯和玉米的收成，管事才告知，那盆栽竟结了果。”
“长安郡主倒是个妙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遇见。”王爷喝了口酒，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
左相也觉得离奇，于是跟着说了一句:“毕竟神农托梦让郡主发现了红薯和玉米的妙用，再多一个似乎也不奇怪。”
右相听了，脸上依旧保持着让人挑不出错的微笑，见老皇帝脸色一脸复杂，索性提议道:“既如此，不如二位亲自来验证一番？”
左相见他如此坚持反而有些下不来台，那王爷却不这么想，当即便站了出来。
左相骑虎难下，也只得跟了过去。
右相退后几步，朝那二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有劳二位替臣掀开这红布。”
左相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踌躇地伸了一只手过去。
而王爷却没那么多顾虑，直接拽住了一端，用力一扬。
只见红布下突然发出一瞬金光，随后殿内外突然由内而外地弥漫起了大量的白雾，恍若置入了云宫仙境。
耳边笙歌伴奏，眼前美人伴舞，再加上这蓬莱神桃，倒真有种身在西王母蟠桃会的错觉。
老皇帝两只眼都看直了，还是外国使节带头跪拜高呼“仙人转世，万寿无疆”，给他惊醒了。
噌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到那盆栽前一看，果然那树上有九个桃子，且每个桃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那皇帝刚一伸手，还没碰到其中一个桃子，它自个儿却主动掉落到他的手心。
众目睽睽之下，左相也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没能控制住自己，在老皇帝做寿的时候，挑刺呢？
你说你，这大喜的日子，哄着点不就完了？管它是真的是假的，不就图个吉利吗？
老皇帝手腕一转，那桃子上果然有一个寿字，再一看，其他八个也有，不过却是不同字形。
把桃放到跟前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再一摸，那字是凸出来的，却不显突兀。
他找了块没字的地方咬下一口，果然是真实的桃子，而且异常清甜，果肉偏软，吃起来也不费牙口，仿佛是上天为他量身打造的。
随即仰天大笑三声:“好！好！好！来人呐，给朕传画师！务必要给朕将它一丝不差地还原出来！”
徐公公亲自举着金托盘，将皇帝手中的仙桃请了过来。
在一旁观察记录宴会之景的画师领了命，又有两名太监将它移到别处，方便画师作画。
令人称奇的是，随着仙树的离开，那一阵白雾也随之消散。
王爷和左相这会子即使补再多吉祥话，老皇帝心里也觉得膈应得慌。
坐回高位后称赞了右相几句，赐了一柄双色琉璃如意，转头就问左相准备了什么。
左相有苦难言，右相珠玉在前，他拿什么跟人家这等仙迹相提并论？
是以当下就挨了顿批，其他人心道，还好刚才没跟右相过不去。
唯有宋延威一心在想，怎么样才能把那老狐狸的女儿拐到自己家。
若是献出这份礼的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随后的献礼，皇帝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让在场的一干人恨透了右相这老狐狸。
左晞并不知亲爱的白导给这棵桃树加了这么多戏，此时她正同白悦和白博思在城里逛街。
京中的街道处处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白博雅进宫贺寿，因此白博思便主动承担了保护两位姐姐的责任。
左晞和白悦正在一家店挑络子，白悦看中了一个装扇子的桃红攒心梅花的络子，左晞买了葱绿柳叶纹路的络子。
一出门就跟宋家四人撞上了，左晞瞧其中一个眼生，她跟在宋烆身侧，梳着妇人头，穿着柳绿的裙装，头戴垂珠却月钗，左边一支绿雪含芳簪，右边一支珍珠碧玉步摇，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那四人先问了安，左晞便问道:“这位瞧着倒是眼生，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那妇人朝她欠身笑道:“回郡主，妾身名唤春莺。”
左晞哦了一声，她可算是终于亲眼见到女主长什么模样了。
按样貌算是清秀佳人，言行举止倒也大方，比起家中几位姨娘，也没有露出身为妾室的卑怯，想来宋烆应当对她不错。
又回过头和宋云霞聊了几句，宋家没有嫡女，因此在外边也算半个嫡女了。
她选秀落了选，听说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那般，不过她生母陆姨娘倒是运气好，如今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一心想生出个儿子，没空安慰她。
宋夫人便在宋延威的示意下，替她挑了个在军中当值的夫婿，不过听说那人后院已经有三个妾室两个通房，还有一双庶子女。
左晞对她有些同情，毕竟这一嫁过去就是困难级别的开局。
因此宋云霞开口邀请她空了去宋家坐坐，左晞就一口答应了。
她也的确该去宋家考察一下，那地方要是真嫁过去了，麻不麻烦。
辞了宋家人，姐弟三人又逛了不少地方，郑氏这次出手大方，他们的预算很可观，以至于空着手出去，却满载而归。
接近傍晚的时候右相和白博雅才到了家，一家人用了饭又说了些宫宴趣事便散了。
随着外国使节回到使馆，右相进献蓬莱神桃一事传得神乎其神，等这个故事传到左晞耳朵里时，她都快不敢相信那桃树原本是拿白博雅刻的模具故意养出来的。
左晞便召唤出0576质问道:“这个时代不可能有干冰存在吧？在自然条件下根本达不到二氧化碳变成固体的低温低压。”
0576解释道:“玩家所体验的游戏世界是根据小说内容而构架出的世界。因此有不符合时代特征的事情发生也是有可能的。”
左晞:我竟无言以对……
0576又说:“而且，根据系统检测，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干冰或类似于干冰的东西。”
“那见鬼了，难道是他们出现了幻觉吗？”
没有干冰，参加宫宴的人又是看到盆栽发金光，又是看见云雾缭绕的样子，除了幻觉没别的解释了。
0576默了一瞬才回答道:“的确是右相收买了宫人，在所有参加宫宴的人的饮食里放了三天的迷/幻/药。并且经过语言的心理暗示，引导对方幻想出神树和仙境的样子。”
“怪不得，外面传了好多个版本的故事。”转头一想，又是一惊，“听说宫宴上还有一支几百人的舞蹈队，她们也中了迷/幻/药？”
0576道:“是的，她们的饭食是由宫里人统一安排的。”
“白悦和右相不愧是父女，给人下药的手段如出一辙。”想起白悦左晞又问了一句，“她给白愉下的究竟是什么药啊？”
0576道:“答案需要玩家自行探索。”
左晞想也没想地猜测道:“不会是绝育药吧？”
“……”如果0576有感情的话，它的内心一定十分绝望，但可惜它没有，所以还是回答了，“是的玩家。”
“宅斗三宝:绝育、流产、毒死人，小说果然没骗我。”转头又一想，“上次我问二哥，他显然是知道的，所以右相为什么会送明知生不下皇子的女儿进宫呢？他图什么？”
0576没有回答，左晞也只能自己去琢磨了。